078:隱憂

「不，我不會殺你，永遠不會。」張一粒眼中的失望和冷然，倏然換回霍東升心裡僅存的執念，他緊緊摟住她，渾身顫抖，他極力隱藏的另一面終究還是被她看得徹徹底底。

「我說過，你總有一天會後悔嫁給他，他是個魔鬼，根本配不上你。」被隊員救上來的楊怡情蒼白著臉，幽幽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張一粒。

「他是個魔鬼，根本配不上你。」似曾相識的環境，似曾相識的話語，讓霍東升心底的魔性再次復甦，剛剛清明的眼底重新升起猩紅色，滿身的煞氣驚得身邊的護衛隊員連連後退。

「不要，不許你殺人，除了你，我不會愛上任何人。」張一粒知道，霍東升此刻出手必傷人命，而他情緒失控時的武力值，連她也沒有把握打敗他，她必須用語言安撫住他。

霍東升雙目的猩紅，因為那句『除了你，我不會愛上任何人』，奇迹般消退下去，

「剛剛你是不是說，除了我，不會愛上任何人？」

「不錯，如果你不濫殺無辜，我會一直愛著你，至死不渝。」「好，我記住了，你愛我，至死不渝。」霍東升眼神清亮起來，滿心愉悅，

「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聽你的。」這一刻的霍東升從未有過的溫柔乖巧。而也是這一刻，張一粒確信，這個男人的心理絕對有問題。

「男人的話永遠不要信，這個男人的話尤其不可信。」楊怡情挑釁地看著霍東升，嘲諷的話脫口而出。

「你還嫌不夠亂嗎？」張一粒瞪了楊怡情一眼，被扔進水裡都不消停，這個女人真想找死嗎？楊怡情掩去眼裡的嫉妒與不甘，轉身進入身後的走廊。

李百花站在甲板角落處，親眼目睹剛剛發生的一切，激動得心臟咚咚跳個不停。果然如那個男人所說，霍東升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剎。

鮑有餘身後跟著一群人匆匆走進張一粒套房，看見霍東升沉沉睡在沙發上，一隻手卻緊緊抓住張一粒不放，眾人的眼裡透出迷惑不解，

「『惑主』，他怎麼和那個女人打起來？」鮑有餘三人正在給周四方帶來的村民發放糧食等日用品，突然聽說霍東升和楊怡情打了起來，去拉架的『惑主』差點掉進湖水裡。

「他病了。」張一粒疲憊地說道。眾人眼裡的疑惑更深，病了還找人打架，還是和一個女人？但幾人都沒問出口，直覺霍東升與楊怡情打架，和『惑主』脫不了關係，那個男人的眼裡向來只有『惑主』。

「那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不要操心，有我們幾人。」鮑有餘說道。

「你臉色蒼白，快去睡一覺。」胡芬妮也催促她。

「我們走，讓『惑主』好好休息。」侯啟立帶頭走出房間，他第一次看見『惑主』眼中露出疲憊和迷茫，都是那個男人惹的禍，『惑主』和他們在一起時，從來都是快樂爽朗的。

「我早就說過，那個男人是個『禍水』，他早晚會害了『惑主』。」鮑有餘眼裡閃過心疼，壓抑在心底的不滿脫口而出。

「真有那一天，就把他趕走。」侯啟立眼裡透出決然。

「想趕走他，我們幾人的能力都需要再進一步。」周四方說道，「我聽甲板上的隊員說，張指揮竟然沒追上霍東升。」

「他速度竟然那麼快？」鮑有餘眼神充滿疑惑，『惑主』的能力他們幾人都清楚。

「可能是極端狀態下的潛能爆發，那男人心理應該有問題。」郝運來最擅於觀察人心。他多次看見，只要有人親近張一粒，霍東升眼神總是充滿戒備和嫉妒，哪怕是同性都不允許。他懷疑今天這場衝突，很可能是楊怡情觸了他的底線，引他發怒。

「在沒有摸清霍東升底細之前，最好不要對他動手。」周四方說道。

「他不傷害『惑主』，怎麼都好說，一旦發現他對『惑主』不利，再厲害也要除去。」胡芬妮絲毫不含糊。

「這一點我們幾人完全贊同，我們對張指揮絕對沒有二心。」陸松看出胡芬妮誤會了周隊的意思，「我們必須摸清他對張指揮的心態，他的潛能有多大，一旦出手，才能沒有後患。」

「陸松說得對，我們以後要加強對霍東升的監督和觀察。」鮑有餘幾人達成一致意見。

霍元日來看侄子的時候，霍東升還在沉睡。看著他酣然入睡的樣子，霍元日眼裡充滿擔憂：

「我聽說今天他把楊姑娘扔進湖水裡？」見張一粒點頭，他的眼神更加焦慮，「他的性格改變很多，以前的他絕不會幹出這樣的事。」

「以前的他是什麼樣子？」

「自信、霸道、略有些輕狂。雖然自視甚高，但卻不會疑神疑鬼，主動傷人。」

「您覺得他的性格是什麼時候改變的？」

「他父親生病的時候吧。那時候他懷疑葛佳麗要害他父親，一心要殺了那個女人，是我阻止了他。後來我發現大哥的死確實蹊蹺，我不知道我阻止他是對是錯，從那以後，他的性格變得偏激、多疑、冷酷無情。就連他小叔元歸都差點死在他手中。」

張一粒知道，這一切變化不是霍元日阻止的結果，而是末世的經歷改變了他。他在末世到底經歷了什麼，讓他改變的這麼徹底？人常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為什麼在他身上沒有應驗？是他的經歷異於常人，還是另有原因？

「一粒，叔父拜託你，對他要多些耐心。他對你，是真心喜歡，我從沒見他喜歡一個人到這種……不顧一切的地步，如果你放棄他，他可能就……徹底毀了。」

「叔父，他是我孩子的父親，也是我自己選擇，想要相守一生的丈夫，我不會輕言放棄。」霍元日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些，一粒懷孕，他比誰都高興。霍家傳承有望，他不會再愧對列祖列宗，但心底的隱憂，他無人能說，

「東升娶了你，是他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