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丞相府中
是夜。
雲綺月囑咐嬴尋止設下結界,神識微動,再睜眼便已身處蛇鐲之中。
嬴尋止彼時正端坐於屋脊之上,夜風撩起他的長衣,獵獵作響。
他望著雲綺月屋裡一閃而過的幽藍光色,眉心皺起。
這股子心悸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
蛇鐲之中,雲綺月眸光漸冷。
華影一身黑袍散亂,倒在地上。他白髮微濕,貼在蒼白如玉的臉頰上,那雙神秘悠遠的藍色眼眸,此時緊緊閉著。
她搭上他的腕。不知道是因為華影和普通人的體質不同,還是因為此時撲朔迷離的情況,他的脈象,如此微弱……
雲綺月不禁心下慌亂。她搖晃著華影的身體,喊著他的名字。
然而,華影只不過皺了皺眉,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
是明澤……一定是他!
誰都不可以,傷害華影。
她費了些力氣,盡量輕地將華影抱起,放置在榻上。
鳳眸之中,怒氣緩緩繚繞凝聚。
第二日。
丞相府。
雲綺月挑了挑眉,說出口的話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怎麼,沒有通報我也能進?」
守門的侍衛笑了笑,態度恭敬無比:「雲三小姐,相爺早已經吩咐小人,您今日要來。」
雲綺月冷笑:「那丞相大人可還真是,神機妙算啊。」
侍衛不語,恭恭敬敬地領著雲綺月走過彎折曲回的豪華屋宇。
轉過一出屋角,雲綺月驀然回眸。
小小的院子中央,一株玉蘭樹亭亭玉立,在春日的陽光里肆意綻放,張揚的樹枝毫無顧忌地向上生長,像是要去觸碰天空。
白玉似的花瓣半開半攏,幾分婀娜幾分秀麗。
「倒是稀奇,玉蘭花早該謝了,你們府上用了什麼法子留住這花的?」雲綺月喃喃。
「昭昭若想賞玉蘭花,一年四季都可以來這裡看。」清冷含笑的聲音響起,回頭才發現那侍衛早已不見蹤影。一身白袍的男子倚牆而立,風姿高雅雍貴,眉眼如月色清雅。
雲綺月避而不答,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一禮,道:「丞相大人府上果真都是珍奇異寶。」
明澤站直了身子,笑聲隱入風中,一雙眼睛極認真地望著雲綺月,流露出幾分看不真切的欣喜:「我就知道你會來。」
「丞相大人搶了我的東西,我自然要來。」雲綺月不卑不亢。
男人笑意一頓:「什麼?」
雲綺月抬了抬手腕,作理髮狀,故意露出了蛇鐲:「大人忘了?」
明澤的視線隨著蛇鐲而動,周身氣場陡然寒涼了下來。
雲綺月不動聲色,卻是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良久,明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意慘淡而無奈:「看來是我回錯了意……罷了,既如此,昭昭倒是說說看,我搶了你的什麼?」
雲綺月皺眉。
她倒是有七成的把握,敢說華影的狀況和明澤有關,可若結果真的是剩下的三成……
不到最後,絕對不可以暴露出自己的全部底牌。這是……她的師父說過的話。
「我外祖父年輕時與北朔人交戰得勝,那次聖上賜下諸多寶物,其中有一件品質珍貴無比的築靈丹,本應當是季家的東西,誰知半路上被丞相大人多看了兩眼,就給了您。」雲綺月信口胡謅。
明澤不言,望著雲綺月,臉上始終掛著意味不明的笑。
看不清,猜不透。
「原來是這個,你想要我便命人去找吧。不過昭昭,你是不是,該付出點什麼?」男人靠近,彎低了身子,輕輕挑起雲綺月的發,聲音漸輕,無限蠱惑。
卻見寒光一閃,鋒利無比的刃抵上男人的頸子,一條血絲緩緩淌下。
他似乎一點都不驚訝,不驚訝這大不敬的舉動,更不驚訝旁人口中的廢物就這麼輕易地將刃送了上來。
「離我遠點。」刀刃更進一步,精準地停在頸動脈外。少女嗓音寒涼似雪國不化的冰。
她噁心他。噁心這個人拿著和處處師父相似無比的形象喚她的名字,像逗弄一隻貓兒似的逗弄她,甚至……傷害華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