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被擄離城
日出日落,時間如流水,轉眼就到了臘八節,所謂過了臘八就是年了,蕭芊悅一早起來就吩咐廚房熬臘八粥,給族中各房送去,給太妃請安,進宮給太妃請安,到晚間,張氏一族的男人們去祠堂祭祀先祖,用煮好的臘八粥敬門神、敬灶神倉神、敬土神……
臘月初十,雪后初晴的天空,純凈得沒有一絲雜質,碧藍湛潔。暖暖的冬日映在皚皚白雪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暈。帶著寒意的風,從簾縫裡送來梅花淡淡的香氣」「。
難得出門的蕭芊悅今日盛裝出行,她要去見蕭家的那些為蕭家辛苦了一年的家人,披著大紅綉金撒花緞面出風毛連帽斗篷,粉紅色用銀絲繡花風毛對襟小襖,粉藍織錦盤扣立領中衣,桃紅繡花綾裙,領口袖口都綉著折枝臘梅,頭上戴著白狐裘鑲紅鑽暖帽,長長的青絲挽著如意髻,雲鬢緊緻,珠鈿疏落,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紅,嬌媚似出水芙蓉。
臘月十五后,皇上要封印過年,張曜在忙朝中的事,沒有同行。蕭芊悅帶著十二個護衛和紫紜、芙蓉一起去了陶然居。
蕭社把整個陶然居都包了下來,蕭芊悅的馬車直接駛進了酒樓,從后樓上去,到了二樓,齊刷刷三四十人躬身向她請安:「奴才(奴婢)見過主子,主子金安!」
「大家不必多禮,都起來吧!」蕭芊悅揚唇笑道。
蕭芊悅這一次還見到了在城外幾個莊子里的庄頭,這幾日下著雪,路上積滿了雪,就問問他們在路上的情況,又交待他們回去時,要更加註意,不要滑倒摔傷。又言道,世子還小,等他大些,再他來見眾人。眾人連稱不敢,說等世子長大些,他們再進府去拜見。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就開始發紅包,管事、庄頭等人都是五十兩的銀元寶,其他人是二十兩的銀元寶。
「謝謝主子!」眾人躬身道謝,七年了,今日他們終於可以揚眉吐氣。
「要說謝謝的是我,謝謝你們的不離不棄,謝謝你們這麼多年來的辛苦守候,謝謝謝謝。」蕭芊悅起身行禮向眾人道謝。
眾人紛紛避讓,不肯受她這一禮,道:「主子,這些都是奴才(奴婢)份內之事,擔不起主子這聲謝。」
「主子,奴婢說句逾越的話,這謝來謝去的,沒有必要,還是入席,吃餐團圓飯最重要。」紫紜上前道。
「這話不逾越,這話說的對,一家人不言謝!」蕭芊悅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家請入席。」
「主子請!」眾人守禮,不肯先落座。等蕭芊悅在首位上坐下,眾人方告罪坐下。高高興興用完這餐團圓飯,蕭芊悅與眾人話別,離開酒樓,坐著馬車返回王府。
馬車行駛了一段路后,蕭芊悅覺得有些氣悶,讓紫紜撩開窗帘透透氣。紫紜挑開帘子往外看了看,就驚訝地「咦!」了一聲。蕭芊悅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駭然發現馬車並沒有朝著王府的方向行駛,而是走了一條行人稀少,較為偏僻的路。蕭芊悅心往下沉,糟了,剛上車時,沒看清那車夫的容貌。
「停車!」紫紜和芙蓉同時喊道,馬車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跑的更快,車輪輾過路邊的積雪,一陣顛簸,把三人顛的彈了起來,重重地摔在車廂內。好在車廂內都墊著厚厚的錦墊,摔的不很痛,能很快再爬起來。
芙蓉動作迅速地拉開車廂門,一把抓住車夫的肩膀,厲聲道:「快停車!」
那男子頭也不回,一把扣住芙蓉的手,一用勁,只聽到咔嚓的一聲,芙蓉頓時發出一聲嘶心裂肺的慘叫聲。那車夫就勢一拋,將芙蓉拋回了車廂。
「芙蓉!」蕭芊悅和紫紜撲了過去,抱住她。
芙蓉的手被那男子扭的脫臼,疼的額頭布滿了冷汗,臉色蒼白無血,全身顫抖,咬緊牙關,安撫的話從牙縫裡擠出來,「主子,奴婢,沒事,您不要擔心。」
「芙蓉。」蕭芊悅和紫紜都不會醫術,沒辦法幫芙蓉把手歸位,只能眼睜睜看她受痛。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們?」蕭芊悅厲聲問道。
「我是什麼人,你一會就知道了。現在你們最好老實點,否則有你們苦頭吃。」那男子冷笑道。
「你幫她把手歸位,我就老實聽你的話,否則,我就從車上跳下去,死也不跟你走。」蕭芊悅咬牙道。
「祥親王妃果然厲害,在這個時候還敢危險人。」那男子回頭斜睨蕭芊悅一眼。
「你要不要試試看?」蕭芊悅瞪著他。
那男子長笑一聲,鬆開了拉馬的韁繩,轉身進到車廂來,抓起芙蓉的手,一拉一扯,就幫她把手歸位了。
那男子伸手想要勾起蕭芊悅的下巴,被紫紜的手給攔下。紫紜瞪著他,「你要幹什麼?」
「人都說祥親王妃美貌無雙,今日一見,果然美若天仙,我見猶憐。」那男子口出輕薄之言。
「再美的容顏也經不起歲月的流失,等幾十年後,也不過白骨一堆。」蕭芊悅冷笑道。
「哈哈,自古美人和英雄,不肯人間見白頭。王妃能這麼說,可見不俗。」那男子笑著轉身出了車廂,拉起韁繩。
馬車已經很快就要到城門口了,蕭芊悅心念一動,這或許是她們最後逃脫的機會。
「王妃,如果你不想多死幾個人,就老實的坐在車內,閉上你的嘴。」那男子不等蕭芊悅有所行動,就已經開口說出危險的話。
蕭芊悅眼中一暗,看來王府的那個車夫和那幾個護衛已經遇害了,可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她辦不到,趁著那男子沒注意,取下了耳朵上的鑲紅寶石耳墜,借著紫紜身體遮掩,悄悄的從窗帘處丟了出去。
耳墜落地的聲音,讓那男子眉梢微動,他勾了勾唇角,並沒有出手阻止蕭芊悅。走了一段路,蕭芊悅丟下了另一個耳墜。守門的士兵看到祥王府的標誌,連過來攔的意思都沒有。就算蕭芊悅真的不顧一切向他們求救,只怕他們也救援不及。
馬車出了城,沿著官道一路向前行駛,一路上,蕭芊悅取下了頭上那枝珠釵,拆開,將珍珠一顆顆拋出車外,只盼著有人撿到這些東西,跟過來,救下她們。那男子聽著細碎的聲音,不動聲色。
「主子,您覺得他是什麼人?」紫紜小聲問道。
蕭芊悅微微垂下眼瞼,「寧王的餘孽。」
蕭芊悅的聲音很小,但是顯然那男子的耳力驚人,道:「人家都說祥親王妃,不但人長美,才學高,還很聰慧,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寧王已死,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你為什麼不棄暗投明,重新開始,要一路走到黑呢?」蕭芊悅嘗試說服他。
「寧王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我也沒有棄暗投明的機會,王妃還是省口力氣,不要試圖說服我。」那男子洞悉蕭芊悅的想法,很明確的拒絕聽她的勸告。
蕭芊悅黯然,難道就這樣束手待斃?不,她不可放棄,欯兒還在家裡等她回去,她不能讓他這麼小就沒有母親,她不要欯兒象她一樣,沒有母親的呵護,「只要你願意回頭,你就永遠都有機會……」
「王妃,你想要我把你打暈,還是自己閉嘴!」男子冷冷地打斷蕭芊悅的話道。
蕭芊悅眸光閃爍,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馬車在離城三里遠的地方,駛離了官道,向一條崎嶇的山路行進,馬車顛簸的厲害,把蕭芊悅三人顛的東倒西歪。半個時辰后,馬車停了下來,停在了一座山中庭院前。
紫紜先扶蕭芊悅下了馬車,又去扶芙蓉。主僕三人隨那男子站在庭院門口,男子伸手叩響了木門。「吱」的一聲,門打開了,裡面站了兩個黑衣男子,看到那男人,問道:「人帶來了?」
「廢話!」那男人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兩個黑衣男子臉上都露出一絲怒意,瞪了那男人一眼,道:「帶進去,主子在等她們。」
那男子帶著蕭芊悅主僕三人進門,沿著游廊一直往前走。那兩個黑衣男子並沒有跟著過來,走出一段路后,那男子突然轉身,遞給蕭芊悅一樣東西。
蕭芊悅伸手接過來,那是一把匕首,一驚,「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妃,如果你不想死,就要想辦法自救,這個或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那男子笑笑,轉身繼續朝前走。
蕭芊悅被男子的舉動給弄迷糊了,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把匕首藏在衣袖裡,如果殺不死對方,那麼她還可以用這個自盡,保全清白。
那男子把她們帶到了院子的一座假山前,觸動機關,露出一個洞口來,男子把她們帶了進去,走了大約二十幾步,眼前豁然開朗,那是一間能容下近百人的大廳,牆壁上燃著數只火把,廳內的光線非常明亮。在廳的左側擺著一張雕花大椅,椅子上鋪著虎皮。
「祥親王妃,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見面!」一個穿著明huángsè綉五爪金龍絲袍的男子出現在蕭芊悅面前。
「你是……」蕭芊悅微微蹙眉,遲疑片刻,「你是寧王世子俞寅。」
「想不到祥親王妃還記得我。」俞寅在雕花椅上坐下,雙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斜睨著蕭芊悅,唇邊噙著一抹傲慢的冷笑。
蕭芊悅看著他,抿緊唇角。
「王妃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費盡心機把你抓來?」俞寅問道。
蕭芊悅看著他,依舊不說話,而俞寅也並不需要她的回答,接著道:「張曜夠狠,夠狡猾,幫著皇上對付我們寧王府,讓我們寧王府一敗塗地,我亡命天涯。你是他的正妃,是他最重要的女人,我抓你來是為了危險他。」
「王爺不受危險。」蕭芊悅淡淡一笑。
俞寅摸著虎爪,道:「王妃不要低估了你在張曜心目中的地位,為了你,張曜他絕對會聽從我的安排。」
「就算王爺他捨不得我,你認為皇上會為了一個親王王妃,而把皇位拱手相讓嗎?你們的失敗是因為你們的愚蠢。」蕭芊悅冷笑道。
「正因為皇上不會為了你放過我,那麼我就只把你殺掉,你死了,張曜會怎麼樣?」俞寅得意地笑出了聲。
蕭芊悅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來人,把這兩個丫頭帶下去。」俞寅揮手道。
紫紜和芙蓉一左一右挽著蕭芊悅的胳膊,「你想幹什麼?」
「這裡是本世子的地方,本世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俞寅微微眯起眼,盯著蕭芊悅臉,笑得不懷好意。他本就貪色,又有一個多月沒近女色,見到美貌更勝昔日的蕭芊悅,不免起不軌之意。
俞寅眼中的**顯而易見,可憐紫紜和芙蓉兩個,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縱然護主心切,終究敵不過兩個男子的力氣,被強行拖了出去。
眼見廳內只剩下她和俞寅,蕭芊悅並沒有驚慌失措,鎮定地站在原處,冷冷地看著俞寅。
「有膽量,不愧是張曜的女人。」俞寅走到蕭芊悅面前,伸手勾起蕭芊悅的下巴,指腹輕輕地揉搓著她如凝脂般嬌嫩的肌膚,「你說我強要了你,張曜會不會氣死?」
蕭芊悅被逼仰起頭,與他對視,眸光寒冷如冰,「王爺會把你碎屍萬段!」
「那又如何,等他趕來,你已是我的人,在我身下輾轉求歡。」俞寅修長的手指緩緩地劃過蕭芊悅的臉頰,停在她的後頸處。
蕭芊悅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向後退開。俞寅捏住她的脖子,將她又扯了回來。蕭芊悅厲聲道:「放手,我死都不會讓如願的。」
「你如此令人**的妙人兒,你覺得我會讓你這麼輕易死去嗎?」俞寅笑,伸手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捏住她的頜,強行將她的嘴巴捏開,屈指一彈,一顆藥丸彈進了蕭芊悅的嘴中,藥丸瞬間溶化。
既然他不會讓她輕易死去,那麼這顆葯,就不會是毒藥,那麼會是什麼?蕭芊悅臉上終於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知道害怕了?」俞寅奸笑著湊到蕭芊悅耳邊,用力地吸了口氣,「好香啊!美人兒,這葯叫長相思,只要你我合體,就會令你對我朝思暮想,欲罷不能。」
蕭芊悅緊緊咬著下唇,藏在衣袖裡的匕首,滑落下來,握在手中,用力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