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霸道藥效（2）
沒有接話，少年已經自己反手握向肩頭劍柄。
隨著猛一用力，一道血箭噴射而出，直接濺了身後少女一身。
「就這樣拔！快點過來，把前面這柄長劍拔出！不然我就死了！」墨非說話的力氣都快要沒有，只能咬著牙命令道。
少女一聽這話，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慌忙起身時甚至一個踉蹌，堪堪錯過斜指向上的劍尖上，直接撲倒在了少年面前。
一道無比白皙、粉膩誘人的纖纖後背，就這樣映入他的眼帘中。
意識已經有些模糊的墨非這時才知道，剛才的戲演得有多麼過火，這都已經把人衣服撕成這般模樣了。
還不待他細看細品，少女已經迅速爬起並轉身，雙膝跪地，雙手握劍，身體後仰，用力抽拽，動作行雲流水，拔劍一氣呵成，連噴出的血箭都格外乾淨利索，直接射了她滿身。
墨非是一陣抽冷氣！
這一下拔劍，有沒有受到二次傷害不知道，他只知道體內的邪火，硬是被這一拔所帶來的劇痛澆滅小半！
但是已經顧不得這些，快速收縮肌肉阻止傷口流血，把收縮成拳頭大的左肺釋放開來，同時看向面前雙手握劍，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道：
「把我脫下的外套割成布條，拿過來把我綁在上樹！我要趕緊療傷，不然真的活不成了！」
「療傷需要綁起來…」
唐嫣尚未把話說完，就被少年直接打斷：「讓你綁就趕緊綁！少給我廢話！」說著已經朝身後樹木爬去。
隨著布料撕裂的聲音在篝火前不時響起，一根根布條就這樣出現在地面上。
再見一道纖細身影開始忙碌，不時拿起地上的布條，把斜靠的少年匆匆綁縛在大樹上。
等身影停止，林中只剩篝火噼里啪啦聲，和一道粗重無比的喘息聲。猶如一頭老牛耕了百十畝田地。
墨非感覺那道邪火，已經從小腹丹田處擴散到了全身，此刻開始拚命往腦袋裡鑽。
趁著意識還未徹底模糊，他示意過地上剩餘的三根布條，對跪坐在面前的少女說道；「把剩餘三根全綁在我手上，使勁打成死結，不然真得會死！」
唐嫣不知何時已經哭了起來，只是沒有聲音傳出，只有眼淚從臉頰上劃過，吧嗒吧嗒往下掉。
聽到少年的話語，仍舊沒有任何反駁，拿起布條繞到樹后，一邊抹眼淚一邊細細捆綁，最後再輕輕打上一個死結。
做完一切，這才回到少年面前，再次雙膝著地跪坐於地上。
就這樣靜靜流著淚，看著那皺成一團的眉頭，和那雙越來越紅的眼眸。
墨非眼睛因為充血，已經快要不能視物，憑著腦海中的最後一絲清明，在虛弱中下達最後一個命令：
「去把所有木柴扔進篝火，然後拿上那把長劍，去對面那顆樹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來，除非…」
想了想，少年感覺過自己此刻狀態，想象下稍後自己狀態，似乎已經不需要擔心野獸出現了。
哪怕是頭野豬竄到自己面前，下場估計也是公母不論了。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無力道：
「算了，沒有除非。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走出那顆大樹，保護好自己。還有，不要往這邊看，我可能…會有些丟人，嘿嘿。」
少女抹過一把眼淚，同樣露出一排貝齒，輕輕點了點頭。
隨後站起轉身，完全按照少年的指令，
把所有樹枝扔進篝火內，又撿起地上那把沾滿鮮血的長劍，默默走向黑暗中的那棵大樹。
有了更多木柴助燃，不消多時，原本徐徐燃燒的篝火，已經徹底變為熊熊大火，使少年隱藏在陰影中的輪廓纖毛畢現。
直到這時才發現，有絲絲縷縷的霧氣，從他身上升騰而起。像是同樣燃燒而起的烈焰，在與熊熊篝火相唱和。
片刻后，有獸鳴般的低吼，從篝火旁傳出。
伴隨著的，是一道重過一道的彭彭撞擊聲。
少年抬起了低垂良久的腦袋，在用腦袋撞擊背後大樹。
隨著聲響越來越大，那棵快有合抱粗的大樹開始出現顫抖，高聳的樹身，連帶樹枝上歷經寒冬的枯葉，在靜謐深夜中發生嘩啦啦的聲音，顯得如此清晰且響徹。
聲音的低鳴變為嘶吼，大樹的顫動變為搖動。
被緊緊綁縛於樹身的少年，開始陷入暴力與暴烈的深淵。
原本軟踏踏的手腳，似乎被一種力量灌注，沒有真氣縈繞，沒有罡氣加持，卻又原始且無比純粹，似乎能推倒一切，似乎能撕裂一切。
嘭嘭的撞擊聲越來越大，樹葉開始嘩啦啦的大片掉落。
少年裸露的厚實胸膛開始膨脹，綁縛的布條開始勒緊深陷，雙臂與粗糙樹榦發出牙酸的咯吱聲，有一種力量開始由內而外迸發！
少年猛然仰頭，雙眼突然睜開，胸膛肌肉隨之虯然而起，一聲怒吼直衝雲霄！
「啊！！…」
「嘭！！…」十數根布條直接炸裂！
少年雙臂猛然張開，渾身再無任何束縛！單手扶地搖搖晃晃站起，轉身對著那棵大樹，就是重重一拳揮出！
樹身劇烈搖晃中才發現，少年的後腦位置，不知何時已經一片泥濘！血水不僅浸透了頭髮，還在順著脖頸淌淌而流，而他自己卻渾然不知！
兩拳。三拳。四拳。
伴隨著拳頭一起落下，是腦袋重重撞向樹榦。
少年似乎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也完全失去了痛覺，只剩一種原始的力量支配著他，發泄著任何接觸到的事物。
沒有真氣保護，沒有罡氣護體。他只是在用最原始的身體，進行著一次次發泄。
無數拳重重砸下。
當那顆大樹開始傾斜，他的額頭已經鮮血氿氿，雙手已經露出森森白骨。
當樹身開始出現裂痕，少年原本就已骨折左臂，竟然從新開始出現彎曲。
又是無數拳砸下。
合抱粗的大樹，就這樣轟然斷裂，砸斷無數草木，直直倒在地上，彈過三彈，靜止不動。
少年呼吸急促，氣喘如老牛，僵硬的目光，隨著身體一起轉動，盯著旁邊另一棵合抱大樹，拖著扭曲左臂就要再次跨步而去。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輕喚響起。
「喂，我在這兒…」
少女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被緊緊抱於胸前的長劍，就這樣輕輕丟在了腳邊。
她跨步走到已經微弱的篝火旁，看向轉頭的那道身影，看著那雙鮮紅一片，已經再看不到任何黑白色的眼眸，淚眼滂沱道：「你別打了…我好難受…我的心…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疼…你打我好不好啊…」
少年站立原地，身上蒸騰而起的霧氣，讓身影都顯得影綽，喘息中瞪著木然的雙眼，似乎在區分眼前說話事物，與剛才捶打發泄的事物有何區別。
思維沒有為他分辨出區別，但是那股最原始的力量，卻告訴了他兩者不同，所以少年沒有選擇出拳，而是朝那站立的倩影直撲而下。
一道衣物撕裂聲傳出，兩片布料被拋向空中。
或許與之前捶打大樹的粗糙觸感不同，那股原始力量被潛意識壓制，思維獲得片刻激活，告訴了少年兩者確實存在區別。
身下不是一棵大樹，而是一位少女。
理智從新佔領高地的瞬間，少年目光出現短暫聚焦，手在不受控制的扯向對方衣服，聲音卻是嘶啞吼道：「唐嫣！…你走啊！…」
少女躺在地上，一手緊緊護於胸前，一手輕輕托舉那條垂下的斷臂，滿眼淚水，倔強而又堅定搖頭。
又是一片布料拋向空中。
少年想要抬起左手，抓住自己再次伸出的右手。可是那條左手連帶左臂，都已經再使不出任何力氣。
他的眼睛似乎已經開始滴血；「你這樣…會害死你自己的！」
少女眉頭輕輕蹙起，明明是滿臉淚水，卻看不到任何悲傷。她緊緊抿著嘴唇，再次輕輕搖頭，「我不後悔。」
少年的右手，已經再次扯下一大片布料。眼神在混沌與清明間數次轉換，已經把鋼牙咬出了道道血絲：「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少女眸中仍含淚水，卻透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明亮與清澈，似乎多出一種從未浮現過的感情，顯得灼熱且真摯，比山川還要厚重，比海水還要深沉。
輕輕捉住那道自上而下的目光，只感覺全身突然一涼，兩道清淚從她眸中再次流出。那縷從未浮現過的感情，在淚水流出這一刻變得莫名濃郁，讓人看過一眼就能萬分確定，它的名字就是叫作深情。
少女眼睛一眨不眨，就這樣迎向那道再次變為渾濁的目光，緊緊咬著下唇，愣愣出神后，卻是突然展顏笑了。
「直到這一步…你都不願傷害我。我也知道…我真的不會後悔。」
撕無可撕的少年，已經變為抓無可抓，在拚命中向後揚起腦袋，只為了不讓身子壓下去。最後一絲清明告訴他，腰若是彎下去，就真的再也直不起來了。
可是他真的快要把持不住。已經彎下一半的身體，甚至可以透過血紅視線，看清那長長睫毛上的淚珠，看清那嬌艷紅唇旁的淚痕。
一聲怒吼響徹樹林，少年拼盡所有力氣倒向一旁，從篝火中直接翻滾過，直到一棵大樹下，開始瘋狂捶打樹榦。
一下。兩下。三下。無數下。那唯一完好的右臂，就這樣被他生生錘斷了。
少年木然站起身，那道躺於地面一動不動，已經身無寸縷的嬌軀，就這樣再次映入眼帘。
在下意識中只是跨出三步，卻是緊接一個猛然轉身，一頭撞向那顆被捶打過的樹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