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殺了他們
「各位不用緊張,只是進去一下,很快的,然後你們就可以拿到錢了。」工作人員笑呵呵的回應道,微微欠身後,領著眾人向著大廳西邊走去。
麻桿叔聽完遲疑了兩秒。
「伊森、麻桿,我,我們在這等你們,有啥不對喊一嗓子我們就來了。」兩個拾荒者有些尷尬的沖著伊森他們說道。
拾荒者處於這個社會的最底層,本身就對這些衣冠楚楚的邀請有著抵觸,現在涉及到一件少見的物品,儘管有著那個工作人員的保證,也不敢牽扯進其中,伊森他們是理解的。
「嘁,軟蛋,只配聞聞酒味。」酒糟鼻不屑的啐了一口。
後邊跟著的清掃機器人麻利的擦乾淨了。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眾人很快就穿過了上午有些清冷的大廳,來到了西邊的一處寫著倉庫二字的大門前,大門並沒有關閉,眾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裡邊分門別類的堆積著各類金屬,倉庫頂上的燈光並不明亮,為了保證乾爽和空氣的流通,倉庫里傳來了風扇的嗡鳴聲。
隨著一股撲面而來的帶著鐵腥氣的風,裡邊的金屬在暗淡的燈光下卻顯示出了一抹抹森亮的寒光,眾人不禁打了個冷戰,一股寒意莫名從腳底升了起來。
「站住,倉庫重地,請表明身份。」一陣電子合成音突兀響起,倉庫里的一個機器守衛偵測到了熱源的接近,主動來到倉庫門口詢問道。
伊森眾人聽到警告后聽話的沒有移動,只見一具一米五左右,純金屬骨骼搭建的守衛機器人快步移動到了他們身前。
這具機器人身上的金屬骨骼只有手指粗細,身上除了大腦和能源中樞,並沒有裝甲覆蓋,看起來一腳就能踹倒,弱不禁風,很是簡陋。
只是這具機器人手上拿著一把頗具科技感的金屬長棍,棍頭還在冒著絲絲電光,加上一雙毫無感情,泛著紅光的電子眼死死盯著眾人,讓人感到一有異動,這具機器人手上的長棍就會用十萬伏特懟到身上。
工作人員上前一步道:「經理正在倉庫檢查貨物,讓我帶他們來問幾句話。」
說完,守衛機器人的電子眼中紅光驟然亮起,嚇得伊森等人猛的後退一步,酒糟鼻纏著紗布的手驚的往後一夠,拍到了麻桿的臉上,紗布上的臭味熏得麻桿劇烈的咳嗽起來。
接著眾人看到,守衛機器人眼中射出的光幕只是在守衛的臉上掃來掃去,不禁齊齊鬆了一口氣,畢竟這幕場景眾人從來沒有見過,也並不是很能理解。
「驗證通過,請進入。」守衛機器人身子一側,讓開了通向倉庫大門的道路,眾人跟著工作人員,徐徐的進入到倉庫中。
守衛機器人佇立在一旁,默默看著眾人魚貫而入,似乎沒有對人數多少產生異議,或者說,毫不在意。
倉庫里並沒有因為堆積了過多廢棄金屬產生難聞的氣味,幾台24小時工作的巨大換氣扇讓倉庫保持著涼爽和乾燥。這間倉庫的大小絲毫不遜色於有著上百個服務台的大廳,甚至還要更大。
眾人穿梭在一排排擺滿了廢舊金屬的巨大理貨架中,這些需要拾荒者細細挑選的各式廢棄金屬就這樣整齊的堆積在上邊,看的眾人心裡一陣痒痒,看見個體型小的就想伸手揣在懷裡,不明亮的燈光正好給這種行為打上掩護。
酒糟鼻看到旁邊架子上擺滿了核心合金軸承,這東西只有巴掌大小,卻可以賣到極高的價格,雖然不及那根金屬管,但是7、8銅拉爾肯定是有的。
酒糟鼻四下看看,見後邊並沒有機器人跟著,周圍的幾個拾荒者包括麻桿好像都在偷偷下手,終於也按捺不住,抓起一個軸承就揣到了外套的兜里。
密度極高的軸承帶來了沉甸甸的分量,給酒糟鼻帶來了一種十分踏實和滿足的感覺。
這趟真是來值了,酒糟鼻想到,他覺得大家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伊森注意到了大家的行為,其實內心裡他比大家對這些金屬的感覺還要熱切。
自從母親失蹤,因為要養活自己和妹妹而加入了拾荒者行列后,他對金屬的感知就愈發的清晰,越稀有的金屬,越珍貴的金屬造物,他越能感知到具體的位置。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這份天賦絕對不能聲張,所以也在剋制自己找到稀罕物件的頻率,讓大家覺得這都是他的好運氣,而不是他能知道稀有金屬在哪兒。
周圍的某些金屬雖然給他比較少見的感覺,但遠不如工作人員引領他們的方向帶給他的震撼大。
那是一個給他感覺可以買下這裡十次的珍貴金屬造物。
這讓他十分不安,為什麼經理要在那裡見他們,為什麼廢料回收站會有如此珍貴的東西,那個遠超自己認知的造物是什麼。
帶著滿腔的忐忑和渴望,在穿過了一條條狹長的通道后,眾人頭頂的燈光驟然亮起,這亮起的燈光沒給眾人帶來安全感,純白色的燈光給周圍蒙上了一層蒼涼的薄紗。
眼前的景色也不再是一排排高聳入棚頂的貨架,而是一片頗顯寬敞的長方形平台,平台正中央,佇立著一具極具力量感和壓迫感的銀色機甲。
這具機甲高約兩米,除了一些需要活動的關節和手指腳趾,流線型的銀色裝甲幾乎全面覆蓋。胸甲處,四個黑洞洞的炮口露在外邊,炮的口徑並不大,但結合這具機甲給人的感覺,讓人絲毫不懷疑這四個炮口的破壞力。
機甲身後,是兩對稍顯破敗的金屬羽翼,高高的翼尖和羽翼鋒利的外沿,可以將一堵厚牆輕易地剖成兩半。
機甲的右手呈握持狀,手裡似乎之前有槍類的武器,但現在空空如也。
這具機甲雖然沒有生命,但是確散發著濃濃的煞氣,讓拾荒者眾人大氣都不敢出,沒有人再敢上前一步。
噗通。
麻桿叔直接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伊森同樣能感覺到壓迫感和濃濃的煞氣,但這具機甲給他的感覺,似乎更是帶著濃濃的屈辱和不甘。
他默默注視著機甲的雙眼,似乎想從那對電子眼中讀出更多的感情。
「經、經理,人帶到了。」工作人員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朝著這具機甲喊道。
「把東西拿過來。」一個聲音從機甲後方傳了出來。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西裝和西褲,身材精瘦的男人從機甲後方走了出來。
他腳上踩的皮鞋鋥亮,上身的西服和裡邊的襯衫扣子解了大半,袖子也都擼到了手肘處,右手正拿著一把高壓水刀。
「好、好的。」工作人員躊躇的向前走去。
「快點!」經理頂著一雙三角眼,滿臉不耐煩的喊道。
工作人員咬了咬牙,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過去,把金屬管交到了經理手上。
「你在怕什麼,你怕我,還是怕它。」經理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機甲,冷冷的看著工作人員道。
「怕、怕、怕它。」工作人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懼怕說出答案,發出的聲音就像身在寒冷的冬天被凍得渾身發抖一樣。
「你不怕我?!!」經理突然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叫聲,三角眼更是冒出了豺狼一樣的凶光。
「怕、我很怕。」
「哈哈哈哈哈哈,好。」經理神經質般的笑了幾聲。
他雙手捧起這根中間彎折了的金屬桿,動作輕柔,就像捧著一個嬰兒一樣,他細細的端詳著,痴迷的看著。
「阿特斯戰場版3型機甲,戰場上的攻堅者,和平時期最可靠的保衛者。
「卸下內骨骼可穿著,安裝上內骨骼,便可自主行動,多麼偉大的作品。」
伊森聽到經理的話心中一動,這具機甲果然是阿特斯出產的,雖然只是拾荒者,但是阿特斯武裝的大名還是如雷貫耳。
阿特斯武裝是特里克帝國三大勢力之一,其餘兩者為泰坦外殼和無暗之瞳。
下城西區因為是阿特斯武裝的地盤,伊森還知道一些,對另外兩家,基本只是知道個名字而已。
「你們知道我為了將這具破損的阿特斯機甲掩人耳目的運出來,費了多大的人力物力,耗費了我多少金錢。」經理的聲音里蘊含著一些快要壓不住的情緒。
「可就是你們,你們這些賊,偷走了這個內骨骼里的傳動桿,你們這些可惡的,無恥的,骯髒的賊!」
拾荒者們下意識的摸了摸剛剛藏起來的金屬廢料,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已經有幾人頭上冒出了冷汗。
「我們不是小偷,這是我們撿到的!」伊森大聲辯解道。
「不是小偷?」經理嗤笑了一聲,略作示意,周圍突然圍上來五六個守衛機器人。
而這些機器人手中拿著的,不是頭上帶電的金屬棍,而是一柄柄散發著森然寒氣的長刀。
只見這些守衛機器人靈活的從酒糟鼻、麻繩等拾荒者身上搜出來他們偷拿的金屬廢料。
其中一名拾荒者緊緊捂住自己的口袋,從旁邊的架子上隨手抄起一塊金屬廢料向著機器人的腦袋猛砸過去。
守衛機器人任由這塊廢料砸在自己的頭上,它毫無感情的盯著眼前攻擊它的拾荒者,右邊的機械臂由下向上猛的一揮,鋒利的長刀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斬入了這名拾荒者的手臂,然後就像沒有任何阻礙般的從手臂中斬出。
失去了身體的手臂滾落到一旁。
這名拾荒者開始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接著潮水般的劇痛襲來,一波接一波的沖刷著他的神經,他疼的在地上不停翻滾,斷臂處血如泉涌,染紅了大片的地面。
沒有人敢上前幫忙,因為現在每一名拾荒者的脖子上,都架著一把刀,只有伊森,被帶著電光的金屬棍頂在了腦門上。
「你們知道阿特斯武裝這些年來對我們這些小企業主的迫害嗎,」經理臉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嘴唇微微顫抖著,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哭腔。
「他們,他們想要我們的命!
「還好有真實光明,還好有真實光明。。。
「只要我將這具完好的機甲獻給真實光明,我就能成為他們的神啟者,成為一名,哀悼使徒!」
經理的眼中又充滿了希望,似乎即將要踏入一片充滿了光明與美好的伊甸園。
「你們這些無恥的賊,差點毀了我的希望,
「少了這個傳動桿,這具機甲就不再完整,而我也可能被責罰,被責罰!」說到這裡,經理又恐懼的向後看了看,彷彿背後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盯著他。
伊森眾人雖然聽不懂這名經理在說些什麼,但是他話中帶著的恐懼、希望與憤怒,與在地上翻滾的拾荒者哼出的慘叫和流淌出來的鮮血,以及眾人脖子上架著的鋼刀,無一不在暗示著他們的命運。
「經理,我,我先出去幹活了。」那名工作人員被嚇得發抖,帶著哭腔說道。
經理突然和顏悅色了起來,「哦,哦,嚇到你了吧,你快去忙吧。」
工作人員馬上掉頭向外狂奔。
在路過其中的一名守衛機器人後,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雙腿不聽使喚了,接著重重的向前跌到地上,他莫名其妙的向後一看,只見自己的雙腿已經被齊齊斬斷,斷腿和身體之間,由兩條血液匯成的小河相連。
巨大的恐懼還在喉嚨中沒有叫出來,守衛機器人快步上前,一刀結果了工作人員的生命。
「知道了這麼多,死的也不遺憾了吧。」經理的表情依舊和善。
「好了,」他掃了掃被刀架著的拾荒者們,麻桿叔已經尿了一地,雙手死死地抬著守衛的機械手臂,只覺得一股刺骨的冰冷從雙手延伸到心臟,顫顫巍巍,馬上就要站不住了。
「殺了他們。」經理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