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僅作為全文風格指引,閱讀與否關係不大。

石雕早已忘卻自己幾時於此。

它本應和其他石雕一樣安穩的立在屬於它自己的位置上,而不是在這條宛如迷宮而沒有盡頭的隧道之中。

它是灰的。

牆是灰的。

前路是灰的。

一切都是灰的。

它想脫身,想逃逸。於是它靜靜的傾聽著主教的喧禮。

它在等候,過去在等候,現在在等候,將來或許也在等后。

終於,主教讀完了喧禮詞,它緩緩的醒來。

石雕繼續等候。

主教在清醒中沉睡,石雕亦於明了中迷惘。

無盡的等待著,直到主教給了石雕返鄉的路費。

石雕啟程了。

第一天,灰暗的隧道中不斷有嘈雜的哭嚎,不知從何而來。石雕走到了一座難見首尾的壁壘前。那壁壘下歪斜擺著無數石雕。

它們也是灰色的。

它們問石雕:「你從哪來啊?」

石雕沒有作聲。他忘記了如何回應。

就這樣它穿過門樓上灰色的裂縫,它繼續向前走。

第二天,哀嚎聲愈加模糊,壁壘後方的天地更為寬廣,與之前的隧道截然不同,這裡更像是一個密閉的空間。但它依舊是灰黑而深邃的。

石雕一路走著,它發現自己的灰越來越潛亮了。

那灰石穹頂下的黯淡平原上屹立著無數歪斜的斷壁殘垣。

即可似乎是樹木的淺灰石塊並排屹立著,它們的灰和石雕的灰十分接近。

樹木排成的隊列指向遠方。石雕殘缺的記憶里,那是向南。

它跟著樹木,繼續向前走。

道路旁,一間不那麼殘破的小屋映入眼帘。

灰的。

嘎吱作響的石門微微敞開,門口不遠處的一堆樹根間,站著一個樵夫。

它灰黑的巨斧不斷的將一個又一個石雕劈成粉塵碎石。石雕看見那些石雕灰黑的外殼下…

依舊是深邃的灰黑。

石雕依舊沒有反應,繼續向前走著。

第三天,他走進了一片灰樹木構成的森林。

不知道怎麼的,石雕突然回過頭,看向遠方地平線上那間歪斜的小屋。

樵夫還在那裡劈砍著。

更遠方的石牆已是灰的發黑了。

它緘默著,重新邁向前方。

森林裡的旅店和森林一樣是灰白色的。

和它一樣。

但它已然不記得自己幾時變得顏色。

緘默。

它拿出那忘卻來歷的錢幣。

旅店扭曲著向它鋪了過來。

石雕緘默的穩在原地。

第四天,它走出了森林。

森林之後的隧道,更加灰暗。

那如影隨形的哀嚎聲依舊響徹不斷。

它繼續走著,四通八達的隧道極其詭厄。

石雕迷路了。

隧道深處的蠕蟲們在岩縫中穿行。

石雕踩著無數碎石向前走著,它向著哀嚎聲的方向走去。腳底無數的碎石上刻著斷續的紋理。

它們也是石雕。

石雕踩著石雕。

石雕繼續向著哀嚎聲的方向走著。

第五天,哀嚎聲越拉越近。

蠕蟲啃食著遍地的碎石。

嘈雜。

石雕向著哀嚎源頭走去。

那裡是一間巨大的教廷。

大的像一間迷宮。

屬於石雕的迷宮。

灰白色的迷宮。

第六天,石雕在教廷中穿行。

它要通過這裡,它要回到自己的地基上。

迷宮的構造十分奇特,難分左右。

石雕盼望著離開。

石雕盼望著返回。

第七天,石雕走到了迷宮的盡頭。

主教高坐在純白的堂椅上。

化作了一具純白的雕塑。

石雕繞過主教的遺骸,走向後方的深淵。

處死異教徒的深淵。

這是唯一的路了,它想。

它跳了下去。

砸碎了橫在洞穴中央的石樑。

黑色的石樑。

砸穿了深淵底部的骸骨堆。

白色的骸骨。

碎在了深淵之下。

碎在了主教身前無垠的隧道中

碎在了樵夫腳下寬闊的石原上

碎在了石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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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河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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