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坦白從寬 抗拒從嚴
潘龍進入自家小區已經是深夜子時。
「水麗怎麼還沒走?」當潘龍看見林水麗的車還停在自家樓下時,心中頓覺疑惑。
抬頭一瞧,自家的窗戶卻早已沒了燈光。
「這又是啥意思?難道水麗今晚住我家了么?」潘龍更加搞不清自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是不是水藍和小斌出了什麼事,水麗才跑來的。」潘龍一念至此,突然緊張起來:「壞了,壞了。」他不敢多想,立刻三步兩步衝上樓梯。
慌忙打開自家的房門。潘龍連鞋也來不及脫,先衝到兒子的房間,當他看見兒子正在床上熟睡時,心稍許平靜了一下。但緊接著,他再次緊張起來,因為林水藍的血壓偏高,經常頭疼。
「水藍......」潘龍下意識低呼一聲,立刻轉身沖向主卧。
推開主卧的門,只見林水藍姐妹在黑暗中,正默默地坐著,一聲不吭。
「你們嚇死我了。」潘龍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然後不住地用手撫摸自己的心口。
房間里的燈已經被潘龍打開,他這才發現林水藍姐妹的目光正齊刷刷地盯著他,其中,林水麗的眼神尤其憤怒。
「你倆這是在幹嘛?」潘龍好奇地問道。
對面的姐妹不答。
潘龍又接著問道:「水麗,這麼晚了,你還沒走?」
對面的姐妹還是不答。
潘龍有點尷尬,只好說道:「剛才衝進來太著急,鞋還沒換呢!我去門口換個鞋先。」
但林水麗卻忍不住先說話了:「潘...嗯...」林水麗先看了看姐姐的臉色,然後不得不換回以往的稱呼:「那個,姐夫,你最近挺忙的嘛!」
「嗯?哦,是,是挺忙的。」潘龍敷衍道。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卧室,到門口換鞋。
然後,又是刷牙、洗臉、洗腳,一番操作后,再次返回主卧。
「我說水麗,這都幾點了,你怎麼還不走?我可要睡覺了。」潘龍一見林水麗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而且林水藍也沒有讓林水麗離開的意思,只好主動開口說道。
「姐夫,我想問一句,你這兩天都在幹什麼?你這兩天都跟誰在一起?」林水麗也不待姐姐發話,率先發難。
潘龍頓時被林水麗這沒頭沒腦的連番提問給弄怔住了。
因為他這兩天發生的事都是背著林水藍乾的,先是與利志一道去農村賣鞋,結果打架賠錢。然後陪丁玲去見客戶。又然後,是丁玲請他吃飯喝酒。最後,是他陪丁玲母女看急診。
所有這些事,那一件都不能隨便亂說。
「我?我沒幹什麼啊!這兩天我一直出差在外地,而且也已經向你姐姐報備過了。」潘龍小心翼翼地措辭道。
「水藍,怎麼?這些你沒跟水麗說過么?」緊接著,潘龍又故意問道。
說完,他偷偷地看林水藍。
但林水藍依舊沒說話。
說實在的,自從剛才潘龍著急忙慌地衝進家門,先是去看兒子,再來看她。林水藍的心裡其實挺暖的。這說明,潘龍是在意她們母子的。
這就讓林水藍這兩天悲傷和沉重的心,稍微放鬆了一些。
可是,水麗加同事錢芳再加樓上的老包都看到潘龍跟一個女的在一起,這又作何解釋?
而且,潘龍明明沒有去外地,卻撒謊說出差,那麼昨天晚上,潘龍沒有回家,他又會去哪裡?
想到這裡,本打算對潘龍懷以柔情的林水藍只好硬下心來,
繼續,冷冷地看潘龍「表演」。
「哼哼,姐夫這兩天一定過得很快活吧!」林水麗一見潘龍打哈哈,冷笑道。
潘龍此刻越發感到心虛。這兩天經過的事,就象電流一樣在他腦海里閃過。他感覺自己的頭髮都要豎起。
怎麼林水麗說的話,竟象是刀一樣在剜他的心。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誅心」?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在忙工作,什麼快活不快活的。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水麗你也趕緊走吧!我要休息了。」潘龍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竟然有些發抖。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抖音」?
潘龍自然不敢說出實話,所以林水麗也自然不會放過潘龍。
「姐夫真是好健忘,這兩天發生的事我們都知道,偏你不記得了么?」林水麗再次冷笑。
「這,這兩天,都發生什麼事了?說,說說看。」潘龍的聲音越發顫抖。
此刻的潘龍也不知道林水麗是不是在詐他,當然還是抵死不認。如果他主動交代,那不就等於承認自己幹壞事了么。
「好吧,你既然擺出了一付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那也別怪我不給你解釋和坦白的機會,今晚我就要燙燙你。」林水麗說完,已經氣憤地站起來,從姐姐水藍的手裡搶過手機,走到潘龍的面前,再揚起手機說道:「看看,這是什麼?你該作何解釋?」
「這個嘛?」潘龍一見是自己與丁玲在過街天橋上碰面的照片,心知事情不好。
「這不很,很正常的嗎?跟一個同事巧遇,所以停下來打個招呼而已。」潘龍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
「那這個呢?」林水麗又打開自己的手機,把她之前在大街上偷拍潘龍與丁玲吃飯的照片也翻了出來。
「這...個...嘛!」還是跟同一個女人,潘龍確實不知該怎麼圓了。
「還有,樓上的老包說你今晚在醫院裡陪同一個女人看病。我問你,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還是那個女的?」林水麗乘勝追擊道。
一劍三連。潘龍無話可說,呆立當場。
這接二連三的人證和物證,讓他已經無法清白自證。
「沒話說了吧!姐夫,潘龍。你說我姐對你有多好,她不挑你的背景也不挑你有多少錢,是個什麼官。只因為你踏實肯干、老實顧家,所以她才一心一意地給你生兒子,跟你過日子。這二十多年來,你什麼時候聽到我姐對你抱怨過了?嗯?」林水麗的嘴巴開始象機關槍一樣對著潘龍進行掃射。
潘龍只覺得自己象是被子彈打了一樣,渾身亂搖。
「真是沒想到哈!老實人也要做悶事。你潘龍這個公認的老實人,竟然玩起了『腳踩兩隻船』的遊戲,還學會移情別戀了。我看你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你就是最最最壞的陳世美。」林水麗簡直是指著潘龍的鼻子在罵。
林水藍發話了:「水麗,你輕點,別把小斌吵醒了。」
林水麗只好打住。
「水藍,你聽我解釋。」潘龍開始慌了。
「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林水藍冷冷地說道。
可是,她的眼神里卻充滿了期待。
「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與那女的除了工作上的關係,再沒有別的什麼關係。」潘龍說道。
「你一直都在廠里上班,怎麼會跟女同事出來逛街吃飯?」林水藍繼續問道:「還有,昨晚你沒有回家,是去哪了?難道你們已經......」
林水藍說到這裡,開始渾身發抖。
因為:
心若是出軌,不算真出軌。
但肉體出軌,那就是真出軌了。
「這......」潘龍又猶豫了。他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林水藍他和利志跟人打架進派出所的事。
但林水藍一見潘龍猶豫,只以為潘龍默認了。於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眼淚嘩嘩地從眼角流出。
看到這一幕,潘龍心疼了。
林水藍與他風風雨雨一起走過二十年,他早已把林水藍深深地刻在自己的骨頭縫裡。
如果潘龍有一天真的會出軌,那教訓乃至打死他的人不會是別人,只會是潘龍自己。
所以,潘龍現在必須要說老實話了:「水藍,我若是說了,你可別難過啊!」
林水藍聽了,反倒慌了:「你真的是么?」
但潘龍卻無奈地說道:「水藍,我失業了。」
「你怎麼這麼不老實,都到這地步了,你還想轉移話題么?」林水麗搶白潘龍道:「誰不知道你比黃牛還敬業,比公雞還準時?象你這樣的人都會失業,那你的老闆還能用誰?」
潘龍沒有理會林水麗,繼續往下說:「是真的,你們看到的那個女的,叫丁玲。是她把我招進保險公司的。我現在在保險公司賣保險。」
林水藍和林水麗頓時震驚。
「你這都什麼時候的事?」好一會兒,林水藍才回過神來。-
「快一個月了。上一家公司因為環保不達標,關停了一些車間,所以我就失業了。」潘龍說道。
林水藍此刻的心情,就像是過山車一樣,剛走出一個低谷,接著又掉進下一個低谷。
「我是怕你糟心,所以沒敢跟你說。就想等著保險公司穩定下來以後再告訴你。可誰知,卻被你們給發現了。」潘龍這時走到林水藍的面前,蹲下,雙手緊握林水藍的手,深情地說道:「水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林水藍哭了,用力捶打潘龍的肩膀:「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沒了工作再找不就行了。你至於這麼瞞上瞞下的!」
「我真沒用,讓你跟孩子受委屈了。」潘龍想想這一個月找工作的艱辛,禁不住趴在林水藍的腿上哭泣起來。
夫妻倆相擁而泣。
林水麗也跟著哭了。
潘小斌不知什麼時候也出現在卧室的門口:「爸,那400元錢我不用了,你拿去吧!」
看見兒子來了,潘龍倒不好意思再哭了。
「那400元錢你就留著吧。你老爸還沒那麼不堪。不就是賣保險么?告訴你們吧,我這個月已經簽了三個單子,收入至少1萬。」潘龍在打腫臉、充胖子。
只不過,但凡是有責任的父親,無論他遇到多大的困難,在孩子的面前,就永遠都會打腫臉、充胖子。
可是,丁玲那一頭該怎麼辦?
潘龍雖然對丁玲沒什麼想法,但丁玲給他的瘋狂暗示,他能迴避得了么?保險公司的工作,他還做得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