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難兄難弟
二十五難兄難弟
夜深人靜,潘龍走路回到了家。
現在,他賺錢不容易,能省則省。
進了屋,屋裡是黑的。潘小斌在外打比賽沒在家。林水藍大概也睡了。
潘龍想也沒想,就按照正常程序,上廁所、洗漱,最後,上床睡覺。
卧室里,林水藍正睡在床的一邊,背對著潘龍。
潘龍先是小心翼翼地展開被子,緊接著敏捷地縮進了被窩。
「你怎麼才回來?」林水藍問道。
潘龍沒想到林水藍會突然說話,嚇了一跳:「哦,那...那什麼!我晚上遇到了一個熟人,多聊了一會兒。」
「是哪個熟人?叫什麼名字?你們在哪裡聊?」林水藍發出了一連串的拷問,她希望潘龍能主動坦白今晚的事。
如果潘龍主動坦白,那她就打算再次原諒潘龍,畢竟夫妻這麼多年,散夥還是得慎重點。而且,潘龍如果能主動坦白,說明潘龍在丁玲的猛烈攻勢下,至少還是有那麼一絲理性的。
但如果潘龍不坦白,那他對丁玲的乾柴烈火,就有迎合的企圖。
「嗯...我...」潘龍沉吟道。
林水藍的心,陡然緊了。潘龍究竟坦白還是不坦白?
「那什麼,就那老高,我之前跟你提到過他。他不是我原來單位的辦公室主任么!我倆挺合得來的。結果,今天下班路上,我倆不知怎麼就碰上了。然後,就一起去吃飯,喝了點酒。」潘龍為了不讓林水藍懷疑,把這個謊說的溜極了。
林水藍聽完,兩眼一閉,身體微微抖動。可以看出來,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丁玲家一定很溫馨吧?」沉默良久,林水藍再次開口問道。
「什麼?你說什麼?」潘龍的身體也開始微微抖動,可以看出來,他也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丁玲一定對你很熱烈吧?」林水藍並不理會潘龍。
潘龍聽到這句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你是怎麼知道的?」但他旋即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於是趕緊圓道:「丁玲是干推銷的,對人當然得熱烈點。」
「她對誰都一樣。」潘龍又補充道。
「潘龍,這些年來,你為了這個家,為了我和兒子以及水麗,也算盡心儘力了。」林水藍幽幽地嘆道。
「水藍,你這是怎麼了,你沒事吧?」潘龍覺得林水藍今晚說話怪怪的。
「如今,小斌已經長大了,水麗她們也過得很幸福,你,你,你可以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了,我們不會拖累你的。」林水藍艱難地說出她不得不說的話。
「你一定是病了,來,轉過來,讓我看看。」林水藍剛才說出的話,讓潘龍發慌。
林水藍掙脫了潘龍要扳她肩膀的手:「潘龍,我們離婚吧!」
「你說什麼胡話呢?誰要跟你離婚?誰要去追求幸福?」潘龍斥責林水藍。
「你今晚在福海酒樓與丁玲擁抱,我其實已經看見了。」林水藍嘆了口氣:「既然你已經喜歡上了丁玲,那我們在一起生活還有什麼意義呢?」
潘龍傻了。
好一會兒,他突然發瘋似的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床的另一邊,面對側躺著的林水藍,蹲下來。
「水藍,你聽我...解...解釋。」潘龍語無倫次道:「你看見的不是真的...那是假的,哦,不!雖然它是真的,但其實是假的。哦,都不對。其實是我假裝與她擁抱,我並不是想真去抱她。
」
潘龍越解釋越亂。
林水藍雙目緊閉,努力忍住眼裡的淚水:「可以看出,丁玲是真的喜歡你,而且她對你也很體貼。」
看到林水藍傷心的樣子,潘龍的心陡然痛了起來。這種痛,是他此前從未體會過的。
因為潘龍與林水藍一直很恩愛,很恩愛的夫妻,哪來的痛?
「不,水藍。」潘龍繼續辯解:「丁玲是喜歡我,但她的喜歡並不是那種愛的喜歡,而是因為她需要某種精神寄託,因此才喜歡我的。你明白嗎?」
「我不管她是因為愛而喜歡你,還是需要精神寄託而喜歡你,你難道沒有動心么?」林水藍開始質問潘龍。雖然她想過要放棄潘龍,但在放棄之前,還是得問個明白。
潘龍又傻了。
是啊,都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難道他就沒動過心?
此刻,林水藍既然已經單刀直入,那潘龍也只得敞開心扉:「當丁玲不斷暗示我的時候,我的確有過那麼一點虛榮心,覺得還有別的女人喜歡我。但是水藍,你也都看見了,我最終並沒有去踩紅線,這說明什麼?」
林水藍沒有做聲。
「這隻能說明我還是有理智的,而我的理智就是建立在我們夫妻二人的感情之上。」潘龍這回終於準確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換句話說,我的感情依然在你這裡,而不在丁玲的身上。」
林水藍雖然沒有做聲,但表情有所鬆動。
「我就這麼說吧,我現在也就是在精神上走了一小截彎路而已,連精神出軌都算不上。今晚的事,純粹是怕你多想,才出此下策的。我若是想跟丁玲好,這難道不是向你攤牌的最好機會么?那我今晚又何必在郭子他們以及在你的面前躲躲閃閃的呢?」潘龍一見林水藍已經被他給拉了回來,趕緊趁熱打鐵般地啰嗦一大堆。
「好,那我就假裝你沒有精神出軌。」林水藍畢竟也對潘龍有感情,只要潘龍說的在理,她當然還是要選擇原諒的。
「可是,你雖無此心,但她卻有此意啊!」林水藍旋即說道:「這次你沒出軌成功,那下次呢?還有下下次呢?我就不信你次次都能保持定力。連唐三藏見了女兒國國王要會動心,更何況你這個凡夫俗子?」看樣子,林水藍也不是一個好欺騙的女人。
「是啊!下次怎麼辦?」潘龍沉吟起來。
林水藍的靈魂拷問,拷問到了潘龍的靈魂。
......
鄭非的公司倒閉了。不但倒閉,還倒欠寫字樓的租金以及供應商的貨款。
而更要命的是,李桐桐把家裡的200萬積蓄,全部敗光。
現在,鄭非一家三口,除了房子和汽車,就沒有什麼其他的身外之物了。
所以,鄭非只能把他家的兩部汽車賣掉還債,一部是BMW,一部是BENZ。雖然算不上豪車,但總算能換點現金回來還債。至於維持基本生活,可就不太夠了。
毫無疑問,鄭非必須要找工作。這樣,他們一家三口才能勉強度日。否則,連他家唯一的一座大房子也會保不住。
鄭非回到家。
「你跟他們談的怎麼樣?」李桐桐一見鄭非進門,關切地問道。
「跟我預想的一樣,不是避而不見,就是打哈哈。」鄭非有些無奈。
虎落平陽被犬欺、落架的鳳凰不如雞。這個道理他豈能不懂?
「怎麼會這樣?你明明是業界的頂級專家,他們居然不想用你?」李桐桐有些想不通。
「說來說去,這也怪不得他們。當年我在陸高遠手下幹活,後來自己創業,又虎口奪食,從陸高遠的嘴裡割掉了凌岳集團的化妝品廣告。你說,象我這種富有進攻性的人,誰敢要?」鄭非平靜地分析道。
李桐桐難過地低下了頭,淚水漣漣:「都怪我鬼迷心竅,被豬油蒙了心。要不是我,或許你還有東山再起的資本。可是現在......」
「別難過,鬼迷心竅的又不是你一個人,我不也鬼迷心竅了么?」鄭非扳過李桐桐的肩膀,將她摟在懷裡。
「我若不是一心一意撲在創意上,又豈能被陸高遠算計。不過也好,通過這件事,也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鄭非接著感慨道。
「哪我們以後該怎麼辦?」李桐桐躲在鄭非的懷裡,抬頭凝視。
「大不了重新來過,我又不是沒過過苦日子。」鄭非若有所思道。
「可是,現在極點廣告一家獨大,其他的廣告公司也得看陸高遠的臉色,你在這行還能待得下去么?」李桐桐很擔憂。
「在這座城市裡,陸高遠的確可以一手遮天。可是在網路的世界里,他卻渺小的如同塵埃一般。天大、地大、網路亦大,只要我仍富有銳意進取的創新精神,怎麼可能被陸高遠給限制住。」鄭非肯定地說道。
「老公,我聽你的。」李桐桐柔聲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是吃土我也不怕。」
以前,在鄭非創業的日子裡,李桐桐不是也咬緊牙關,一邊帶孩子,一邊包攬全部家務么?
現在,不過是遇到了點挫折而已。然而,偉大的馬克思曾經告訴我們說,事物的發展,總是曲折前進和螺旋上升的。人要想獲得真正的成功,哪有不經受挫折的?
「只是要委屈我的嘉瑤跟我們過苦日子了。」鄭非說到這裡,才真的眼圈紅了。
天下,大多數的父親,沒有不疼愛自己閨女的。
「沒事,再苦、再累,我也不會讓我的女兒受委屈。」李桐桐說到這裡,神情卻無比堅定。
女人再柔,為母則剛。
......
陸高遠坐在辦公室里,勻速搖晃著高腳杯,神情輕鬆。
紫紅色的葡萄酒沿著玻璃杯飛快旋轉,將陸高遠眼前的世界映成了紅色。
「鄭非去找過其他幾家公司么?」陸高遠問道。
「是的,鄭非都已經去找過,但都被拒絕了。」葉霜在陸高遠的身後回答道。
「這也是在情理之中。想當初鄭非是我手下的頭號幹將,可是他卻選擇單幹。」陸高遠嘆道:「唉,單幹也就算了,可沒曾想他卻反過來咬了我一口。」
「我其實一直都會支持我手下的人,哪怕他們以後單幹。買賣不成,仁義在嘛!」陸高遠接著表白道。
「我看鄭非這次跌倒,恐怕很難在廣告行業中重新立足,因為其他的老闆都不想重蹈您的覆轍。」葉霜聽了陸高遠剛才的一番自我表白后,很聰明地附和道。
「鄭非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廣告人才,只是他太過於執著業務技能,而忽略了人際關係。很可惜,他有統兵打仗之才,卻無號令全軍的本事。」陸高遠由此深沉地嘆道:「人際關係有時比技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