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個倒霉蛋的初遇
這兩天,林水麗把郭子派來給潘龍和利志師徒拍攝皮鞋修復的微型記錄片,為的是在直播時進行插播。
當林水麗得知潘龍想請她幫忙把利志翻新的皮鞋賣出去時,林水麗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因為,這是姐夫第一次求她辦事。
只要姐夫愛姐姐,那姐夫就是親姐夫。
要不怎麼說郭子有才呢?他不但用很多拍電影的手法進行拍攝,還寫了劇本,讓潘龍和利志照著去演。
結果,到了直播那一天,經過林水麗的傾情解說以及微型記錄片的輔助播放,利志修復的皮鞋很快就賣光了。
這一下,利志不但全部回本,還凈賺兩萬。
最後,潘龍得五千勞務費,利志得一萬五,而林水麗則幫姐夫解決了問題。
於是,皆大歡喜。
鄭非已經在網上求職一段時間了,可是,沒有任何反應。
人到中年,管你有沒有經驗和能力,統統拍死。
今天,二手車代理公司打電話給他,讓他去拿出售兩部車的車款,一部寶馬7系,一部賓士2系。
然後,鄭非就把賣車的錢帶到了太極大廈。
周經理在辦公室里接待了鄭非。
「喲,好、好,鄭總果然很講信用,我說嘛,鄭總就不是一個扯泥擺爛的人。」太極大廈的招商兼物業經理老周眼睛都笑彎了。
「還是我不好意思,拖欠了你們的租金。」鄭非仍然很有禮貌的致歉。因為,輸事不能輸人。
「鄭總這是說哪裡話?象你這樣講信用的人真是不多見了。你看看,我手頭上至少還有七八家公司拖欠的租金,有的兩年了還沒補上。真是愁死我了。」老周愁眉苦臉的說道。
「做事業都不容易,你也得體諒體諒這些租戶的難處。」鄭非現在算是知道做事業的苦了。
以前,他總以為只要把工作本身,也就是廣告創意搞好就能贏得客戶,但經過陸高遠對他的一番「修理」后,他才明白做事業不但要做好工作本身,更要做好與工作無關的事,比方說交際、為人,當然也包括玩陰謀詭計。
「鄭總可不要把這幫人想的太好,他們是誠心有錢不想給。我們私下裡曾做過調查,他們的生活品質和奢華程度基本上屬於海棠依舊,哪像鄭總這樣靠賣車才能補齊租金的?唉,要不是現在經濟形勢下滑不好招租,我早把他們請出去了。」老周無心地說道。
鄭非只覺得臉上一陣似火燒,敢情就他混的最摻,還好意思替別人著想。
「看來,真正的傻瓜竟然是我。」鄭非無奈地笑了。
老周突然意識到說錯了話,趕緊找補道:「您可別誤會,您才不是傻瓜。您誠實守信又有事業心。這幫人總這樣耍賴,遲早有一天會消耗完他們那點可憐的信用,到時吃虧的是他們自己。」
「多謝你的美言。」鄭非無心再聊下去了。路在何方?他需要走出太極大廈去尋找。
天色漸黑,鄭非站在十字路口等紅燈。
四周的信號燈在有規律地閃爍著,可是鄭非卻不知道該向何處去。
馬路走錯了,還可以掉頭重來。但人生道路走錯,還能重來么?
人到中年的鄭非,已經走錯過一次,所以,他不能再走錯下一步的人生道路。
因此,鄭非在面對四面八方的信號燈時,茫然了.......
夜深人不靜。
「師,師父,你可,可,可真,真厲害,原來直播賣,
賣,賣......」利志的舌頭在嘴裡直打轉。
「皮鞋」潘龍補充道。
「哦,對,對。賣皮鞋。」利志終於說了出來。
「直播賣皮鞋真,真,真...」利志的舌頭又開始打轉。
「厲害」潘龍繼續補充。
「哦,對,對。真厲害。」利志接著說道:「早知道,我,我,我就把那家店裡泡水的鞋,都...都...都...」
「買了」潘龍再次補充。
「去,師父你...你...別老搶...搶我的話嘛!你讓我說...說完整行不行。」利志捶了潘龍一把。
潘龍不服,搶白利志:「你,你,以為我願,願意搶你的話么?你這個話...話...話...」
利志神補充:「話癆」。
看樣子,潘龍喝的也不少。
因為潘龍終於幫利志把泡水鞋賣掉了,所以今晚利志無論如何要請潘龍出來好好喝一頓。
講真,利志前兩天快要被媳婦逼的上吊加抹脖子。
因為,利志的媳婦早知道他暗中存有私房錢,而且連具體的金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暫時用不到這筆錢,所以他媳婦並沒有聲張。
但可惜的是,利志對此還傻乎乎的不知道,他竟以為自己終於保住了最後的隱私。
然而,天公卻明顯不願意作美,因為他的老丈人重病住進了ICU,這就讓利志的媳婦想起了在一處隱秘的角落裡,還有一筆「備用金」的存在。
「說,你的私房錢跑哪去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利志的媳婦氣沖沖地指著利志的鼻子說道。
「什,什麼私房錢?」利志驚愕地問道。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私房錢就藏在那個空調掛機的後面。」媳婦繼續逼問道。
利志的心中頓時波濤洶湧。
「我哪有什麼私房錢。」利志繼續抵賴。他怎敢告訴媳婦他已經用這筆私房錢賣了一大堆賣不出去的泡水鞋。
只要利志如實相告,他的媳婦定會當場甩給他兩個大嘴巴子。
「還敢抵賴,你藏私房錢的事我都看的清清楚楚,你最後一次存錢,是在三個月前的今天,你最後的存錢金額剛好兩萬,對不對。」媳婦說起來簡直如數家珍。
利志感覺一個巨浪向他撲過來,把他當場拍死在沙灘上。
「哦,你是說那筆錢啊!我師父有急用,我借給他救急了。」此刻,利志只好假裝想起來,因為他要是想不起來,恐怕真要被拍死。
「你敢撒謊?」媳婦知道利志有一個好師父叫潘龍。
「我要再撒謊,你拍死我。」利志指天發誓。
當潘龍接到利志媳婦打來的求證電話時,心裡有一萬頭羊駝呼嘯而過:「是弟妹啊!是的,是的,我前幾天有事要用錢,就問利志借了兩萬。怎麼?他沒經過你批准么?你說這熊孩子!你放心,我明天先還給你5000元,剩下的等過兩天我會如數奉還。」
放下電話,潘龍恨不能立即引導這一萬頭羊駝沖向利志,踩死這個小兔崽子。
但恨歸恨,救還是得救的。
所以,為了救利志,潘龍只好忍受著一萬頭羊駝的自我衝擊,把自己從保險公司掙來的錢「還」給了利志的媳婦。
還好林水藍自己也有一份工資,暫時不知道這件事。
就這樣,為了補上這兩萬塊的「窟窿」,利志正式辭掉咖啡店的工作,投身於外賣大軍。可令他沒想到的是,沒過幾天,他師父潘龍也加入了外賣大軍。
「師父,你,你說,我倆怎麼這麼有,有緣分呢,這七繞八繞地,我倆又,又在一起工作了。」利志經過遠處江風的吹拂,舌頭捋直了不少。
「這次多虧水麗和郭子他們,不然你,你那一大堆泡水鞋可就真砸在手上了。」潘龍的舌頭也被江風捋直了不少:「還害我,我給你填窟,窿。」
深夜十二時,街面上幾無行人,只有潘龍和利志勾肩搭背,趔趔趄趄,嘟嘟囔囔,醉醉醺醺地走在臨江的馬路上。
鄭非下午離開太極大廈以後,沒有回家。因為他想隨意地在這座城市裡走走。
以前,他總是坐在太極大廈的辦公室里俯瞰這座城市,胸懷天下,激揚文字。但此刻,走在這座城市的馬路上,抬頭仰望四周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鄭非的心中又湧出了別樣的感受:
人其實很渺小。
不但渺小還很卑微。
既渺小又卑微,那就不能傲氣。
因為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天下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所以,深夜十二點,鄭非還是沒有回家。
因為他想看看深夜裡的天下。
此刻,他正坐在江邊的欄杆上,手裡拎著啤酒罐,看著寬闊的江面,看著寬闊的江面的對面,那一叢叢如暗夜魅影一般的高樓大廈。
鄭非想呼喊:「我一定會回來的。」
但他卻沒有呼喊出來就被別人從背後給抱住了。
抱住他的人,嘴裡還在含混不清地說道:「你傻呀?拿,拿......」
鄭非心裡一驚,只當被醉漢給抱住了,趕緊掙扎:「你要幹什麼?快放開我。」
醉漢只當鄭非要跳江,把他抱的更緊了:「別拿,拿生命開玩笑。」
「誰拿生命開玩笑了,你快放開我。」鄭非被那醉漢緊緊摟住,感覺快要窒息。
掙扎的越凶,摟抱的就越緊。
鄭非雙側的肋骨已經被那醉漢摟得生疼,也就顧不得許多,他只好死命去掰那醉漢的手指頭。那醉漢立時疼的大叫。然後,就一把將鄭非從江邊的欄杆上拽了下來。
「啊!」鄭非也發出了一聲大叫。
剛才被掰手指頭的疼痛以及鄭非的大叫,讓那醉漢清醒了:「你挺大一老爺們兒,有什麼想不開的,要在此跳江輕生?」
「誰要跳江輕生了?」鄭非坐在地上,一邊用手去揉左腳的腳踝,一邊憤怒地沖醉漢大吼。
醉漢愣住:「那你剛才坐在江邊的欄杆上幹嘛?」
鄭非氣道:「我坐在欄杆上就是要輕生么?我看看江景不行么?」
醉漢聽懂了鄭非的話,感覺不好意思了:「哦,對不起,這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坐在江邊,我還以為你想跳江輕生呢!」
「我看你是道士在幫寺廟化緣——管錯了閑事。」鄭非沒好氣地說道:「還不趕緊扶我起來。」
「哦,對不起,對不起。喝酒喝懵了。」醉漢立刻上前,準備攙扶鄭非從地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