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極意者論壇

蘇適翻閱新聞許久，並未看到與自己相關的內容。

稍想片刻便明白了極意會贊助的媒體並未提及他的用意：隱去他的功勞，防止不良組織聚焦於他，欲除之而後快。

極意會在保護他，因而並未鋪天蓋地地宣傳他的功勞。

「那總得意思意思吧！萬部長這麼大氣，見面禮就是一塊『久視』。他應當會私下獎賞我吧？不至於那麼摳門吧？」蘇適心心念念立功后的獎勵。

……

十幾千米之外，萬部長打了一個噴嚏，他序列6時「民本家」的能力被動地觸發了。

他清晰地意識到，遠處有一個他熟悉的人想占他便宜。

想到佔便宜，他生氣了起來，撥通審批司的電話：「喂？小常啊！王秘書新表的申請先不要批下來。這小子好大喜功，過去喜歡戴錶四處炫耀，損害了我們外安部的光輝形象。對，就說是我說的。」

電話那頭，「萬部長真知灼見！我立馬操作審批系統，拒絕他的申請！」審批司小常嘴上奉承著，心裡卻想著，「哎，萬國安這人，哪裡都好，就是摳門，一塊手錶嘛，至於嗎？平時嚴格遵循規章制度，怎麼到審批就嚴苛起來了呢，又不花他的錢。」

「我說了！心裡有話不要說出來！不知道『民本家』的極意能力嗎？民心所向，感應到崇敬『民本家』的人的模糊心思。

扣你一小時工資！自己去財政司記錄！別說我沒遵守規章，條例第十三條寫著呢『辱罵上司者視情節而定，處以一定工資懲罰』！你辱罵我摳門了！還不目無上司，直呼上司姓名！」

電話那頭，審批司工作人員沉默無言……她真的很想吐槽萬國安，堂堂外安部部長，一小時的工資都斤斤計較，再說她又沒說出來……

但是她憋住了，她怕了……這個世界是如此的殘酷……

……

從「邀功」的念頭中掙脫出來，蘇適有一絲好奇。

姜希檸生於極意世家姜家，知曉內部信息很正常。

但是齊裳羽的根基不是在俁桑嗎，她怎麼會知道錫山殯儀館大概發生的事情呢。

此時，他的「久視」智能手錶傳來一條驗證碼「【極意會】極意者論壇外安部分壇，正式邀請您成為論壇的外圍成員，邀請碼QHT8：

「郁秋鳴」，這個昵稱蘇適用了許多年，郁同欲，「想要」，秋鳴並非是「寒蟬秋鳴」的凄涼，「秋」像是對未來時間的一種描述，「鳴」則是一鳴驚人。

想要未來一鳴驚人，大意如此。

綁定「久視」之後，論壇信息向他撲面而來。

【吹牛散講】內含新聞，八卦。

【內部通知】灰暗，無法點擊

【極意修鍊】灰暗，無法進入

【排名榜當】【任務懸賞】【內部商城】都處於閉鎖狀態，且論壇僅限於外安部成員。應當是現如今自己的許可權不夠吧，畢竟沒參與任何正式的組織考核或是面試。

他滿懷期待地點進【吹牛散講】版塊，一個大號紅色加粗的標題瞬間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震驚！錫山殯儀館事件最大功臣竟然是非極意者，一介大三在讀學生！！！」

他點了進去。

「對不起，您的許可權不足。」

什麼？？？

啊啊啊，這是什麼鬼啊？？？臨門一腳又抽了回去，我想看這條消息啊啊啊。我要立刻馬上聯繫萬部長，立刻！馬上！授予我許可權！！！蘇適內心巨龍咆哮。

失望之餘，他見通知右下角還有一行小字，「請點擊驗證身份」。

蘇適順著指示點了進去。

空白的界面，全無信息。

他想到了些什麼，凝神靜氣，想象自己的意識在手錶上。無意識地，虹膜對準了表的屏幕。

「驗證成功！」空白的界面跳出通知。

他明白了，這算是論壇內部的二重驗證功能。

他急不可耐地繼續閱覽那則紅色加粗爆炸性新聞。

新聞詳細介紹了錫山殯儀館事件的經過，完整的不像是一則簡要概括，更像是相關人員寫的清晰的任務記錄。

任務記錄上清晰標註了重要的事件，事件推動者，貢獻度等。

「錫山殯儀館C-級事件分為三個主要階段。

第一階段，多數外安部成員陷入『心境紊亂』狀態，有生力量喪失，上洛大學大三在讀學生蘇適喚醒了所有人，貢獻度100%，此外蘇適也是磁共振爆炸D級事件中的倖存者。

第二階段，外安部反恐司小隊長王偉擊傷楊大膽，而後楊氏團伙楊斌肩負火箭筒，王偉以血肉之軀抵抗鋼鐵之彈，分擔了大部分傷害，使得後續成員得以存活，貢獻度80%。蘇適在事後領導有方，貢獻度為15%。」

第三階段，離子態詭異生物喚醒，反恐司副隊長程濤與陳華正面抵擋，護住周圍人，貢獻度30%。蘇適尋找到喚醒詭異生物良知的方式，貢獻度為50%。

蘇適在整個事件中總的貢獻度54.95%，當之無愧的首要功臣！

此外，他本人在此次事件中展現出來的臨危不亂素質與對生的渴望，遠超同齡人。考慮到他是非極意者，建議以「群星」方案培養！」

任務記錄員也即評審員，他們會根據客觀的標準，夾雜主觀的評定，給出一個貢獻度評分，以及一個態度，比如「大力培養」，「爛泥扶不上牆」，「無可救藥」等等等等。

啊啊啊，這說的是我嗎？遠超同齡人的「臨危不亂的素質」和「對生的渴望」，哎呀，這樣誇我真的會不好意思呢。

假如現在有人能推門而入端詳蘇適的表情，會發現他一臉，既傲嬌又嬌羞的模樣，著實有些……好笑？

蘇適接著向下看評論區，置頂的是三個熟人的回復。

昵稱為「橙橙橙橙子」的用戶回復到：我是當事人程濤副隊長，任務記錄員非常詳細地描述了整個事件過程。在此，我對事故中的犧牲者致以哀悼，尤其是隊長王偉。是他的犧牲才換來我們的成功作戰，他是當之無愧的祭祀師。

程濤下方，有極多的點贊與支持性評論，還有一則解釋性回復，用來說明程濤回復的語境里的「祭祀師」的意思。

「文中的『祭祀師』並不指『利他』路徑的位階7，而是一種代稱，指的是那類犧牲自己而成全他人的人。事實上，許多古早的記載都顯示，祭祀師有自我奉獻的傾向。因此，程副隊長在用祭祀師一詞稱讚王偉隊長。」

當然，有解釋的，自然也有整活的。生命除卻哀悼，也需要脫離悲傷，因此緊隨著解釋性回復，便有另一個用戶的補充說明：

「補充，也有文獻記載，有的『祭祀師』會獻祭自己的那個東西，而後他們會成為了閹人。現代人很難理解這一現象，但是在古早時代，許多人將那個東西視為生命力。獻祭生命力可以換來更多的力量。也因此，『利他』路徑也被戲稱為『太監』路徑，『祭祀師』也被戲稱為『閹人』。」

這突變的畫風是怎麼回事？？？不過，整活歸整活，誰也不會惡毒地整爛貨，污衊程隊長暗示王隊長是「閹人」。

震旦信奉秩序而不是混亂，秩序極意者之所以為極意者，正是因為他們有著強烈的人文關懷，尊重每一條生命。

蘇適繼續向下閱覽，是昵稱為「大大大大華」用戶的回復：「我是陳華，謝謝王偉隊長，謝謝蘇適，謝謝大家。」

不消多說，也是無盡的紅星點贊與支持。

極意世界便是如此，有血腥殘酷，也有柔情熱切，光暗一體，血與淚並存。

最後一個熱評簡約有力，來自用戶「萬家睦」：「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我很看好蘇適。」

「啊啊啊萬年不曾流言的萬部長！前排合影！！！」

「萬部長，我愛你！！！」

「嘿摳門部長上線！！！」

「極意會史上最摳部長捨得花電費上網啦！！！是外接的電路嗎？？」

咦，不對勁，畫風怎麼開始突變，「萬家睦」是我認識的萬國安部長嗎？我手上的有市無價的「久視」表還是他送的呢，怎麼可能摳門呢。

「嘿，小道消息，今天萬部長特意致電審批司，扣下了王秘書的新表申請」

王秘書？是那天將「久視」祭祀給自己的那個戴錶秘書？

「不會吧不會吧，不省話費跑過去嗎？」

「萬部長這麼小心眼嗎？」

「他不是小心眼，他就是摳門罷了，你都不知道，他一杯茶都能泡上好幾天，最後水倒進去都沒味了，他還在那泡，美其名曰節儉，還用極意能力消毒。我尋思消耗的那點極意能量都夠買幾袋茶葉了。」

「來來來，我們來計算一下能換幾袋茶葉，假定消毒所需的極意能量為……」

「萬部長還不小心眼呢？我還聽說今天財政司收到審批司小常提交的扣工資罰單了！聽說是小常罵萬部長摳門被萬部長聽見了！」

「是嘛是嘛，這瓜保熟嗎？」

「千真萬確！」

八卦信息，總是能引得以往潛水的用戶紛紛上岸一探究竟。

不過，照論壇里的熱議程度，萬部長的行事作風應當也不差，應當深得人心。畢竟眾人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完全不像是面對盛氣凌人的長官。

只有萬部長受傷的世界達成！

他對萬部長的好感多生了幾分。

蘇適也不甘寂寞，以「郁秋鳴」的昵稱連發了兩條信息。

「小蘇蘇我愛你！未來可期！」他模仿著別人對萬部長的狂熱喜愛，回復道。

「萬部長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他一點都不摳門。」他發了第二條回復，且真心實意如此認為。

消息發完后，他下了線。論壇里信息過多，容易沉迷，不利於學習。

外安部部長辦公室，萬部長一心多用，邊處理公務便瀏覽著信息。身為極意強者，他的腦域已經開發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完全可以負擔多線操作。

他調開「話語惡意度評估」智能演算法，啟動！

只是一個瞬間，智能演算法便檢測出所有嘲笑他摳門的人，並進行了排序。嘲笑程度從0開始，程度最輕，一直到10，程度最高。他複製下這些人的信息，準備日後給他們好果子吃。

忽然，他看見一個嘲笑程度為「-10」的欄位，上面寫著「萬部長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他一點都不摳門。」

嗯？這是誰？「郁秋鳴」？他打開管理者許可權，查看這個人的信息。

是蘇家小子？好好好，這小子有前途，很懂我嘛，蘇家小子，我很欣賞你。

好奇使然，他又點進去看了一眼蘇適的歷史評論「小蘇蘇我愛你！未來可期！」

好呀好呀，蘇適，你的黑歷史，現在由我來收集！

萬國安迫不及待地打開電子信息表，記錄下來姓名，時間，黑歷史內容后，吹起口哨，心滿意足地繼續工作。

這個兇狠的世界需要用「貼心」來對待，這就是萬國安對抗這個殘酷世界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