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石不危拖著行李和一台電腦,坐計程車到白雲機場準備乘坐下午三點從廣州到寧波櫟社機場的飛機,此時的機場正值周末來往遊客頗多,一個穿粉色連衣裙的女子拎著行李,以飛快的速度從石不危身旁閃過,不用想飛機快晚點了。石不危提早兩小時就到了機場,不緊不慢的尋找列印登機牌的地方。
看著時間還早,於是拖著行李箱又去航站樓外點了一支香煙,幾米處一個中年人走過來問石不危借火機一用。石不危從口袋裡取出打火機遞給中年人隨口又說了一句:「你拿去吧,我要趕飛機了。」
中年人點點頭,回口一句:「謝謝。」
幾分鐘的人間滋味,拍拍身上掉落的煙灰,慢悠悠的去往安檢口排隊。先出示票據與身份證,過安檢時還需要脫衣服,摸出隨身物品,直到這套流程結束。檢查結束后,石不危拿出登機牌查看登機口的位置,C56登機口。石不危找了個地方安靜坐下,閉目養神。
廣播里開始通知乘客要登機了。
石不危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從飛機離地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從來沒離開過窗戶外,雖說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坐飛機了,但還是像一個從未坐過飛機的小孩子一樣充滿了好奇心。只見飛機越飛越高,,地上建築也越來越小。他的腦子裡突然閃過尼採的一句話「當我們飛翔得越高,我們在那些不能飛翔的人的眼中就越是渺小。」
飛機穿破雲霄平穩的飛行在對流層內,石不危閉上眼睛,等待飛機安全落地,這次回家他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他只準備回家一趟,看看父母,然後找個離家近的地方好好待上一段時間。
下午6.15分,飛機安全著陸,這在中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石不危從未出過國門只在新聞上或電影里見過劫機和飛機發生事故的案列。從航站樓出來,石不危就近打了一輛計程車,告訴司機準確地址后,司機便按著導航出發。石不危坐在後後排,臉上很平靜,內心卻極為複雜,因為他很久沒有回來了。偶爾看看窗外,看看寧波這幾年所發生的變化。
從高架一路行駛,車開到了**區慈城鎮。這座鎮是一座具有悠久歷史的古鎮,擁有江南地區最完整的古建築群,文化底蘊深厚,還出過多位歷史名人。雖說是古鎮,但不僅僅只發展文化旅遊業,輕工業生產也同樣不差。
司機按照石不危原先給的地址,安全到達了目的地也在這裡下了車。他邊走邊找附近的超市,幾年的時間這裡的變化雖然不是很大,許多建築不知是被翻新了還是重建了,但每條路他都還記得,下車的地方離家差不多有兩公里左右,他選擇在這裡下車的目的,一是找找曾經的回憶,二是找家大一點的超市給父母帶點禮品回去。進入超市,一條中華,一箱純牛奶,正好五百。
他們家住在一所小區里,樓層不高處於六樓,由於沒有電梯,手上拿的東西也不少,上到四樓時還稍微休息了一下。
來到家門前,石不危敲門。來開門的是石不危的母親,個子不高,體態微胖,後面留有一個從未變過的馬尾辮,石不危的母親曾經是一名小學教師,後來與單位上班的父親結了婚,先後生了兩個孩子,石不危頭上還有一個哥哥,在寧波北侖區做鋁材生意。
石母開門那一刻,一時間還未認出石不危來,但又瞬間反應過來是自己的兒子,又驚又喜說:「你怎麼回來啦!」
石不危喊道:「媽。」
石母高興的喊著正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父親:「石建,
不危回來了。」
石建一聽兒子回來了,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穿上拖鞋三步兩步就走到了客廳,他們已經很久沒見了。
石不危一改平時低調寡言的樣子,依舊跟離開時一樣活潑,滿臉都洋溢著陽光、精神。
石母接過東西,說:「先進來,回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飯吃過了嗎?」
石不危說:「還沒有,下了飛機我就直接往家奔了。」
石母說:「我和你爸爸剛剛吃過飯,飯菜現在都還是熱的,你先吃點我給你重新做點。」
石不危說:「雞肉有嗎?好久都沒吃您做的雞肉了。」
石母說:「有的,今天下班回來剛買的,正在冰箱里放著呢。」
石不危說:「真好。」
石建見石不危帶回來一條煙,不用想這條煙就買給他的,石建問候起石不危:「你怎麼想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石不危說:「畢竟這裡才是家,當然要回來了。」
石建問:「現在回來了還出去嗎?」
石不危說:「後天就要走。」
石建說:「這麼著急!都回來了給領導請個假,多待上兩天,不破也有半個月沒來了,明天把他們一起叫過來一家人吃飯。」
石不危突然想到自己的哥哥的確也挺久沒見了,說:「後天我晚一點走吧,明天叫哥過來一起吃飯。」
就幾句話的功夫,廚房裡乒乒乓乓的響了起來。石母在砍雞肉。石不危則坐在沙發上和石建聊天。問著一些在外面發生的事情,但石不危始終沒有透露他做拍賣這件事。
石母將菜端上桌,剛出鍋的菜散發著熱氣,香味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石母喊道:「不危,來吃飯了,菜弄好了。」
石不危聽見石母喊吃飯了,問石建:「爸,喝不喝點?」
石建掐手上即將燃盡的煙頭,抽完最後一口后滅在了煙灰缸里,說:「喝,我剛剛喝了二兩。」
兩人坐在餐桌前,石母拿了兩副碗筷,分別放在父子兩人面前。
石不危說:「媽,你不吃嗎?」
石母說:「我剛剛吃過,你們吃。」
石建拿起酒瓶,說:「嘗嘗這酒,那天你哥哥拿來的,今天剛打開喝了一點。」
石不危說:「我來倒。」
一個酒杯差不多能裝二兩,在家裡喝酒一般不用,分酒器之類的工具,一口能喝多少喝多少,基本上不講究。桌上加上剛剛炒的菜,一共有四個,兩盤青菜一個豬肉和一個雞肉。
石建說:「你出去這麼久從來也沒有回來過一次,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忙什麼,你媽有時候給你打個電話,還沒人接,我們知道你從小人緣好,在外面吃不了虧。」
石不危說:「我在外面挺好的,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石建說:「我能看得出你變了不少,雖然還是很活潑的樣子,但是你給我的感覺,你經歷了不少事。」
石不危說:「人生不就是重在經歷嗎,沒給你們添麻煩就好。」
石建說:「你也不小了,相信你自己能夠做主。」
石不危雖然沒有說話,但從神情中不難看出,『沒事的,你們放心吧。』
石建從來不會給兒子以下一輩的人碰酒,因為在他的意識內長輩就是長輩不能亂了套,碰杯這些舉動事兄弟之間才能做的,兩人等於是你喝你的我喝我的。
石不危說:「你和媽媽現在身體還好吧。」
石建說:「我們沒事,好得不得了,你媽每天晚上還要下去跟那些老太太跳跳廣場舞,蠻好的現在還沒到你擔心的時候。」又問:「你出去這幾年,錢掙了不少吧。」
石不危眉頭微皺,說:「沒掙著錢,看來今天回來得不是時候。對不起啊,爸,讓您失望了。」
石建說:「自從你走後,這想法就想淡了許多,養你那麼大,不抓緊時間掙錢還在等啥呢。你就跟我說,掙錢是需要能力的、條件的,不是開玩笑的,你以為錢是想掙就掙的,還跟我吵。其實我也知道你說的是這麼個道理,就是氣不過你跟我頂嘴。」
石不危說:「爸,我那年二十歲不到,被您埋汰的跟廢物沒兩樣,也是自尊心受了挫才頂嘴的。外面想成龍成鳳的人真多,沒有一個人是不希望朝好的方向發展的,可好起來不能憑一些淺薄的意識來創造。爸當時您就沒想到這一點。」
石建臉色微微變得難看了起來,似乎心中又開始燃起了怒火,即使這些年很想念兒子,可是他依舊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來批評自己,在石建的心中,你是我養大的,哪怕我在不對也容不得你來批評我。
石母坐在一旁一直也沒怎麼說話,看到石建的樣子猜到一會兒又要吵起來,急忙上前制止說:「孩子剛剛回來,你也就不危出去的這幾年好了一點,一見面又要賣老了。」
石建欲言又止,有些想說的話又開不出口,沉默了一會兒后說:「我不是賣老,我……」
石不危見父親開始有了自責心,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說:「過去的事就不說了,我就回來兩天,後天一早就要走,明天給哥打個電話,一起過來吃頓飯吧,安安那小傢伙也好久沒見到了。」
石建見轉移了話題,說:「明天我來買菜。」
吃好晚飯,石不危在衛生間里洗澡了個澡。就這麼幾分鐘的功夫,石母把石不危的床重新換了一套床單,還從衣櫃里拿出一床偏薄的被子。自從石不危出去后,他的房間都經常打掃著,偶爾來個客人會睡一下。
石不危從衛生間出來,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穿著短褲,說:「媽,我自己來就好了。」
石母說:「已經換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