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不愛我

疼！

心疼！

心臟處好似被針扎般，疼得喘不上氣。

鄭燁軒弓著身子蜷縮在狹窄的床上，不時抬手抹掉眼角殘留的淚痕，劣質的鐵架床隨著身體輕微顫抖而吱吱作響。

寒風像一把利劍肆虐著板房可憐的窗戶，些許「劍氣」衝破阻擋刺中他的身體，深入骨髓。

「呼…」鄭燁軒輕舒口氣，思維胡亂髮散。

以前總是聽說煤礦工地的生活艱苦，可是怎麼會想到竟然如此的難。

整座煤礦坐落在「葫蘆」形的群山中，出入只有一道坎坷不平的山路。

臟、累、苦、亂，身體承受的壓力和精神生活的匱乏讓他不得已拋棄了曾經的夢想。

幸好水電、網路，衣食住行之類的都有，工資相對城市裡剛畢業的打工仔來說也算多了不少。

新年伊始，大年三十正是合家團聚的日子，忙碌一年的工人們早已迫不及待的歸鄉，幾百人的煤礦只剩下孤零零的十幾號人。

為了所謂的三倍工資，鄭燁軒毅然決然的申請留守。

「沒有微信，電話也不接，她…」自從半個月前將決定告訴女友，就再也收不到任何回復。

他算是那種性格堅強的人，可以忍耐的住寂寞和孤獨，卻無法承受女友的杳無消息。

農村出身，父母去世的早，唯一的羈絆就是在一起數年的女友。

愛她，這似乎就是他的全部。

「我只是想攢錢給她個驚喜…」

「她在幹嘛？身邊會有其他人嗎？」

每次想到這，他的心一陣刺痛，眼淚悄然無聲的流下。

黑暗如約而至，入骨相思讓他輾轉反側。

「噠…噠」沉重的腳步聲傳來，他站起身來打開房門。

屋外的夜色漆黑如墨，如一潭死寂的黑水，卻時常被隱約傳來的尖厲低吼聲攪亂。

不遠處模糊的身影，步履蹣跚的挪動著。

「是老李嗎？你腿咋了？」

「快進屋！別出聲。」

老李跌跌撞撞走近，攬住他的肩膀焦急向屋內衝去。

「怎麼了？」

昏暗的燈光下，蓬頭垢面的老李慌張的鎖好門，跌坐地面大口喘著粗氣，很用力卻不敢發出聲音。

「夭壽了，要世界末日了。」

看著極力控制聲音高低的老李，鄭燁軒默不作聲，等待他的解釋。

「看過《我是傳奇》嗎？」老李艱難的捲起褲子，指向他血肉模糊的小腿，牙印清晰可見。

「…」目睹老李的慘狀，聽著他莫名其妙的話，顫抖的聲音讓恐慌和不安在蔓延。

「你不要告訴我，出現『夜魔』了！」手忙腳亂的翻出紗布和酒精，鄭燁軒感覺頭暈目眩的，多半是見血被嚇的。

「記得白天入坑撿到的盒子嗎，不知道什麼材質，被人打開了！」老李聲音變得哽咽。「全完了，食堂的小劉發燒不退，緊接著見人就咬，這個吃飯點，留守的十幾號人都搭在餐廳，只有我僥倖跑出來了。」

「我能接受喪屍的存在，但有沒有一種可能，被咬了不會變異。」只能說感謝電影和小說的熏陶。

「我…我…」老李僵在當場，眼淚奪眶而出。「我早該想到，小鄭，小鄭啊…」

「不，不會有事的，我幫你包紮。」

受傷都不皺眉頭的老李，此刻像個孩子一樣抱頭痛哭，嘴裡來回只有一句「小鄭啊」。

鄭燁軒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沒有人能坦然面對死亡。

簡單的將他傷口包住，手足無措的蹲在旁邊，看著對他來說亦師亦友的老李，也是他來到煤礦上班后唯一算上的朋友。

「咯咯咯咯…」屋外又傳來低沉的吼叫以及牙齒不停碰撞的聲音。

老李猛然站起，目光複雜的看著他。

「它們似乎對聲音很敏感，而且速度很快，小鄭，你多保重！」隨即打開門鎖向外衝出。

「不…」來不及阻止，雙手只能緊緊捂住嘴巴，指骨因激動而不停顫抖。

「老子CNM，哈哈哈哈」

反鎖好門，聽著悲戚的笑聲漸行漸遠，鄭燁軒無力的靠著門坐下，此時腦海里絲毫感受不到恐懼，只有一道念頭。

「我要回去找她！」

…

…

整夜未眠，將所有殘存的速食麵、礦泉水、藥品和煙整理放入背包。

換上工地發的高幫勞保鞋，防刺防滑防砸耐磨，襪子特意穿雙層保暖。

綠色的秋衣秋褲外面套上衝鋒衣。

工作用的勞保手套用刀割掉手指位置。

黑色帶護耳的棉帽子裡面藏著一個工作盔。

這一套劣質便宜貨，不透氣不防水不貼身，但是抗凍。

等到陽光照進屋內，鄭燁軒站在床前環顧四周，深吸口氣打開房門。

「轟…」的一聲，大腦炸裂，呼吸急促，頭暈目眩。

門外圍滿了熟悉的面孔，小劉，老李…

「嗡…」手機微信恰到好處的振動，餘光掃視，鄭燁軒如墜冰窟。

「鄭，我不愛你了，我們分手吧！」

比末日求生更慘的事…她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