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所謂朋友
雷子和二林回去后把雷子給的錢交了住院費,馬文暢的病大夫也說不好什麼時候能恢復,
就被轉到了精神科,時好時壞,沒事的時候跟正常人一樣。大夫說是受到刺激才會出現的結果,沒有必要去精神病院,就這樣每天在醫院裡過著重複的生活,大夫說只要是按時吃藥問題應該不會很大,二林和家億每天都會去醫院陪馬文暢嘮嗑。大家一起回憶過去,說著說著大家就一起哭,哭著哭著就又笑,好像所有人都得了精神病。
有一天二林下班去了醫院,陪馬文暢吃了飯聊了會天也就很晚了。回到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就發現李冉璐今天特別不對,臉色不好,也不說話。二林有些納悶,就問怎麼了。
李冉璐說:馬文暢已經這樣了,我們也有自己的生活,你每天都去醫院待到很晚,如果馬文暢一直不好你一直都這樣生活嗎?我們自己的生活還要不要過?
聽到李冉璐這樣說二林並沒有像平常一樣發脾氣,只是獃獃的坐在沙發上,他內心知道,李冉璐說的沒錯,這段時間每天除了上班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裡了,每天回到家都很晚了,很久沒有和李冉璐一起吃飯了。這本身沒有什麼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們能儘力做的就做了,做不到的也沒有辦法,犧牲自己的生活去幫助別人一天可以,一個月也可以,時間久了真的很難做到。久病無孝子,更別說朋友呢。
二林站起身說:你說的也沒有錯,但是馬文暢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出了這種事情我們能幫的也許就是陪伴,明天你和我一起過去,我們拿些錢過去,以後我就不每天過去了。
第二天兩個人一早來到了醫院,一進門正看到家億兩口子也在,瞬間二林就明白了什麼意思,人啊就是這樣,當你沒事的時候都是朋友兄弟,真有事情了身邊的人只會一個個的溜走,不管是為了什麼為了誰都不應該傷害自己,保護好自己是對生活最好的回饋。
幾個人站在那裡都有些尷尬,馬文暢坐在床上看著他們心裡很明白怎麼回事。病情不發作的時候他似乎比沒生病的時候還明白,他看出了大家的想法,知道自己已經給大家造成了負擔,但是發病起來他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他把所有人打發出去,只把家億和二林留在了屋子裡。他不想他的兄弟為了自己為難。
笑著說:「你們以後不用經常來看我,我也不是個廢人,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你們該怎麼生活怎麼生活,別因為哥們兒影響了家庭和諧。你們的心意哥們也都懂,什麼都不用說,帶著媳婦回家就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說完自己笑了。笑的那麼陽光純粹,就像個孩子一樣。二林從兜里掏出錢來放到了馬文暢手裡,家億也從包里拿出了錢。竟然如此的默契,世界上女人的想法都差不多,就像世界上的男人,誰也無需偽裝,時間久了大家都要赤誠相對。
馬文暢這次沒有客氣,把錢接過來順手放到了枕頭底下,他這樣的舉動反而讓二林和家億心裡舒服了很多,感覺完成了什麼任務,用二林的話說就是就像出去給人送禮,如果被拒絕了心情一天都不好,非常的忐忑,如果把禮收了心裡就踏實了,別說給辦什麼事情,應該不會找自己的問題了。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下作。
馬文暢接著說:也不是讓你們以後就不要來了,十天八天的也是要來看看我的,要不我在這裡也很無聊。哥們知道自己腦子出了問題,但是會好起來的。
以前總是胡想亂想,想掙錢,想買豪宅,甚至想出去找姑娘,但是現在什麼都不想了,整個世界都停了下來,我經常幻想到很美好的事情,有一天夢到好多漂亮的姑娘圍著我,沖著我笑,笑的那麼開心,我也就笑。又有時候感覺自己發了大財,中了彩票,好多朋友都找我借錢,我就都換成了現金往天上撒,人民幣在天空中飄揚,人們有追著人民幣跑的,有趴在地上撿的,還有在漫天的人民幣下擁抱接吻的,特別美好。
意猶未盡的閉著眼說:「這就是人們嚮往的狀態吧。而這一切哥們都感受到了,也算是一種福分。也許在你們看來我成了一個精神病患者,但是我自己很享受這個狀態。什麼都不用多說了,你們走吧。
二林和家億心裡有愧,一直沒有抬頭,聽到馬文暢說讓他們走,他們就低著頭轉身出了病房,他們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人生的無常和凄涼。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似乎馬文暢的生病沒有對世界產生任何的影響,周圍的人該怎麼樣生活怎麼樣生活,時間久了甚至都忘記了馬文暢的存在。
二林和家億偶爾的來看看馬文暢。馬文暢的病情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了,連佳愛去醫院的次數都少了,只有他父母天天陪伴著他。
有一天佳愛來到醫院一路上很多護士都異樣的眼神看著她,竊竊私語,佳愛內心有些不安,快速的跑向馬文暢的病房,病房門口擠滿了人,佳愛擠進去看到馬文暢躺在病床上睡的很安詳,馬文暢的父母在病床旁邊輕輕撫摸著馬文暢的額頭。
病房醫生看到佳愛來了對她說:你好,我們建議把病人轉到精神病院,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我們很難控制了。剛才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起床看到女護士就去扒女護士的衣服,整個科室都嚇壞了,護士們都要請假,沒有護士敢來這個病房了。已經對醫院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我們也無能為力,剛我們幾個大夫好不容易控制住給他打了鎮定劑,這才安靜下來睡去。
佳愛點了點頭,說:「謝謝您大夫,我們商量一下什麼時候走吧。大夫揮手招呼所有人離開了病房。
整個病房裡都安靜了下來,安靜的讓人不敢呼吸,佳愛坐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好,生怕說錯一句話,一直看著馬文暢和他媽媽。
馬文暢的媽媽一直在抹眼淚抹,嘴裡小聲念著各種祈禱的話。
他父親起身坐在椅子上表情很難看,對佳愛說:「佳愛,你和馬文暢離婚吧。
佳愛馬上說:「您說什麼呢爸?這個時候你說這個幹嘛?
馬文暢父親擺手繼續說:「他這樣對你和孩子都是負擔。我們自己的孩子交給我們自己照顧吧,拜託你把你們自己的孩子們的孩子照顧好,你不用說什麼,我和你媽媽商量好了,這一切都是他的命運,我們也很難逃脫責任,這是我們要還的賬。你剛才也聽大夫說了,讓我們把他安排到精神病院,我們不計劃這麼做,我們把他接回家照顧。
佳愛愣到那裡沒有說話,她內心有些矛盾,她已經不明白自己的真實想法了,她想過送馬文暢去精神病醫院,也想過以後的生活會很糟糕,甚至也想過離婚,自己還好,如果孩子們大了被同學說有個精神病爸爸,怕孩子們受到傷害。
但是馬文暢父母說出這樣的話她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非常羞愧。
就對馬文暢的父母說:爸媽,我也不想讓他去精神病醫院,我相信他還是會好起來的,你們先帶他回家照顧,我會把孩子們照顧好的,離不離婚就先不談了。我也怕帶他回家會嚇到孩子們,我一直跟孩子們撒謊說爸爸出差了,先回不來,等他精神好的時候我就帶孩子們去看他。
就這樣馬文暢離開了醫院,被父母接回了家。佳愛沒有帶孩子去看過馬文暢,馬文暢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從暴躁開始變得獃滯。每天也不說話就坐在椅子上發獃,時不時的自己就笑。
有一天不知馬文暢想什麼,自己坐在躺椅上笑的嘎嘎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個孩子。剛開始馬文暢父母看到她這樣就有些擔心害怕,慢慢的每次看到馬文暢笑的咯咯的時候就也跟著笑,就像回到了馬文暢兒時的時候。
也許這個世界上只有父母不會嫌棄自己的孩子,父母對孩子的唯一要求也許就是健康。
二林和家億兩個人偶爾的也去看看他,只是買點東西進進出出幾分鐘,像是在走過場,也很少跟馬文暢說話了,大家已經習慣了有一個精神病患者的朋友,況且這個朋友已經早就離開了他們的生活,剛開始的時候的負罪感隨著時間也慢慢的沒有了。進門只是跟馬文暢父母寒暄幾句就走。
馬文暢病後二林和家億也很少和雷子往來了,兄弟四個只剩下他們兩個了,只是聽說雷子現在混的不錯,買了房子買了車,在同學圈子裡挺有名的。幫助了很多以前上學的同學,每次偶爾的看到以前的同學別人都會提起雷子,說雷子現在怎麼牛怎麼仗義,家億和二林就笑笑不說話。
有一天二林突然接到馮曉的電話,說雷子被抓了,問了半天電話里的馮曉也說不清楚,安撫了幾句馮曉,喊著家億兩個人趕去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