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誤會，你信嗎

深夜。

東廈聯邦。

金州市，培林區，東城治安署。

白色燈光下，審問室被照得亮堂堂。紫木桌上，一次性紙杯飄起渺渺水汽，紙杯內壁結滿了水珠。

戴著金屬眼鏡的治安員看著對面的青年。

旁邊治安員握筆，筆尖磕在筆記本上，隨時準備記錄。

他們身後牆壁上攝像頭閃著紅光。

「姓名？」

「方鏡！」

「成年了沒？」

「剛成年了。」

「多少歲？」

「二十二歲。」

「二十二歲剛成年？你小子是不是耍我？」

「我以為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滿嘴順口溜，你想考研啊？」

「目前還沒有！」

「呼呼……是不是覺得自己挺幽默，是不是覺得成年了就可以為所欲為？」

「不是你想的那樣，天大的誤會，我進去的時候，問了老闆娘，是不是正規按摩？」

「老闆娘怎麼說？」

「她說不正規不要錢！」

「那你就信了？」

「我以為人與人應該有起碼的信任。」

「那你脫衣服沒？」

「她們想，我當時就拒絕了。」

「哈，你認為我會信嗎？」

「我認為你會信！」

「為什麼？」

「我認為人與人應該有起碼的信任！」

「呼呼……我們查了你的消費記錄，這是你這周第六次去按摩店消費了，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我……喜歡按摩……」

「呼呼……」

「前輩別激動！」

「我激動了嗎？」

「沒有……吧？」

……

方鏡站在衛生間的洗漱台前。

鏡子里是位個子約175cm，五官俊美，皮膚白皙，寸頭的年輕人。

看著恢復年輕的自己，依舊一副衰樣。

方鏡很鬱悶，非常鬱悶，極其鬱悶。

穿越到10年前，可最近遇到的事情，讓他感覺不是很美好。

因為，他發現自己愛上了按摩。

咳咳，促進消費，貢獻GDP，為國家經濟發展做出力所能及貢獻的那種。

結果萬萬沒想到竟然被熱心群眾舉報，還抓到了治安署。

幸好沒有記者曝光。

不然，真的沒臉見人了。

治安署的同志，懷疑他享受的不是正規按摩服務。

這不是平白污衊人么？

68元還能享受點別的。

他是不信的。

方鏡打了一個哈欠，接著揉了揉酸澀疲憊的眼睛。

待他再次看向鏡子時，一座雕刻著十字架的墓碑出現在眼前。

「又出現了！」

方鏡神色微凝。

他打開水龍頭，手掌粘水用力擦了擦鏡子，水珠順著鏡面流下。

墓碑靜靜矗立在身後，距離他的後腦勺大約只有半米。

湊近鏡子，他希望能看得仔細一些。

起碼看清楚墓碑上雕刻的古老文字。

可墓碑一閃而逝，他並沒看清墓碑上的文字。

方鏡眨了眨眼，再看向鏡面。

除了一張憔悴驚疑的臉，什麼都沒有。

打開水龍頭，冰涼的自來水嘩嘩流下，一捧捧清水打在臉上。

方鏡清醒了一些，

扯起T恤擦了擦臉，他再次看向鏡面。

除了他的眼角稍稍有些泛紅，

鏡子里並無異常。

「錯覺？不可能是錯覺，這周已經是第六次看到墓園裡的東西了！」

方鏡深呼一口氣。

自從他穿越后，情況就有些不對勁了。

他照鏡子時，時常會看到一座墓園。

不是沒去看過醫生，眼科醫生聽了他的描述。

直呼不可思議，然後建議他去看精神科。

「方鏡，誰是方鏡？」

外面走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方鏡趕忙走出衛生間，「這呢！」

接著，他尷尬的無地自容。

因為他看到舅舅李煜。

李煜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服，手上提著皮革公文包，斯斯文文，是個很有味道的中年男人。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方鏡。

他前面是一位穿著治安服的年輕男性治安員。

治安員對李煜道：「人就在這裡，不是我說你，我知道你們這樣的白領平時工作忙，可也不能忘了孩子的教育，這不，孩子差點兒走上邪路。」

「知道了，回去一定好好教育！」

治安員滿意點頭，接著就轉身離開了。

方鏡很想喊住治安員。

誰差點兒走上邪路了？

你說清楚！

沒這麼平白污人清白的。

為了不節外生枝，方鏡還是生生忍住了。

「不好意思，借過！」

旁邊有人走了過來。

李煜慌忙低下頭主動讓了道，待人走遠了，才有勇氣抬起頭，接著朝方鏡壓低嗓音道：「還不快跟我走！」

方鏡無奈了。

用得著表現得這麼心虛嗎？

我明明就是冤枉的啊！

你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會讓人誤會的呀。

在停車場取了車，李煜把公文包放在了駕駛座後面，接著坐上了駕駛座。

方鏡坐在副駕駛座上走神。

他在考慮是否應該去寺廟住一段時間。

佛家重地，應該能鎮壓一切邪魔歪道。

打火、給油、換擋。

李煜不發一言，沉默又行動迅速地駕駛車輛衝出了治安署，彷彿後面有洪荒猛獸追他似的。

離開治安署約莫兩條街。

李煜才不著痕迹地瞥了方鏡一眼。

接著又一眼。

然後再一眼。

「舅舅，有什麼話你說，我聽著呢！」

方鏡都無語了，你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是鬧哪樣。

「咳咳，那我就說了，方鏡啊，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找女朋友了。」

「我是清白的。」

「我知道，大家都是男人，能理解。」

「我真的是清白的。」

「嗯，我知道，你爸媽當年把你託付給我，我不想你誤入歧途。」

方鏡有些惱火，「你真誤會了。」

「你放心，回去后我就叫你表姐幫你介紹，她們單位有不少未婚護士。」

「漂亮嗎？」

「肯定啊！」

「你怎麼知道？」

「呃……你表姐說的。」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麻煩表姐，我不反對。」

「臭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汽車停在了金州學院門口。

方鏡下車後半晌沒關車門。

李煜疑惑問：「怎麼了？」

方鏡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李煜道：「今天的事，不要告訴別人。」

「放心，我嘴巴最嚴了。」

通常這麼說的都是大嘴巴。

方鏡認真解釋道：「我只是不想讓別人誤會。」

李煜擠了擠眼，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理解！」

方鏡都無奈了。

他知道李煜恐怕理解歪了。

「好吧，就這樣。」

「別忘了，下周，你外婆生日。」

「沒忘。」

方鏡心情複雜的踏入金州學院。

今晚的經歷實在是坎坷。

讓他想到了一句歌詞。

「命運總是顛沛流離，命運總是曲折離奇……」

「怎麼這麼黑啊？！」

走了一陣，他忽然發現校園不對勁。

校園裡怎麼可能這麼黑？

黑黢黢的，路燈一閃一閃，忽明忽暗，

「聲音也沒有。」

方鏡豎起耳朵，發現校園裡靜悄悄的，湮沒了一切聲音。

拿出手機一瞧，才11點半。

這個點正是開黑，談戀愛的高峰，校園沒理由這麼寂靜的。

鏡面管理局。

指揮室內，值班的小張忽然發現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個紅點。

紅點出現在全市地圖上，恰好停在金州學院上。

小張忙按下警報器。

「報告劉隊，鏡面空間出現在金州學院，收到請回答。」

「收到，第九小隊已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