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城衛戍

「開門！快開城門！」十餘匹駿馬奔騰而來，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個個重甲加身，神情嚴肅。

一名士兵站在城頭，俯瞰下方。「什麼人？」

「赴飛雪山莊的喜宴！」為首的人大喊。

「有請柬嗎！」上面的兵士大聲問道。

「有！接著！」

一條銀鞭一揮而過，捲起請柬似的東西往上，帶起一陣呼嘯的風聲，請帖完美地甩到了城樓之上。

那名士兵伸手接過，打開一看，頓時面色一白，低頭看了一眼，他舉旗打了個手勢，守衛立刻將閘門拉了起來。

城外十餘騎立刻策馬入城，轉眼就消失在街尾。

「他們不要請柬了？」另外一士兵問道。

「不是請柬，是一張白紙。」士兵遞過去一張印著九星舍徽案的白紙。

果然，另一士兵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咱們還去喝喜酒嗎？那天可是去了好多不得了的大人物啊，我們要是去了，打點好關係，以後絕對平步青雲。」

士兵冷著臉道。「你是想要平步青雲還是想要命？」

「命……那請柬怎麼辦，我好不容易換來的。」

「高價賣出去吧。」

「今日倒是挺熱鬧的，今日來的大人物倒是不少，也不知和這飛雪山莊有何關係，明光城還是頭一次這麼熱鬧。」

「可惜了，這個熱鬧也太熱鬧了。」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登上城牆，神情凝重，目光陰沉，他一步一步踏上了台階，來到了城門之上，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此人是王寬宥，負責統領明光城的城衛戍兵士。

城衛戍是鎮守在各個地方，他們的職責可不只是開關城門，更要負責保護百姓，抵禦外敵，維護基本治安。

「大人。」城牆上的城衛戍士兵看到王寬宥，立刻恭敬地叫了一聲。

王寬宥輕輕頷首，道：「徐城子，這幾日進城的名單給我一份。」

「是。」徐城子就是之前打旗語讓人開城門的人，他招了招手，讓人拿名單過來。

王寬宥將名冊拿到手中，翻閱看了看。「住處都核對了嗎？」

「和客棧的入住本上一一對照過。」徐城子走到王寬宥的身邊，在他耳邊悄聲說道。「屬下在各處都安插了人進去，唯獨廣源客棧除外。」

「有誰去了那裡？」

「目前有三個人，一個叫李長生，一介白丁，無門無派。還有一對夫婦，來自江湖門派無相塔，男的叫鄧聖期，女的叫符齡……他們當時是背著一個年輕人進城的，說是入城找郎中看病。不過，在進城的時候，那個年輕人就消失了，沒有跟那對夫婦入住廣源……」

「名字呢？」

「阿毛……」徐城子羞愧地垂下了腦袋，他在得知那個年輕人不見了之後，把手下的人都罵了個狗血淋頭。就算是個傻瓜也能聽出來……這是拿來搪塞的名字。

「換防之後，你去領三十軍棍。」

「是。」徐城子應道。

王寬宥將名冊遞給了徐城子，道：「方才入城的有十五人，登上去吧。」

「大人……那可是九星舍啊。」徐城子驚詫地抬眼看著大人，見大人一個冷眼，忙低下頭接過名冊，讓人拿筆來。

「少給我在這動歪心思，你給我記住了，各司其事，各守其職，那些不過是個四處探聽私密的陰損玩意，你連長公主的人都登記了，還怕他們？你是豬腦子嗎？」王寬宥氣得鬍子翹起來，指著徐城子罵道。

「長公主也就是個女的……哪有這麼可怕……」徐城子低聲嘟囔著。

「你爹媽當初生你的時候是把你腦子生壞了是吧！我真想拿刀砍了你一了百了，我怎麼有你這麼個外甥！要我說多少次？機靈點，機靈點！謹言慎行！禍從口出！」王寬宥冷笑幾聲。

「天高皇帝遠，無所謂了。」徐城子滿不在乎道。

「你你你……你通知底下的人，這幾天是緊要關頭，都給我打足精神，別再出昨晚的事情。今天尋大人在我面前哭天喊地地抹淚，我這老臉都給丟盡了。」

「他們自己得罪了人吧，怎麼賴上我們了。」徐城子想起昨夜就一臉不服氣。

「你還委屈了？」

「大人，咱們還不委屈啊？別人隨便一句上面有人我們就配合他們關城門了，我們成什麼了？看大門的啊？這幾天有那麼多人進城，我們忙得焦頭爛額，人手都不夠，哪有時間去保護他們？之前茶肆那還發生了打鬥，那些江湖人隨便幾句口角都能打起來，沒有一個省心的人。而且，那兇殺現場我也去看過了，那人的心都讓人挖走了，那洞可圓了，一點都不粗糙。而且現場乾乾淨淨，一滴血都沒有，一點打鬥的痕迹都沒有，我一看就知道，兇手和死者之間肯定是熟人，而且有深仇大恨，這絕對是窩裡斗。」

「進城窩裡斗？早不鬥？」王寬宥一腳踹過去，狠狠地踢在徐城子的膝蓋處，這一腳力道可不弱。

徐城子順勢跪倒在地。

邊上的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前攙扶，更沒人敢勸。

「所以，你就陽奉陰違？」

「我哪敢。」徐城子撇了撇嘴，嘴角卻勾起了一抹笑。

「你還好意思笑，你不敢？只要給你們請帖，你們就放人出城，是都瘋了嗎？你想幹什麼？萬一出去的人有兇手怎麼辦？」

「我們只是想混進去結交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免得以後有人再指著咱們的鼻子說上面有人，大人，你是不知道那些人趾高氣揚的樣子，別說我了，兄弟們都忍不了。」徐城子為自己辯駁。

「是的是的。」

「對對對，是這樣。」

「大人，我們是真心為你考慮的。」

周圍的士兵們附和道。

「得了，就我一個外人。」王寬宥頓時氣得血氣上涌，怒不可遏地指了指附和的幾人。

「你要罵就罵吧，彆氣壞了自己身子骨啊。」徐城子見狀，忙起身上去給他拍背順順氣，等把這氣撫平了，又吩咐人搬了一張椅子過來。

「那還不是你給氣的。」

「喝口水吧，可惜我這沒有茶，這裡條件，嘖嘖……有些艱苦，你瞧瞧這風沙吹的，我鼻子就沒通過。」徐城子笑呵呵地解下腰側掛著的水囊，遞給大人。

「你這話裡有話啊，怎麼著，我是不是還得給你配個廚子來？」

「這個可以有，成嗎？」徐城子兩眼放光。

「可以啊，等你破了案子，我不光是給你配個廚子，我還給你配個捏肩捶背的。」

「坐坐坐，坐著說坐著說，廚子就可以，不需要其他的，是不是啊兄弟們。」徐城子畢恭畢敬地按著大人坐下來。

「是！」周圍的人齊聲應道。

「其實吧，這件事不用我親自去辦，只需要向九星舍彙報就可以了，人家查的案子比我們吃的鹽還多，那辦案經驗可豐富了。我也要去一趟廣源客棧查查那阿毛的事，實在是分身乏術。」

「你想得倒挺美。」

「舅舅，你還想讓我挑明啊。」徐城子壓低了聲音。「術業有專攻，像挖心這等陰損的事情交給九星舍查最合適不過了，你交給我去查，我也怕被挖心啊。」

「你怕了？」

「怕死了。」

話裡有話，一語雙關。

王寬宥也不想逼徐城子儘快破案，可他不上門逼的話，尋大人肯定會在他官邸里哭生哭死的。再加上長公主和九星舍的人馬分別入了城，這尋大人要是鬧到了兩大太歲面前，那他只能負荊請罪，引咎辭官了。

王寬宥心中暗自盤算，挖心這種殺人手法太變態，而且詭異無比，不僅無聲無息地取人心臟，而且連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那人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大人，有一輛馬車朝這裡來了。」

徐城子站在城頭往外一看。「打旗吹號。」

城衛戍士兵點頭，揮動手中的旗幟，一手打旗語，一手持角吹號，隨著嗚咽聲響起，沖向明光城的馬車在城門下緩緩停住。

城衛戍士兵向下大聲地喊道。「城下何人？」

「入城的人，我趕著回家睡覺。」風驚春喊道。

「現在是宵禁，入夜不得入城。」

「官爺，行個方便吧，我們是來赴飛雪山莊喜宴的，途中遇劫匪，朋友重傷，急需醫者救治！」

「不行就是不行，現在是宵禁，入城者即斬不赦！」

「怎麼辦？」風驚春問了問馬車內的沈君。

「確實是明光城的規矩，只能等天亮了。」沈君也沒有辦法。

城門上

「大人，那個人有些熟悉。」城衛戍士兵指了指下方的風驚春。

「熟悉？這黑夜抓瞎的，你這眼睛是鷹的眼睛吧。」徐城子眯了眯眼睛，怎麼也看不清底下的人。

「是阿毛！」城衛戍士兵激動地喊出聲來。

……

「阿毛？」風驚春被這突兀的喊叫聲弄得愣住了。

「你小名？那上面有你熟人？」沈君也聽見了，掀開帘子瞧了瞧上方。

「可能……有。」風驚春沉吟片刻，朝著上面喊道。「兄弟，我是阿毛啊！看在咱們相熟的面上，你能不能放我們進去啊！」

徐城子冷笑一聲。「還真是他，他怎麼出城的？」

「這……」士兵們面面相覷。

徐城子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一隊，和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