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撕破臉皮

「奶奶，你沒事吧？」周尋蔚聽到關門的動靜，趕忙跑了出來

李芝雲搖搖頭，自尊心讓她沒辦法說出剛剛發生的事

「回屋吧，奶奶給你做飯吃」

「好」周尋蔚還想張口問為什麼不讓沈蕪憂去做，但瞥見自家奶奶不大好看的臉色，她還是止住了嘴。

……

接下來的幾天，李芝雲和周尋蔚天天拿著東西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麼。

而沈蕪憂基本都呆在自己的房間里，連吃飯也是錯開時間，避免碰上李芝雲兩人。

她怎麼會看不懂那兩人的心思，無非是想效仿她的做法多混些眼熟，積攢好名聲。至於能不能達到自己這種程度，看看就知道了。

沈蕪憂不是沒瞧見過那場面。兩人東西是送了，可臉上那高高在上的表情，彷彿在施捨一般。周圍的人臉上笑著，收是收了，但他們心裡怎麼想的，就沒人知道了。

沈蕪憂躺在床上，腦子裡全是前幾天周尋蔚兩人的對話，仔細琢磨還是覺得很扯淡。

這時，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周尋蔚的聲音：「憂憂，奶奶出門去了，你能領我在村子里到處轉轉嗎？」

有意思，按理來說李芝雲這麼些天帶著周尋蔚滿村子送東西，她應該熟悉了才對，現在怎麼又要讓她帶路去轉轉。

可疑，難道是又要整她了？

沈蕪憂心跳加速有些激動，等了這麼久，終於要開始搞事了嗎？那她可要跟著去看看，都有些什麼小把戲等著她。

沈蕪憂按耐下激動的心情，故作冷靜把門打開：「走吧」

周尋蔚原本看人半天沒出聲，還以為自己的計劃實行不了，想找別的機會來著。

沒想到沈蕪憂直接答應了，她心下狂喜。等了這麼久，終於能夠報復了！自己在她那裡吃癟那麼多次，眼下要通通討回來。

這回要是不噁心死沈蕪憂，她就不姓周。

周尋蔚親昵地牽過沈蕪憂的手，宛若溫柔的大姐姐：「走吧，憂憂」

「好」

沈蕪憂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心情複雜。如果她沒有歷經周尋蔚數次的栽贓嫁禍，不曾被惡語相向。

或許如今再看著周尋蔚這樣溫柔的樣子，仍會為之動容，想要化解兩人之間的矛盾。

可是，沒有如果。

沈蕪憂年紀確實不大，可她也不至於什麼都不懂。在周家呆了一年多，她所感受到的都在不斷提醒她，要有心眼，學會自保。

於是，就這樣兩人各懷心思一同出了門

「出門閑轉你怎麼還帶了個果籃」沈蕪憂看著周尋蔚手中拎著的東西，一臉疑惑

周尋蔚沈蕪憂這一問，差點手滑沒拿住果籃，她慌亂解釋著：「啊，這個……這個果籃，就是聽奶奶說這村裡有一戶人家，有一個身體不大好的畸形人，我就想著人家生活挺不容易的，就給他送點水果慰勞一下」

「哦，這樣」

見沈蕪憂並不感興趣，沒有要繼續追問的意思，周尋蔚這才鬆了口氣。

……

「到啦，就是這裡了」周尋蔚指了指距離幾米遠的房子說著

沈蕪憂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點點頭道：「好，那你趕緊去吧，送完趕緊回來，不然沒時間去逛了」

「啊？」周尋蔚有些意外，「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幹嘛跟著，送個東西而已，你一個人不是也能行？」沈蕪憂眯著眼，漫不經心地說著

周尋蔚開始著急，拉著沈蕪憂就要往前走：「不行，你得陪我去」

「幹嘛，為什麼非得拉上我？」沈蕪憂拂開周尋蔚的手，站著不動

「因為……因為」周尋蔚急的腦門直冒汗，大腦飛速運轉，這麼一想還真讓她想到了一個理由。

她眼眶微紅，身體微微發抖：「因為，他是畸形人，我……我有點害怕，不敢去」

「行吧」沈蕪憂一副了解了的樣子，拉著周尋蔚朝那座房子走去，壓根兒沒注意到身後人變了臉，如果此時她回了頭，就一定能看見周尋蔚那充滿怨毒的眼神。

沈蕪憂來到房子前面，屋子的大門敞開，裡面沒有一個人。

她領著周尋蔚進屋，大聲詢問著：「有人在家嗎？」

四周靜悄悄，並沒有人回答。

沈蕪憂正想跟周尋蔚說要不要下次再來

卻突然覺察屋內的光正在一點一點變暗，轉過身，周尋蔚正站在門外小心翼翼地合上門。

她抬眼，和沈蕪憂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心有些慌亂，但她人現在是在門外，安全的很，見被發現索性也不演了。直接關閉，撿了根結實的木棒橫穿大門的把手，將人困在裡面。

計劃順利進行，周尋蔚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塵土，心情大好。哼著小曲在不遠處找了個陰涼地坐著，她要第一時間看到沈蕪憂狼狽不堪的樣子。

而此時，屋內的沈蕪憂冷眼瞧著眼前的人，腦子裡陷入回憶。

張自全，她可太了解了。

他媽常在村口同大媽拉扯家事，總說自己造了孽叫嚷著自家小兒子都快三十好幾的人還沒談過對象，打著光棍。聊天的大媽們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卻也不好說別的，只是笑笑應和。

至於原因么，還用說嗎？

正常的一個大姑娘，能看上一個滿臉麻子，駝背，雙腿還畸形得離譜，日常都靠拐杖的男人嗎？

也不是說歧視，主要是這種人實在噁心至極。

沈蕪憂不止一次看著張自全對著年輕的女人甚至是小孩唱著念著自己腦子裡的幻想創編的污言穢語。

那些年輕的女人拿他沒辦法，只能忍著噁心裝作沒聽見。

而小孩單純聽不懂，無法分辨這種行為，還對他報以友好的微笑。

張自全不但不反思自己的惡臭行為，他還以此為契機，把小孩騙到他的身邊，對小孩實行猥褻。

沈蕪憂見到這樣的場景根本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怒火，衝上前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把人往死里揍，直到他鬼哭狼嚎地求饒。

沈蕪憂停手，放下狠話，如果再看他手賤，她就見他一次打他一次，說完這才把小孩帶走。

再後來，沈蕪憂總會習慣性路過他家門口查看情況。

在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張自全后，沈蕪憂就專註於自己生活，漸漸把這個人的存在給忘了。

至此，回憶結束。

沈蕪憂倒是很意外，沒想到周尋蔚這樣的千金大小姐居然能拉得下臉面和張自全合作。

「這不是憂憂嗎？幹嘛火氣這麼大」張自全笑著，一隻手不老實地搭上了沈蕪憂的肩

「拿開，別逼我收拾你」沈蕪憂皺著眉，她的心理和生理因為張自全的觸碰，都在泛著噁心。

「這麼久沒見了，脾氣還是這麼大……怎麼，還以為自己在外面啊，看清楚了，這裡是我家！現在，可不是你收拾我了，哈哈哈哈哈有沒有覺得頭暈……」張自獰笑著，全用力扒著沈蕪憂的衣服，勢必要把自己受過的屈辱，全都加倍還她

沈蕪憂還在聽人說著什麼頭暈，未做防備，一下子冷不丁地被張自全爆發的力量拽倒。

她臉色難看，手上青筋暴起，太陽穴突突跳動著，被人侵犯的怒火將她的理智燃燒。

沈蕪憂年紀雖小，再怎麼說也是從小幫忙做粗活的人，力氣自然要比這作為成年人卻飯來張口，肌肉萎縮的張自全要大上許多。

她趁其不備一腳踹向了張自全的命根，不讓他反應過來，接連一個翻身抽起旁邊的椅子就往人身上掄，還不解氣，能夠到的都往身上砸，狠狠地砸，什麼順手就砸什麼。

張自全被這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砸蒙了，連疼都忘了叫，只會在地上抽搐打滾。他以為的勝券在握在現在看來，是多麼的可笑。

他身體蜷縮著抱著頭，滿腦子只有一個問題，周尋蔚不是說下了葯嗎？這特么是下了葯的樣子？

……

屋外

周尋蔚並不知道事情已經反轉，聽著屋裡傳來的動靜，還以為是張自全故意搞出那麼大的聲響就是為了讓她放心。

周尋蔚蹲坐在門口，默默在心裡給張自全點了個贊，看樣子確實沒有手下留情，教訓的有夠慘的，愣是沒讓沈蕪憂發出一點聲音。

但她還是有些遺憾，因為她也想和張自全一起收拾瀋蕪憂，畢竟報仇還是親手來比較爽。

但是張自全說用了迷藥的話，有他一個人就夠了，還放話說他的手段一定會讓沈蕪憂覺得活著就是恥辱。

周尋蔚聽他這麼一說，這才放下心來把教訓的事情完全交給張自全。

「砰——」

毫無防備的周尋蔚被這撞擊聲嚇了一跳

她看著震動的大門，心中滿是疑問，不是說藥效一小時嗎？怎麼……

腦子裡的畫面一閃而過，周尋蔚動作僵硬，從衣服的口袋裡摸出了一包完好的藥粉

！！！

她因為慌張，忘了在關門那會兒把藥粉撒出去！！！

所以……這前面的動靜，不是張自全對付沈蕪憂弄出來的！

周尋蔚頓時大腦宕機，腦子裡一片空白。

「咔嚓」門把手處有了聲響，在一陣猛烈的撞擊后，木棒斷成兩截掉落在了地上，一頭滾到了周尋蔚的腳邊。

周尋蔚緩慢抬頭再度對上了一道目光，渾身開始止不住的顫抖，這下不是裝的了，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沈蕪憂披散著凌亂的頭髮，臉上沾染著噴濺的血跡，衣物骯髒，身後一片凌亂，在一堆垃圾中躺著個人，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抖什麼？」沈蕪憂把頭貼近，伸出手撫摸著周尋蔚的臉頰輕聲問著。

周尋蔚卻說不出話，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眼睜睜看著沈蕪憂用她沾滿塵土的手附在自己的臉上

換做平時，她早就尖叫咒罵著讓沈蕪憂滾開了，可現在，她不敢。

淚水不受控制的從眼眶滑出，落在了沈蕪憂的手上

「嗤」沈蕪憂嘴角扯出一個笑，嫌臟似的甩了甩手

而周尋蔚看這動作卻誤以為她要打她，接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沈蕪憂無語，一個眼神都不屑於給她，直接繞過周尋蔚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