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離離
幾天後，小滿再次回到葯園，就見酒兒正拿著一塊抹布向門口張望，看到小滿進來，趕緊擦起了桌子。
「很乾凈，行了。」小滿說。
屋子內外確實很乾凈，角角落落也打掃過，看出來這幾天沒有偷懶。
「可把我累的不輕！」
酒兒一邊說著，一邊擦著沒有汗水的額頭，一邊看小滿的反應。
小滿道：「如果覺著累，明天起就不用做了。」
那豈不是銀子也沒有了，酒兒心裡嘀咕，趕緊又說：「其實也不算累，我還有些喜歡干這些了呢。」
小滿告訴她：「明天起，園子里的老楊會過來教你認字，你要好好學習認字，一天至少要記住二十個。」
聽到要讀書，酒兒趕緊把雙手放到太陽穴上揉了起來，嘴裡說著：「我小時候生病，腦子壞掉了，一看到書本就頭疼。院子外面的小路也不是很乾凈，我一起打掃了吧。」
小滿做了讓步：「頭疼那就少記幾個字，一天10個吧。」
看到小滿退了一步，她也不敢得寸進尺，嘟囔著算是默認了。
其實，小滿原本設想的，就是每天讓她認識幾個字。
書終究要讀的，很多知禮義懂廉恥的尚且道貌岸然、男盜女娼，如何去強求她這個啥也不懂的？
酒兒不得不接受學字的現實，最後還要掙扎一下挽回一些面子：「讀書一點兒用也沒有，我們村的張秀才，罵人都不會，每次都被志兒娘罵的繞道走。」
小滿就告訴她說：「鄉野之人對罵，只會說：你個老不死的，讀書人會中說：中壽，爾墓之木拱矣。」
小滿端起面前的一盞茶：「再比如喝茶，讀書人會說：此茶口感純正甘醇，入口圓潤如婉曲，茶湯碧綠，茶香如蘭，實為茶中極品。讀書少的只會說：卧槽，真他娘好喝。」
「讀書識字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會說話，說好聽的話。書本連接智慧，在裡面，你能看得見自己，看得見別人，看得到未來。它帶給人的，既有知識上的增加，也有德性的涵養，氣質的提升。腹有詩書氣自華，就是說的這個道理。」
「哪怕你讀書之後仍然普通，但是心態會大不相同，感知幸福的能力，也比其他人更強。將來你有了愛人、孩子，不能只討論柴米油鹽醬醋茶吧？」
「我們老家，有個叫王陽明的讀書人說過：讀書的最高境界，不是學知識，而是要發現自己、發現良知。」
看到酒兒聽的犯困，他在心裡嘆息了一聲，總結道：「書要讀，劍也要練。這兒有一本劍譜，一共十八式，讀書識字之餘，你要勤加練習，一千萬遍之後就會變得不同。」
說是劍譜，其實就是市井人家常見的劍把式，簡單的出劍、收劍、劈、刺、格擋那麼幾下。
小滿沒練過劍，也沒得教她，只好找本劍譜，讓她有事可做。
也不希望她成為劍道高手，心性不好的人，本事大了，欺負良善會更加肆無忌憚，功夫越好危害越深。
當然了，酒兒還小，心性不定，未必沒有變純良的一天。等她再大一些，如果性子轉變了很多，可以考慮給她一些好的功法——零零那兒有。
他又轉念一想，自己姐弟倆，要不是鄰里明著暗裡幫扶著，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
再看看自小失去父母的酒兒，原本的些許厭惡更淡了一些。或許，可以答應她一個不過分的要求？
酒兒明顯對一千萬遍沒有什麼印象，只是聽到練劍有些雀躍，她憧憬道：「一千萬遍，是不是就能像你一樣厲害了，見到張屠戶，是不是就可以噗嗤一劍。」
小滿耐下性子跟她講道理：「練劍是為了救人救己，不是為了復仇殺人，如果練劍是為了隨便殺人，那麼遇到比你更強的人，是不是可以隨便殺你？」
酒兒不大的眼睛里透漏出光亮，說道：「那我就變成那個最強的人啊。」
小滿告訴她說：「就算你天下無敵了，可是如果作惡多端，也會被天收了去，頭上還有老天爺看著呢。」
狗屁的老天爺，酒兒嘟囔一聲，怕小滿聽到不高興，趕緊點頭，表示聽懂了。
一千萬遍，是小滿隨口說出的數字，反正按照她的性子，也不可能做到。
練一遍下來，普通人可能要一兩分鐘，一天下來，能練幾百遍就不錯了，就這樣雷打不動堅持下來，一千萬遍，也要練幾十年。
酒兒現在九歲，真的千萬遍下來，也變成老姑娘了。
寶月也是九歲，跟酒兒一般大，一段時間沒見到她了，是不是經常去河邊，等她的「錦鯉小姐姐」？想到寶月，小滿就想收功後去河邊轉轉，說不定能碰到她。
.......
潛河上空，凌雲劍宗內門弟子楚梓萌、劉亦志、郭秉承三人正御劍飛行，遠方山頭白雪皚皚，腳下河水蜿蜒流淌，幾人就放慢了速度，欣賞下方的如畫風景。
突然，郭秉承招呼兩人道：「劉師兄、楚師妹，看那邊的兩個女娃，一個在岸邊，長發的在水中，水很淺嗎？」
楚梓萌撫摸著白色的雪獅犬，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又認真地看了幾眼，道：「下去看看。」
幾人御劍，向著女娃的方向飛落下去。
水中的長發女娃發現了空中異常，迅速潛入水底消失不見，岸上的女孩一邊警惕地仰頭看著幾人，一邊不停倒退著，等幾人身子落地，她迴轉頭，撒腿就跑，卻被一名極美的女子擋住去路。
楚梓萌彎下腰，雙手扶在膝蓋上，笑吟吟地看著面前的大眼睛小女孩，和和氣氣地說道：「小妹妹，跑那麼快容易摔倒奧，慢慢走就行，我們是路過這兒。」
寶月哪有那麼多心機，看到眼前的姐姐像是畫中人一般，聲音也好聽，警惕就去了大半：「可是你們把離離小姐姐嚇壞了。」
楚梓萌裝作不解的樣子，問寶月：「離離是誰啊，我們怎麼沒看到。」
寶月完全沒有了防備，告訴她道：「離離就是錦鯉小姐姐啊，我給她取的名字呢。」
楚梓萌和劉亦志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有果然如此的意思。
反應最慢的郭秉承都明白過來了，錦鯉化形，四級妖獸？
深山大海中的四級妖獸並不少見，江河中的妖獸化形就特別稀少，離人類修真者越近，成長起來的概率越小。
錦鯉化形更是可遇不可求。
錦鯉數量少，代表財運聚集、好運不斷和康泰吉祥等等，化形的更是少之又少。
不用說他們這些二級宗門的弟子，就是一級宗門的長老們，化形錦鯉也是難得一見的祥瑞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