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結怨
第二天，天剛剛亮我便睡不著了，起床洗漱過後，我打算開始熟悉一下府中事務。
畢竟也是打理過酒樓的人，面對這個差事，不大不小剛好夠我接受。
快走到中庭，我便發現眼前黑壓壓一群人跪在地上，熱鬧非凡。
再往前看，便是城主那驚為天人的臉。我沒看懂這是哪一出，以為這是全府所有下人的請安方式，於是我沒有多想便自然而然的也過去跟著他們跪在地上，等著慕容仙發話。
只見慕容仙嘴角上揚，他身邊的丫鬟小廝們也都開始嗤笑，我突然不知所措，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慕容仙朝我擺擺手，道：「過來。」我站起來，想著這城主真會折磨人。
但是步伐卻是不敢絲毫怠慢，忙走過去站在他身邊。
「昨夜聽見你說，府中缺人手，我回去想了想不無道理，便按你的意思來辦了。」他竟是在向我解釋，我不免為自己之前的行為紅了臉，還有點受寵若驚。
「皇上駕到——」正在我尷尬之際，被一聲拉長的尖細聲音打破。
我們都回頭，看到皇上踱步過來，身後跟著好多人馬，頗為熱鬧。
我們都伏在地上，慕容仙則是懶散地拱拱手，道：「見過皇上。」
「如果愛卿沒有別的事情，朕便要回京城了，朝堂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不免有些焦頭爛額，所以如果婼兒願意留下，還望愛卿可以照料一二，朕會在下月接婼兒回宮。」皇上這明顯是在點鴛鴦譜，我跪在地上，腦中卻萬分精明。
「仙哥哥！」只見一陣風似地納蘭婼又撲向前來，挽著慕容仙的衣袖，道：「還望仙哥哥不要拒絕婼兒，就一月而已，好不好？」
我瞧見慕容仙面無表情地應了下來，然後撥開納蘭婼的手，道：「此去皇上只管放心，臣必定會照顧好公主。」
「如此便好。」皇上點點頭，有意無意朝我看了一眼，我跟他來了一個四目相對，我心驚，趕忙低下頭。
但是想象中的場面沒有發生，皇上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移開了目光，便離開了，一同離去的還有君華等人。
皇上一走，慕容仙便開始親自挑選府中下人，納蘭婼此刻興奮，歡喜著幫著慕容仙挑人，我則是站在一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本來想熟悉府中事物的，現在看來怕是不行了。這慕容仙與納蘭婼，一對璧人站在那裡，自成一道風景。
選著選著，慕容仙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叫了貼身一個侍衛回去取東西。
只見納蘭婼的臉色，瞬間變得陰霾。
我在一旁看的頗為好奇，卻也不好多問，所以只能定定的看著。我正百無聊賴，突然聽得城主大人說：「江姑娘有什麼事情？」言外之意就是覺得我頗為礙眼，這一句話讓我想起了此次前來的目的。
我趕緊賠笑道：「城主大人與公主今日想吃什麼，我好去準備。」
慕容仙沒有來得及答話，便被納蘭婼搶了先：「仙哥哥最愛吃就是桂花糕還有桃花釀，我說的對不對？」
「即便是愛吃，可是也不能貪多，今日就照江姑娘口味做吧。」慕容仙淡淡開口，給納蘭婼的話裡面多了許多疏離，在場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心裡這樣想著，嘆口氣離開中庭，這公主一向眾星捧月，如今卻不得不小心討好，想必也是十分真心的喜歡城主大人的。
這個季節沒有桂花，這城主所愛之物生於不同時節，若是平時也不好滿足他的要求，但是我走進伙房就發現為了應主子的喜好，上一年的桂花早已被小廝們風乾晾好，用的時候拿水一泡，還是淡香撲鼻。
取了一條鰱魚颳去細鱗，拿酒和調料腌著入味，然後燒了一鍋開水，放了慕容仙最愛的桂花料煮著。我覺得他應該會喜歡，這樣想著，不自覺有些緊張，雖然平時在京城我的廚藝可以說數一數二的，但是現在莫名地有點不確定感。
我靠在廚台上，看著旁邊的人忙活，順便一問道：「你們也是負責城主的三餐嗎？」
一個看起來胖胖的夥計回過頭來，怪物一般看著我，道：「姑娘不知道嗎，自從你來后，城主便要你一人負責了。」我有些尷尬，這慕容仙，緣何對我這般放心，想必也是我名聲在外，竟在城主大人的耳朵里也傳了進去。
他似乎很健談，此時放下了木鏟，繼續與我道：「我們現在負責公主的吃食，這不，聽說公主最喜歡甜食，這便燉了雪梨湯給她。」
我疑惑發問：「公主的吃食不是我負責嗎？」
「哪裡，」他笑著道：「城主只要姑娘一個。」
他說這話時，我看到旁邊一些廚娘頻頻側目向我看來，然後轉過頭竊竊私語，我看在眼裡，一頭霧水。
「姑娘怕是不知道吧……」那個夥計擦擦手走到我這邊小聲道：「那幾個小姑娘平時都是喜歡著城主大人的，平時也是負責城主的伙食，故而能多領一些月銀，可謂是一舉兩得，但是自從姑娘昨日來后，她們今天被城主通知改做公主和大伙兒的膳食，所以姑娘平時可得小心謹慎，不要太張揚的好。」
我恍然大悟，感動地點點頭，然後道了謝，他便回去原位了。
我將魚入了鍋，然後加一些我自己制的調料，保證這道菜鮮美無比。
「吃飯了。」魚剛入鍋，從那邊走來一個姑娘，她那邊剛剛從鍋里盛出來的飯，冒著熱氣，她把碗放在托盤上，然後將托盤放在我們這邊，大家放下手中的活，蜂擁而上，不一會就各端一碗開始吃了，我站在原地，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見我不拿，挑眉道：「姑娘自己不動，難不成還要我們伺候不成？」
我才明白她們做的飯是專門給個房小廝吃的，趕緊上前去拿，手剛伸向最後那個碗就胳膊就被擒住，動彈不得。我賠著笑道：「我新來不懂規矩，方才多謝姑娘提點。」
面前的女子五官長得凜冽，竟像是異域的，而且也像是這伙房裡面管事的，看起來很是不好相處，我此時冒了冷汗，又想起方才那個胖胖夥計的提醒，現在更是慌亂。
「你也知道你新來不懂規矩，那便等你什麼時候懂規矩了再吃飯吧。」她收了那托盤上的最後一個碗，然後揚長而去，我心裡暗暗叫苦，只能等下午吃飯的時候動作快一些了，身為廚娘卻餓死在伙房，怎麼也能傳成江湖笑柄。
偷眼看了一眼其他人的飯，只見碗中黑糊糊的，夥計們都是皺著眉頭下咽，想必是我搶了她們的差事，將氣都撒在了飯上。我嘆了口氣，走到哪裡都不太容易，我開始懷念在聚仙樓的時候，雖然忙碌但是不用提著心吊著膽過日子，每天和齊徹數數銀子，然後做自己喜歡吃的山珍海味。不知道齊徹知道我在城主府，會不會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