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缺糧
人無法像動物一般進行冬眠，更無法像植物一般靠著光合作用存活。
因此，只要活著的人類就需要進食，當李晆發現存糧連俘虜都養不活時，程述已經連鹹肉都捨不得吃了。
作為實際上的掌控者，李晆有義務解決戍戎城居民的吃飯問題，這其中也包括近三千人的俘虜，和更多數量的聯軍。
大唐糧食產量低到令人髮指，五畝地的產量才能勉強養活一個三口之家，而整個戍戎城一共不到七千畝。於是乎，轟轟烈烈的大生產運動在李晆的指導下開始進行。
戍戎城中只要能動的，無論男女老少，哪怕瘸條腿都給攆山上撿山菇，木耳，甚至連蟲蟲螞蟻都不放過，只要能吃的統統帶回。
俘虜被編為數隊，捉魚的捉魚，開荒的開荒，竇鑊甚至還帶著幾十個身手好的去山裡狩獵。
得益於僰人未開化的文明，奴隸社會的思想在他們腦海中根深蒂固，逃跑這種事連想都沒想過，光知道誰打敗自己，誰就是新任首領，這讓李晆很無奈，你他娘不跑讓我用啥來養活，沒見連看守都撤了么？
宇文嚴不需要種地，他得到的命令是抓緊訓練各部聯軍，等崔瀚一行到達后便開始發動針對南溪五部的「借糧」行動。
李晆指揮著竇鑊把滿城的石磨都運到一塊平地上，蒙住眼睛的騾馬甚至戰俘開始不斷磨粉。豆粉，米粉，麥粉，甚至烤乾的蟲粉，野菜沫總之，各種各樣的粉末開始堆積，然後又被人摻上細鹽糖霜攪拌最後和成麵糰。
「主家，米糠麥皮都拌進去，能吃么？」程述對配方表示懷疑。
跟這種古代人沒法溝通，黑麵包都沒見過，加點糠皮算什麼。後世毛子餓急眼了，連鋸末都摻，也沒見吃出什麼毛病來，關鍵這玩意質保期超長，放上個一年半載的屁事沒有。
四五十個土烤窯一字排開，遠遠望去跟螞蟻窩一般，很是壯觀。程述指著個最大的喊道：「西市烤胡餅的就這樣！」
李晆沒打算跟烤胡餅的搶生意，幾千口子人等著吃飽呢，這點分量還遠遠不夠，必須再想法子從別處找糧。
.......
崔瀚的腦門開過光，被人抬進戍戎城時，正趕上第一窯黑麵包出爐。
「味咋樣？」李晆顧不得燙手，切下一片就塞崔瀚嘴裡，然後斜眼就被燙的差點背過氣去。
「額，方才那黑饃是喂狗的么？又酸又糙，比吐蕃人做的還難吃！」崔瀚邊灌涼水邊吐槽，不時還吐出幾撮碎末。
「管飽就成，你還想吃出羊湯味來？現下糧食不多，你明日帶人去果當部借點？」李晆覺得跟個世家子弟討論平民食物很費勁。
崔瀚指指身上裹著的布條：「瞅見沒，瞅見沒，十三道口子，連痂都沒落呢，你讓我去出征？」
很鄙視這種說話不算數的人，前腳還發誓要跟蠻子死拼，後腳就找借口裝死，還不如普隆那翻譯官呢，起碼人家全心全意為大唐服務。
「咳咳咳，傷筋動骨一百天，你且讓中延歇息幾日，崔韋氏也傷的不輕，夫婦倆正好照應著，免得到時有個萬一，你還成個罪過！」
聲音耳熟，穿越后整日在旁邊嘮叨，不用瞧都知道是徐懷恩，李晆幾步跑跟前仔細打量。
「死不了，這幾日也能動彈，就是腳還乏力，怕是得養上幾月才成！」老狐狸眼皮都不抬一下，就這麼閉著眼睛說話。
「沒事，只要能吃能睡就成，明日就搶百十個女娃服侍您，到時上茅房都讓丫鬟給您抬進去。」李晆邊笑邊流淚。
徐懷恩抬起手就拍了李晆一下，氣笑道：「怎地不搶些男的，非用女娃來噁心咱家么？」老太監的手依舊有力，拍得李晆有些生疼。
山洞一戰崔瀚的人馬損失慘重，跟來的僕役護衛基本全軍覆沒，就剩幾個丫鬟還得服侍同樣重傷的崔夫人。斜眼主動放棄領軍的職權，目的就是讓李晆建立個人威信，也確立了自己和李晆日後的從屬關係，這個人情不得不承。
親自把崔瀚安置到個大院子里，還沒等出門呢，身後就傳來個潑辣女聲：「登徒子，算你還有點良心，派人救了家姊，駱谷關的事就不跟你計較了。」
李晆轉頭，韋琬正得意洋洋的站在院中，手裡還拿著根小皮鞭。
惹不起這母老虎，三十六計走為上，李晆拱拱手：「多謝韋小娘大度，晆這就給您燉只山雞犒勞！」
沒等韋琬回話，李晆一溜煙就跑出大門，留下那潑辣丫頭站院里跺腳咒罵。
......
作為一個曾今的中級軍官，宇文嚴覺得自己很失敗，訓練七八天的各部聯軍居然連令行禁止這種基礎命令都無法做到，更別提刺探，結陣這些複雜指令。
眼下跟著雅嗣王去攻打果當部，宇文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任。
「無妨，本就是些騙來的，跟咱本就不是一條心，這些日子沒造反就算不錯的，你還指望真把這些人練成神策軍那種？」李晆騎在馬上寬慰。
「某家無能，這些個蠻子搶幾個部族還成，真要去往戍州，別說平夷軍，就算戍州城衛都打不過。」宇文嚴的表情很悲痛。
「想那麼多作甚，眼下先把糧食湊出來再說，要不別說到戍州，怕是戍戎城都走不出去就得埋地里。」李晆不想自己的大將喪失信心。
天空藍得刺眼，連樹葉都被曬得無精打采，悶熱潮濕的環境讓李晆很不適應，即便跳下馬背步行，汗水跟泄洪似的拚命流出。
程述身上的衣裳早就濕透，黏在身上跟沒穿一般讓人噁心，關鍵這傢伙還不自覺，沒事就扛著左驍衛大旗擺弄幾下，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中，做出個騷包造型。
「消停會，找地把你兜襠布裹裹，都他娘透出來了！」李晆很無奈，也不知這傢伙哪來的表現欲。
程述嘿嘿笑笑，然後用手指比劃自己胯下那二兩肉的大小，惹來宇文嚴的一通唾沫后，這才屁顛屁顛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