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相救
就在這生死關頭,遠處,馬氏兄弟躲在半截斷牆下面,露出半個腦袋驚恐地望著馮義和白玉蓮和獨角惡龍對決。
馬強顫聲道:「獨角惡龍要吃阿蓮姐和馮少俠了,我們要不要過去幫他們一把?」
馬壯道:「說心裡話,我也很想過去幫他們,就不知道獨角惡龍會不會連我們兄弟兩人也一起吃了?」
馬強道:「我們悄悄地掩過去,趁獨角惡龍不注意,抱住它的尾巴。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馬壯搖頭道:「不成不成。」
馬強道:「為什麼?」
馬壯道:「獨角惡龍肯定會轉過頭來,先把我們兩人吃了。」
馬強道:「你說得很有道理。」又道:「可惜我的開山大斧昨天砍柴砍鈍了,沒來得及磨,要不然這條黑不溜秋的獨角惡龍我只需一斧就把它砍死了。」
馬壯道:「說來也巧,我的開山大斧這兩天也鈍得很,否則我早就衝上去砍這條可恨的獨角惡龍了。」
兩兄弟扯來扯去,都怪自己的開山大斧不濟,眼見馮義和白玉蓮危如累卵,委實愛莫能助。
「妖孽,休得行兇作惡。」
突然,就在生死決於彈指之間的時候,一聲斷喝劃破長空。這一聲斷喝顯得有些蒼老,但剛勁有力,氣勢恢宏,一聲喝出,全山皆響。
這聲斷喝是從馬腦村后那座被尊為禁地的高山上傳下來的。
馮義和白玉蓮扭頭望去,只見一條黑色人影從那高山上如一頭大鳥般疾沖飛躍而下。那人來得極快,尤似腳不點地,御風而行。
這等輕功,當世罕見。
馮義好生佩服,暗自喝了一聲彩:「好俊的輕功!」
霎眼之間,那人便一陣風似的來到了馮義和白玉蓮的身邊。馮義和白玉蓮這才看清,來人身材高瘦,不但渾身上下穿著一襲黑色布袍,頭上也套著一個黑布頭罩,只露出兩隻眼睛,炯炯有神。他手中所拄的拐杖也是黑色的,像是一根燒焦的木棍。
從禁山上突然來了這麼一個怪人,馮義和白玉蓮對望一眼,暗自詫異。兩人心頭都在想,這人全身穿黑,又蒙著頭罩,不以本來面目示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古怪之氣,不知是什麼來頭?
獨角惡龍一見這個蒙面黑衣人到來,陡然間眼中紅光暴亮,頓時驚天動地般地怒吼起來。
它吼叫了一陣,開口說道:「終於有人站出來了。」
蒙面黑衣人冷然道:「是有人該站出來,阻止你的惡行。」
獨角惡龍恨恨地道:「惡行?嘿嘿,惡行?你們奪走我的龍珠,把我囚禁在暗無天日的深淵之中,到底誰才是在行惡?」
蒙面黑衣人道:「你本乃妖蟒,卻不安本分,取人性命,吸人精髓,妄圖化身成龍,擾亂三界,天理不容。」
獨角惡龍道:「本尊已修鍊千年,理應成龍。」
蒙面黑衣人道:「可惜你不走正道,犯下滔天之罪,萬死不足贖身。」
獨角惡龍惱羞成怒,咆哮道:「廢話少說。嘿嘿,你是馬巫吧,五十年了,你還是這幅鬼樣子。」
蒙面黑衣人郎然道:「我不是馬巫。」
獨角惡龍吼叫道:「我不管你是誰,擋我者死,阻我者亡。來吧,還有五人呢?一起站出來吧,你們囚禁我五十年,今天一併出來受死吧。」
蒙面黑衣人手中的黑木杖在地上重重一頓,道:「惡龍,你不知悔改,強行反出深淵逞凶作惡,有我在此,由不得你放肆。」
獨角惡龍暴跳如雷,叫囂道:「氣死我也,氣死我也,本尊先把你們幾個滅了,蕩平黃龍村。」它張牙露齒,嗷地一聲怪叫,猛然向馮義、白玉蓮和蒙面黑衣人惡狠狠地撲了上去。
這一撲,狂風卷地,直有山崩地裂之勢。
在獨角惡龍十餘丈長的巨大身軀面前,蒙面黑衣人、馮義和白玉蓮三人簡直就像螻蟻一樣渺小、微不足道,似乎獨角惡龍只需抬起一隻腳,便能將三人踏成肉醬,只要吹一口氣,三人立刻便要灰飛煙滅。
然而,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說時遲那時快,蒙面黑衣人寬大的袍袖呼啦啦地一揮,馮義和白玉蓮眼前忽地一花,只見十來頭黑雕從蒙面黑衣人的袖口中呼嘯飛出。眾雕剛從蒙面黑衣人的衣袖中飛出來的時候只有小兒的手掌那麼大,但頃刻之間,體型便增大了十幾倍,變成了巨雕。
蒙面黑衣人的袖子中竟然飛出神奇的黑雕,馮義和白玉蓮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馬氏兄弟忽見蒙面黑衣人放出黑雕和獨角惡龍打架,十分激烈,更瞧得大為有趣。
馬壯道:「黑雕眾多,獨角惡龍一定打不贏黑雕。」
馬強道:「兄弟,這是個大好的機會。」
馬壯道:「不錯。黑雕圍攻獨角惡龍,獨角惡龍被眾雕打得團團亂轉,咱們偷偷掩上去,雙斧齊發,非把獨角惡龍殺了不可。」
馬強道:「好,就這麼辦。」
兩兄弟口中說著,躍躍欲試。
這時,只見眾巨雕啼叫嘹亮,此呼彼應,聲動雲霄。一頭頭巨雕翅鼓勁風,上下翻飛,排開陣勢,亮出鐵鉤般的爪子,一起攻向獨角惡龍。
獨角惡龍在金鵬寺吃過金鵬鳥的大虧,那時一隻金鵬鳥它便有些招架不住,此時遭到十餘頭兇猛的巨型黑雕圍攻,哪裡還敢迎戰。獨角惡龍一見眾巨型黑雕呼嘯撲來,忍不住全身戰慄,驚恐萬狀,交不幾個合,自知不敵,掉頭落荒而逃。
馬氏兄弟商量好了,正準備渾水摸魚,偷襲獨角惡龍,突見獨角惡龍迎面奔襲而來,只道是獨角惡龍識破了自己兄弟兩人的計謀,先下手為強,要來吃人,頓時嚇得臉如土色,連滾帶爬,屁股尿流,狂奔逃命。
那些巨型黑雕甚是兇猛,上下翻飛,疾沖猛撲,緊追獨角惡龍不舍。
獨角惡龍身上接二連三地被黑雕啄擊,又痛又恨,更兼驚恐萬分,逃命要緊,哪有功夫去理會馬氏兄弟?它慌不擇路,幾個起落越過黃龍村,無處躲藏,情急之下從太陽山腳下的一個水洞中一頭鑽了進去。霎時間山石開裂,喀喇喇、轟隆隆一陣地動山搖,聲勢驚人,人都有些站立不住。只見太陽山麓駭然塌陷出一個巨大的洞口,濁波翻滾,旋起老大的一個漩渦。
那十幾頭巨型黑雕一直追趕獨角惡龍到太陽山腳下,直到獨角惡龍鑽進水洞遁入太陽山中。一眾巨型黑雕終不能追進水洞去攻擊獨角惡龍,在空中穿梭盤旋了一會兒,突然化作十餘張剪紙,從空飄落。
馮義和白玉蓮只瞧得目瞪口呆。
黑雕變成剪紙,打從娘胎出來,這樣的奇事當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蒙面黑衣人身具這等高超法術,顯然絕非等閑之人。
馮義對蒙面黑衣人既欽佩又敬畏,恭恭敬敬地向蒙面黑衣人躬身拱手作了一個長揖,說道:「前輩法術通神,晚輩等大開眼界,拜服之至。」
蒙面黑衣人卻不回答,兩隻眼睛閃閃發光,骨碌碌地上下打量著馮義。他的目光在馮義身上滾了幾轉,嗖地射到馮義手中的赤焰寶劍上,最後又回到馮義的臉上。
馮義猜不到蒙面黑衣人的心意,被他犀利的眼神瞧得渾身都不自在,一顆心砰砰直跳。
「年輕人,這把赤焰寶劍,你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蒙面黑衣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馮義從蒙面黑衣人的語氣中聽出他並無惡意,鬆了一口氣,答道:「家傳下來的。」
「家傳下來的?」蒙面黑衣人用疑問的口氣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遍馮義的回話,又問:「公子尊姓?」
馮義道:「晚輩姓馮,單名一個義。」
蒙面黑衣人似乎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問道:「公子是哪裡人氏?」
馮義心中嘀咕:「怎麼查起我的家世來了?」但長者問,拒之不敬,只得答道:「晚輩乃思南府臨江縣馮家莊人氏。」
蒙面黑衣人道:「這麼說來,公子與馮鐵豹是一家人了。」又道:「不知公子與馮鐵豹作何稱呼?」他說這兩句話的時候,顯得有些激動。
馮義都看在眼裡,心想這人一定認識我爹爹,說道:「馮公乃是先父。」
蒙面黑衣人聽到「先父」兩字,袍袖情不自禁地抖動了一下,馮義看得真切,心中立即翻起一股強烈的念頭:「此人和家父定然大有干係。」
果然,蒙面黑衣人喟然嘆息道:「鐵豹兄,你英雄一世,沒想到你也離我而去了。」語氣中充滿了不甚的惋惜和傷感之情。
他抬頭望著遠方,獃獃出神,似在追憶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