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打算
劉牧之縱馬沖入人群,揮動馬矟,一連挑翻兩人,如同虎入羊群。其他衙役害怕劉牧之的勇武,不住的後退,彷彿潮水退去。
劉牧之見到縣令已死,也不追殺衙役,只是居高臨下,雙眸環顧戰場,搜尋敵首和孫安祖的位置。
劉牧之不認得縣丞,只是遠遠瞧見一個文士裝扮的士人,心下不敢確定是否是敵首,只能作罷,去援救孫安祖。
孫安祖指著那個文士裝扮的人,「劉郎,那人便是縣丞,只要拿下他,衙役就會鳥作獸散。」
聞言,劉牧之大喝一聲「擋我者死」。
衙役望風披靡,不敢抵擋,縣丞立刻大喊,試圖挽回頹勢,可是沒人理會他。
見事不可為,縣丞非常機靈,拔腿就跑,還混入衙役中,企圖魚目混珠。
可是其他人也不傻,看到縣丞靠近,立刻轉向,很快縣丞便孤身一人,和劉牧之之間再無其他阻隔。
劉牧之拍馬趕到,一矟給縣丞捅了一個透心涼,宛如穿糖葫蘆一般。
縣令、縣丞已死,群龍無首,官府再也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劉牧之懶得追擊,就在縣衙公堂等待另外幾人和他匯合。
劉牧之下馬將孫安祖扶起,獨自去縣衙的府庫。
糧倉中,一袋袋的糧食放的整整齊齊,大概是隨時準備運往遼東。
劉牧之大喜,這麼多糧食,暫時不用為糧食而發愁。劉牧之隨意坐在一袋糧食上,思忖義軍之後的動作。
之前劉牧之一心想著造反,沒有想成功之後的該怎麼做,而造反又成功的太快,也沒有多少時間讓他思考未來該怎麼辦。
一瞬間,劉牧之有一點迷茫,擺在面前的選擇太多,他不知何去何從。
劉牧之只能用枚舉法的辦法,一個個的去思考。
已經攻克漳南城,能否以漳南為據點,招兵買馬就地舉事呢?
劉牧之搖搖頭,瞬間把這個選項否定。
佔據城池招兵買馬確實是一個選擇,可是其他義軍都躲在山林湖泊險要之地,就他一個人占著城池造反目標太大,而漳南城又太小,一旦隋軍來攻,沒有周旋的餘地,只能硬拼。
劉牧之起身在庫房左右徘徊,嘴中嘀咕,「佔據城池風險大,收益低,不值得。」
最嚴重的問題是相比於其他朝代末期,隋朝太強了,強的像個怪物,完全不像王朝末期。
其他朝代末期軍隊制度崩潰,士兵的訓練荒廢,戰力嚴重下滑,甚至稅都收不上來,整個中央朝廷就一個空殼子。
隋朝末期府兵的制度還算完善,軍士的戰力也有保證,連開國南征北戰的宿將也還有很多活著,基層軍官也有不少久經沙場的老兵。
無論是士兵的素質,還是士兵的裝備,隋軍都比義軍高太多,如果不是楊廣不斷作死,造反完全看不到一點機會。
稅收方面,隋朝的戶籍制度極為嚴格,精準到每一個人,只要不是特權階層就必須繳稅。
最明顯的表現就是,每次都能從全國所有地方的抽調力量,集中大量兵力攻打遼東。隋朝滅亡之後,滯留在江都的驍果軍依然能拼掉李密的核心軍隊,使得當時最強大的軍閥李密無緣問鼎天下,即使這些驍果軍是由一個懦弱無能的宇文化及統領。
其他朝代末期宛如一個人步入老年,老胳膊老腿已經不聽大腦的使喚,死亡只是時間到了。
隋朝末期就像一個年輕人,身體強壯,胳膊、腿好得很,只不過心臟有問題,然後突然心臟病犯了,瞬間猝死。
現在直接和隋朝正面對抗無異於自取滅亡,只能暫避鋒芒,等隋進一步衰弱才能正式和隋朝對抗。
無法和隋朝對抗,就只能放棄漳南城,那又該退往何處?
這個地方首先得險要,能夠和隋軍周旋,又要足夠大,能容納幾千上萬人。
思來想去,周圍也只有高雞泊一個地方完美符合條件。
高雞泊地形險要,蘆葦茂盛,水澤密布,不利於騎兵的突襲,這就有了和隋軍周旋的餘地。其次,高雞泊廣袤數百里,就算後面義軍發展到幾十萬人,也能夠在裡面藏身。
以高雞泊為據點,積攢力量,等待時機,確實是眼前的最佳選擇。
雖然沒有最終決定,劉牧之心裡已經有了退往高雞泊的心理準備。
躲進高雞泊和劉牧之原本的心裡預期有出入,劉牧之心裡有一點失落,嘆了一口氣:真是晦氣,沒想到造反成功,還是得往山林裡面躲。
「大郎,何故嘆氣。」劉牧之佔領府庫的同時,劉黑闥也完成佔領城牆的目標,前來和劉牧之匯合。
劉黑闥看到府庫的糧食都堆滿了,高興地說道:「一下就搶了這麼多糧食,果然還是造反容易發財。」
孫安祖感嘆道:「要是官府用這些糧食賑災,我妻子也不會餓死了。」
「清點糧草,準備退出漳南。」劉牧之下定決心,不再患得患失。
「不是成功了嗎?為何要退出漳南城。」
「留在漳南,馬上就要面對隋軍的圍剿,而漳南又太小,沒法和隋軍周旋,與其到時被迫撤軍,不如主動撤退。」
劉黑闥惋惜道:「是,不過如果退軍,這些糧草就無法帶走,實在太可惜了。」
一臉正色提議,「不如能帶走多少就帶多少,把剩下的糧食全部燒了,免得被隋軍所得。」
「以後燒掉糧食這種話就不用再說了,我等興義軍,旨在解救百姓。如果我等像官府一樣守著糧倉不賑濟災民,反而一把火燒掉糧草,和官府有有何區別。」劉牧之盯了劉黑闥一眼,繼續開口,「今年田地的收成不好,百姓這個冬天非常難熬,急需糧食。」
又打量了一番庫房的糧草,不容置疑的說道:「我等在漳南修整三天,隨後撤退,能帶走多少糧就帶走多少,其他的原地分給漳南百姓。」
「有了糧食,或許百姓就能渡過冬天。」
「這些糧食本就是取民骨髓,從百姓哪裡所得,現在將這些糧食還給百姓,也算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沒有比這更好的做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