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保命

茶杯里的茶水已經換了兩三道，自從紅素的家人走了后，孟姝獨自坐在這窗邊許久。

宋媽媽看孟姝一人坐在窗邊，生色寂寥的看著院子里的那株松樹許久，又想到剛才孟姝讓紅素的家人將紅素的屍體帶了回去，也不打算送回府里，讓老爺來查。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姑娘，這，為何突然就不查了。」

看著宋媽媽一臉擔憂地看著她，一邊的三個大丫鬟也是如此。就連孟姝自己坐在這窗邊良久，也想知道，為什麼不查了。可偏偏她心底就有一道聲音，一直在說，不要查，不要查。

「媽媽，書韻，錦書，穗和，如今在這院子里，我只能相信你們，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看到紅素屍體的那一刻，我怕了。」

「姑娘！」宋媽媽見到孟姝如此，更是覺得十分疼惜。想要安慰幾句，卻發現自己嘴笨，半響也說不出什麼溫情的話，只是走了過來抱住孟姝，像孟姝小時候被嚇到的時候那樣，輕輕拍打著她的背。

感受到宋媽媽的動作，孟姝只覺得眼淚一下子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擦了擦眼淚朝著書韻三人輕輕說道：「如今在這府里，我也就只剩下你們了，紅素做的那樣子的事，我還放過她的家人，那些不知道人，只會覺得我軟弱好欺負，可我也在這裡將話放在這裡，紅素的下場，大家可都瞧見了！她若是沒有服毒自殺，她的下場只怕是不會比這更差。就算只是被賣出去，但被賣到哪裡，卻要看這將軍的意思了！」

書韻三人一聽這話，神色皆是一變，齊齊跪在地上。賣到哪裡去，紅素做了這樣的事，便是孟姝沒有直接下死手懲罰，可是將軍卻不會，只怕到時候生不如死。孟姝沒有嫁過來之前，聽說府里有個丫鬟，不明所以的衝撞了孟姝，便被將軍直接打發到軍營里去。家裡的一眾老小，皆是直接賣到那深山老林去做工。

孟姝臉色不變繼續道：「想來，這也不應該全怪紅素，我平日里也總是冷落你們，讓你們覺得在我這怕是連出頭之日都沒有，才會這般起了二心。」

書韻等人皆是說道：「奴婢們不敢」

孟姝盯著面前的三個丫鬟繼續道：「可是，你們既然是我的人，就要一心向著我。縱使我冷落了你們，畢竟做奴才的最主要的是，一顆心要在主子身上，若是誰敢學著紅素這般背地裡想著邪魔歪道，我只怕，也就只能送她去見紅素了。」

跪在地上的三人神色一稟口中道：「奴婢們必定以此為戒!」

孟姝看了一眼宋媽媽，宋媽媽會意，連忙說道：「也是老奴的錯，老奴將這院子里的事物抓得太緊了，這日後，我也要服服老了，這院子的事也該是她們來做，總不能一直在我手裡學著吧！」

三個丫鬟聽此一話，臉色皆是面色一喜，這是孟姝願意接納她們，願意讓她們成為除了宋媽媽以外最信賴的人。

書韻連忙說道：「媽媽說的哪裡的話，我們姐妹愚鈍才讓媽媽一直辛苦，還要媽媽多教教我們姐妹，我們哪裡有您見多識廣。自然還是希望多像媽媽多學著點。」

孟姝看了一眼書韻，心裡不由得一贊，不虧是何母準備的人，聰明伶俐，有眼色。

孟姝十分清楚她現在的處境，若是現在她只顧著去查紅素背後人，想必根本查不出來，畢竟這其中最主要的是，她連這對她下毒手的人都不能確定下來。連查的方向都沒有。

以前原主在的時候，對身邊的丫鬟多有疏遠，可是孟姝來了之後，才發現其實書韻她們各有各的優勢，與其讓她們成為別人的助手，還不如將她們都拉攏回來，既能讓宋媽媽有多的時間幫她繼續查，也能夠將自己的一片小天地管理好，也不會像最後原主那樣落得個凄慘的下場。

而紅素背後的人肯定是做好了萬全之策。只怕這紅素服毒，都怕是那背後的人設計的。她如今哪裡還有能力去查得到，不如就這樣假裝放棄，裝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讓背後之人再繼續找機會下手的時候，再來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書韻，現在紅素死了，紅素家人也都被害的不能言語，我們所有的線索也一下子都斷了。此事我們也只能吞下苦果，自己咽下去。」

「可我不甘心，這院子里，你們三人才是我面前得力的丫鬟們，這院子里的事，我就託付給你們了，我要你們把這院子里老鼠們，都清理乾淨，那些不幹凈的人，都給我送回她該呆的地方。」孟姝看著書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三人皆是齊聲應道：「奶奶放心！」

書韻見孟姝臉上已有倦色，又表了一把忠心后，帶著錦書她們迅速退了下去。

見孟姝今日這般做派，宋媽媽只覺得心中十分欣慰，姑娘總算是長大了，知道恩威並施，制住書韻她們的樣子和做派，看著到有些像何母的模樣。

可終究還是對紅素的事心有不甘，臉上不由自主地帶上了怨懟，孟姝見到宋媽媽這般模樣，心中只覺得十分溫暖，不管她是不是真正的原主，她終究還是被宋媽媽護著她的樣子感動。

「媽媽，可是覺得我太輕易的放過紅素，所以才心有不甘。」

宋媽媽疑惑問道：「就算我們現在線索斷了，可是我們還可以讓將軍和老爺幫我們一起查一查，他們出手，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出來的吧！」

孟姝微微一笑:「媽媽，其實昨日和今日，我都想了許多。我既然嫁了過來，就不能一直去靠父親和母親他們，這樣讓他們一直操心的我的事，我心裡過意不去，父親母親年紀大了，我總不能因為這些腌臢事，一直讓他們不放心。」

宋媽媽一臉欣慰，姑娘經此一事，確實長大了不少。

再說這紅素一家剛有了銀錢贖身，就突然遇到大火，偏偏這火起的時候還恰好是紅素第一次害她后。這怎麼看，都不像是碰巧的吧！倒像是人精心設計的，借刀殺人，順便滅口，只是這樣的費心思和時間的計謀，怎麼看都不像是一時準備好的，反倒是像早有預謀。

還有就是，秦彥修是什麼樣的人，她現在不清楚，但是小說里的描寫，也讓她推斷出秦彥修的個性，堅毅，果斷，聰明，但是卻依舊脫不開封建社會男人們都有的大男子主義，也許一開始在秦彥修的心裡，愛情不過是生活的調劑品，在平淡日子裡的一點色彩，可是這並不代表，這一點色彩，可以佔據他所有的身心。

她這次出事，他或許會有些憤怒和憐惜，但是她想秦彥修最多情緒還是對何孟姝的失望，一個只知道爭風吃醋，連自己從家中帶來的丫鬟都管不了，還差點被害的妻子如何能夠和他一起呢。

若是這一次，孟姝真的查出了什麼東西，或許秦彥修可能會在背後推一把，幫她把這些人解決掉，可若是她查了許久都沒查出什麼，只是說有一個推測，覺得背後害她的人不是普通人，可能一開始秦彥修會和她一起懷疑，可是時間一久，什麼也查不出來，還鬧得整個秦府不得安寧。

只怕秦彥修就會認為是她自己沒管好自己身邊的丫鬟，在無理取鬧，自然是不願意幫她出手，還會覺得她肯定是草木皆兵了，甚至這府里隱藏的真正大佬，那位深居簡出的秦老太太，也會覺得她不堪重用，甚至會像最後原著里的那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看著她被秦大太太毒死。畢竟毒死了她，還可以為秦彥修再娶一位適合他的妻子。

有時候，孟姝甚至在想，這樣的計謀，倘若她沒有看過原著，就是她本人的經歷，她會怎麼做，以她的性格，首先就會第一個懷疑秦大太太吧！

因為秦大太太本身就不喜歡她，並且一心都想要柳姨娘上位，這樣的心思滿府怕都是清楚的。所以她一定會把所有的人力放在柳姨娘和秦大太太身上，只要秦大太太有一點的想要害她的意向，她一定鬧得秦家上下不得安寧，讓秦大太太被傳出一個刻薄媳婦的名聲，不敢再朝她動手。

可她這樣一番鬧騰的，最後肯定是什麼也查不出來，因為查的方向就是錯的。秦彥修也會從一開始對她的憐惜，變成厭煩，認為她無理取鬧，而她也一定會因為秦彥修的不願意幫助而對秦彥修產生隔閡，從而讓他們夫妻的情感，在這樣相互猜忌的情況下，逐漸消失，所以即使最後有一天她死了，秦彥修也會心裡第一個懷疑他的母親秦大太太，是不是她出手害的。這樣就算秦彥修面上沒有表示，但也會和秦大太太逐漸母子離心。將她和秦大太太兩人都設計進去。

這樣的心智和計謀，絕對不是她現在可以去比拼的，所以這一次，她只能吞下苦果，準備時機，將背後躲藏的人，炸出來。

孟姝將她心裡的推測告訴了宋媽媽，宋媽媽只覺得心頭一涼，這樣的計謀，將她家姑娘和秦大太太以及秦彥修的心思摸得十分清楚，這樣一個滿懷心機卻躲在暗處的人，確實不是她家姑娘現在可以解決掉的。吞下苦果是當下最好的決定。

「媽媽，如今這樣，你覺得我，還能夠對秦彥修抱有期望嗎？」孟姝眼神黯淡看著面前的茶杯，幽幽的說道。

「姑娘，這日子是自己的，不管姑娘你想怎麼過，老奴都會陪著姑娘你走下去的。」

孟姝抬頭看了一眼宋媽媽：「媽媽，你說得對，這世間哪裡會有那一雙一世人，是我以前痴心妄想了。」

既然不能離開這秦家，只能在這裡過完自己的這一生，那她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樣，一直學著原主的做派去為人處事，終究是她痴心妄想了，既然要在這狼窩裡保住自己的命，那她就只能去學著和在這裡大宅院子里的人一樣，去斗去爭，她要的不多，只要好好的活著，保住自己的命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