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葉卓恆把煙盒攥在手裡，「我不是想說這些。」

「那你想說什麼？」溫延黑濃的兩道眉輕輕一揚，不等葉卓恆開口，語氣頗為不善的說：「如果你又想長篇大論地給我洗腦的話，那你可以省點兒力氣了。我對你跟宋家的那段交情沒有興趣。還有，關於宋家小丫頭的事情，我不想再跟你起任何爭執。」

「我很抱歉......」葉卓恆看著溫延，忽然說道。

溫延聞言，微微蹙眉：「你說什麼？」

「她現在這個樣子，是我的錯。我既然做出了承諾，不管怎麼樣都要照顧好她。把她丟在醫院裡不聞不問，卻還反過來責怪你。對不起。」冗久，葉卓恆說。

「她現在這個樣子，和她的腿沒有關係，跟你也沒有關係。」溫延聽著他沒有一點起伏的聲音，不免眉頭一跳，「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她突然遭遇這麼大的變故，別說這麼小一個人，就算是一個成年人也未必能在短時間內緩和過來。她現在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卓恆，我不知道唐老師最後跟你囑託了什麼未了的心愿，但這件事情我還是再勸你一句，儘快和景予的親人聯繫，不論多遠多生疏都行，你把她妥善交待好，對他們一家三口都算是盡心儘力了。」

溫延的一字一句葉卓恆都聽得清楚。他沒有表態，沉默地又點了一根香煙。不知道是這夜晚太涼的緣故，他忽然覺得自己夾著香煙的手一冷。事發當天的回憶又回來了。

他是先趕到事故現場的。江凈帆是當天駕車的司機，貨車是正面衝過來的，他及時調轉了方向做了緩衝，但車頭被撞得最嚴重。江凈帆當場確認死亡。和宋景予坐在後座的唐穎在事故發生的一刻將景予緊緊護在身下。景予被車座壓到了脊椎，但不會傷及性命。唐穎在送往手術室搶救的時候，僅剩下一口氣了。她面無人色，看見葉卓恆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她已經說不出話來，用布滿鮮血的手、像羽毛一樣輕的握了一下他的手......

終於，葉卓恆緩緩地說：「好吧，我們都回去休息。一切，等明天再說。」

溫延也忍不住鬆了口氣。

......

第二天，葉卓恆又一次來到病房的時候，宋景予出奇的乖巧。

她正坐在病床上吃早飯。看見葉卓恆進來，沖著他莞爾一笑。

葉卓恆看見她依稀帶著些許蒼白的臉，不禁眉眼一展，溫聲打趣她說：「你是知道我會過來，所以特地這麼乖嗎？」

宋景予舔了舔唇，睜著大眼睛看著他沒說話。

葉卓恆忍不住抬手，指腹抹掉她嘴角上沾的粥水，不急不緩地開口：「我之前同你說過你之所以能活下來是你母親拼了命給你換來的。現在他們都不在了，你活下來，大家都在盡心儘力地照顧你，但是我們能做的都是有限的。這是你自己的命，再苦再難，你都要自己活。這一點，是我們誰都幫不了你的。」

宋景予怔怔地望著他，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