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溫延站在醫院大門口處。微風吹起他的衣訣。

他今天專門過來送宋景予出院的。

看著葉卓恆和新請的護工胡姐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宋景予安頓上車，不禁連連搖頭。他一把扯住葉卓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壓低著聲音說：「葉卓恆啊葉卓恆，你怎麼就是不聽勸呢！」

葉卓恆的注意力都在宋景予身上，見她正和胡姐說話，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他輕輕拿掉溫延的手，輕聲說：「我答應了唐老師。這是他們唯一的女兒，我替他們好好照顧她的。」

溫延重重地吐了口氣。他和葉卓恆從小一起長大，對此人的固執作風也算領教了個徹底。何況，眼下木已成舟，他再多說什麼，到了葉卓恆這裡估計又會轉變成對宋家夫婦、對宋景予存有偏見。他拍了拍葉卓恆的肩膀，淡聲道：「你不要總拿死人做借口。要說宋教授當年開導你的那點恩情，你這段時間也什麼都還清了。你這個人啊，最大的毛病就是面冷心善，還是個死心眼。得了，我晚點還有手術，你也別在這兒跟我解釋那麼多了。」

葉卓恆微笑著頷首，說：「謝謝誇獎！」

......

葉卓恆和溫延道過別，開車離開了醫院。

今天天氣很好，萬里碧空。雖然有風，但陽光暖洋洋的，很舒服。

葉卓恆怕坐在後座的宋景予受不了顛簸，特地放緩了車速。他車開得很穩。車裡沒有人說話，三個人呼吸聲淺淺的回蕩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面。

時間久了，葉卓恆忍不住先挑開了個話題：「景予，你要是累的話，先睡一覺。離家還有一段時間呢。」

宋景予自從離開醫院開始，便一直沉默地望著窗外。聽到葉卓恆說話，她才緩緩收回目光，搖了搖頭，說：「我不困。胡姐，你呢？」

胡姐搖搖頭，笑著說：「我也不困。」

宋景予微笑著點了下頭。她看了眼駕駛座上的葉卓恆，又將目光轉向了車窗外面......

葉卓恆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這是他們三個人唯一的一次交談。

葉卓恆接宋景予出院，溫延是不贊同的。一方面，宋景予醒來以後情緒一直不穩定，失控的時候甚至需要注射鎮靜劑。這時候，留院是最好的選擇。另一方面，葉卓恆身為葉氏集團執行總裁，常年東奔西跑，工作忙起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哪裡還能分神來照顧一個幾乎沒見過、現在又半身癱瘓的女孩子？還有，就是他出於對朋友的私心。

葉卓恆很清楚溫延的心意，但是他那天親口答應了宋景予要給她一個家。他後來找照顧景予的鄭護士聊過一次。鄭護士告訴他景予幾乎不吃什麼東西，說聞到醫院的味道就害怕，她還怕生人的腳步聲，查房的護士一開門，她立刻就醒了......他知道這些都是心理上的問題。從醫學的角度上，溫延說得沒錯，景予確實不應該這時候出院。但看著她日漸消瘦下去，他實在不忍心。

那天和景予約定好回家以後，她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配合治療。雖然偶爾還是會哭，卻也開始努力進食......等到出院前一周，身體各項指標恢復到可觀的水準，連開始持反對票的溫延也開始認真考慮他的建議。

她到底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

葉卓恆想到這裡，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他們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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