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陽昭明到了美國后，被波士頓一家私人醫院的救護車送到了醫院的病房裡。這家醫院環境很好，病房窗外就是綠地，花草樹木，鬱鬱蔥蔥，熱烈非常。進門以後左手邊是廁所和浴室，右邊是儲物櫃，病床智能可升降，可隨時移動，兩邊的床頭燈是感應式的，床頭上方是床鈴、病歷卡放置區，床尾有一個小餐桌可隨時移動。床對面的牆上有一個巨幕電視機，靠窗的位置有書桌和辦公椅，旁邊還有真皮沙發。

忘記了自己的父母卻沒忘記女朋友，忘記了過去卻沒有忘記過去學的知識，不僅是專業知識，還有語言知識。當陶醫生和私立醫院的醫生進行英語交流的時候，陽昭明竟然都能聽懂，這讓主治醫生jack很驚訝。他繼續聊了一些其他的醫學上的術語，陽昭明依然能夠聽懂。

在這裡檢查不需要上電梯下電梯穿越各個樓層，大部分檢查都能在病房裡進行，因為很多儀器可以被推進病房裡。陽爸爸等在病房外面，醫生在病房裡對陽昭明做了腦部檢查、血液檢查、心臟檢查等，然後又把陽昭明推出來，去做了一個ct。一系列檢查都做完的時候，已經是當地時間的晚上了。

負責護理陽昭明的有三位女護士、一位男護工，全部檢查完畢后，護工送來了晚餐。護工負責留守病房，夜間照顧陽昭明。同時，還會有一位女護士在值班室，隨時準備支援。白天則換成另外兩名護士。負責治療陽昭明的有三位醫生，主治醫生是jack，另外還有兩位助理醫師。

護工接管病房后，就讓陽爸爸離開了，家屬不可以在病房裡過夜的。陽爸爸心裡很放心不下兒子，不過還是跟著陶醫生離開了。離開后，他這才想起來，還沒找住處呢。陶醫生說：「你晚上先到我那邊住吧，明天再早，今天這麼晚了，都下班了。」

「這不太方便吧？」陽爸爸說道。

「沒什麼不方便的。」陶醫生說。

陶醫生住在波士頓外圍，距離醫院不算很近，也不算很遠。開車半個多小時到家，她住在一樓，有一個獨立的庭院，進到房間里后，是一個寬敞的客廳，有三四十平，對面窗戶旁邊是一個開放式廚房，卧室分佈在客廳的四周，一共有四間卧室，兩個衛生間。陶醫生把一個卧室作書房，一個卧室作琴房，還有一個卧室用來放置衣物什麼的，自住一個卧室。陽爸爸被安排睡在書房，裡面有一張沙發床。

進來后許久，沒有看到其他人，陽爸爸問道：「秀珍，你家裡人都不在嗎？」

「我一個人住。」陶醫生答道。

陽爸爸有點驚訝，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下問，糾結了一下，沒有再問，回到書房去了。

書房的四面牆壁都是滿滿的書架、滿滿的書，醫學、藥學、文學、歷史、哲學，中文、英文，甚至還有幾分法語書，少說也得有幾千本書，甚至腳下踩的也是書，這裡堪稱一個小型圖書館。陽爸爸躺在床上，趕緊給陽媽媽打了電話說了下第一天在這裡的情況，介紹了一下陽昭明接受了哪些檢查，吃了什麼喝了什麼，醫院是怎麼護理的等等，很詳細。

陽媽媽聽完還算比較放心，聽起來一切都安排得很周全。她問陽爸爸租的房子怎麼樣。

陽爸爸說折騰了一天，這裡已經晚上十點鐘了，中介都下班了，只能等明天再租房子，今晚先借住在陶醫生家裡。

陽媽媽又跟陽爸爸講了花向暖要回學校上課，她決定陪讀的事情。陽爸爸對此表示贊同，還叮囑要多加小心。

聊完后，陽爸爸這裡已經是凌晨一點了，他準備睡覺了。由於他們赴美的過程中完全按照陶醫生的安排休息，提前調整時間觀念，陽爸爸沒有遇到倒時差的問題，躺下之後很快入睡了。也可能白天折騰得實在太累了。

陽媽媽跟陽爸爸聊完后，趕緊打電話給花向暖，這時花向暖正在小區裡面散步，講了一下陽昭明到美國第一天的情況，一切還算比較順利。

花向暖說她已經跟學校溝通好了，後天就可以上課，她們明天就要啟程。時間安排得如此緊張，掛完電話后，陽媽媽趕緊把屋子都打掃一遍，沙發什麼的用舊床單蓋起來，然後收拾一下行李，準備跟花向暖北上清城。

波士頓已經是五更天了，陽昭明猛然驚醒，他夢到了花向暖，現在好想她啊。他堅持要見花向暖。這些花向暖早就想到了，在赴美之前，她曾經網購了一個ipad，以便陽昭明能夠隨時聯繫自己。護工幫陽昭明拿出ipad，然後視頻連線了花向暖。

花向暖正在沙發上懶洋洋地躺著，聽到手機響了，一看是陽昭明打來的，趕緊接通。

「暖暖，我好想你。」視頻一接通，陽昭明就對著屏幕說道。

「我也很想你。你那邊還是深夜呢，怎麼不睡覺啊？等你睡醒我們再聊天好不好？」花向暖說道。

「不要，我就要現在看著你。」陽昭明倔強地說道。

「好，就這樣看著我。」花向暖說道。說完對著屏幕做了一個鬼臉。

陽昭明樂呵呵地笑了。

兩個人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陽昭明終於願意睡覺了。

黎明在波士頓升起，黃昏在湖城降臨。花媽媽從菜市場買了很多菜回來，然後開始做晚飯。向善已經從學校放學回到了家。

黎明追逐著黃昏，黃昏追趕黎明。第二天，湖城的天亮了，陽媽媽早早地起床，簡單吃了點早餐，趕赴高鐵站。陽昭明躺在床上，正在看電視。明天就要進行第一次手術。

花向暖終於坐上了北上的列車，車窗外的田野，樹木，飛速地往後退，她離家鄉越來越遠，離學校越來越近。這幾個月以來，接二連三，又發生了這麼多事，走過一個又一個河水湍急的灘口，有些有驚無險，而陽昭明，還在危險的關口，不知道結果會怎樣。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每流逝一秒鐘都離傍晚更近一些，離深夜更近一些，離陽昭明的手術更近一些。一邊是飛速行駛的列車，好像時間也跟著跑起來，多想時間慢一點。一邊又是渴盼的眼神，不管結果怎樣，總好過這種漫長的等待，早晚都要做，既然都要做，還不如早點做。

幾個小時后，終於到清城了，已經過了中午。陽媽媽叫了一輛計程車回到清城校園，時隔多年後，再次來到清城校園，陽媽媽心中頗有感慨，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參加兒子的博士畢業典禮，這一次，竟然是陪兒媳讀書，人生如戲啊。

許久不回來，桌子都生塵了，窗戶也挺髒的。陽媽媽趕緊拿出紙巾先把椅子擦擦乾淨，讓花向暖坐下，然後她開始收拾房間，先把卧室打掃乾淨，然後把行李都拿出來，放到柜子里歸置好。然後又打掃另一間卧室。再接著是小客廳、廚房。

這間公寓是小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差不多五十多平米。陽媽媽都收拾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鐘了，到了晚飯時間了。花向暖看陽媽媽實在辛苦，趕緊點了個外賣。

外賣到的時候，陽媽媽說：「小暖，你現在這樣，以後還是少吃外賣。」

「阿姨，我看你忙了一下午了，太累了。不想再讓你做飯了。」花向暖解釋道。

「我沒事的，下次還是不要點了。」陽媽媽說道。

「嗯，下次不點了。」花向暖應了下來。

吃完飯，陽媽媽把自己的東西拿到了次卧，她們倆一人一間房。七點半的時候，花向暖叫陽媽媽到自己房間來，說她想和陽昭明視頻，問一下術前準備怎麼樣了。

這時，陽昭明剛剛洗漱完。聽到ipad響了，護工幫他把小桌板移動過來，放上去，接通了視頻。

一看到花向暖，陽昭明就興奮地說：「暖暖，你是不是想我了？」

「對啊，我們都想你了。」花向暖說道。

「我也想你。」陽昭明說道。

「陽陽，你快要做手術了，知道嗎？」花向暖問道。

「知道，早晨醫生過來還說了。」陽昭明答道。

「明明，做手術，你害怕嗎？」陽媽媽問道。

「不怕，醫生說他們做了很充分的準備。」陽昭明答道。

過了一會兒，陽爸爸也過來了，站在床頭，四個人隔著屏幕聊了半個多小時，醫生過來了，視頻才關掉。

醫生過來又看了看陽昭明，再次講解了接下來要做的手術。然後護士把陽昭明推到了手術室。陽爸爸在手術室外面等著。陶醫生這兩天已經回去上班了。

陽昭明被護士推走後，陽爸爸實時播報最新動態，然後在手術室門關起的那一刻，結束通報。隔著大洋，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默默地在心裡祈禱，希望手術能夠順利進行。

夜漸漸深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手術還沒有結束，陽媽媽也不催促花向暖睡覺了，她知道她和她一樣，一定要等到陽昭明出來，才敢放心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