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淪落花雨樓
「啊!」撕心裂肺又尖利刺耳的女聲響徹整個地牢。好痛,武功被廢,手筋腳筋被挑斷,還不如直接給她一劍算了。可身再痛,也比不上得知真相的痛。她那麼愛他,為了他,背叛了主子,可他……呵呵……低下頭,合上眼皮,面色頹廢又凄然。
一身黑衣勁裝的玄夜望著癱在地上狼狽絕望的女人蹙緊了眉頭,面上不忍,心頭一緊一痛,又無可奈何,只得攥緊了手中的指頭。
一個同樣身著黑衣勁裝的女子,面容猙獰的狠狠踢了又踢:「叫什麼叫,閉嘴!」
地上的女子魅抬頭睜眼,目眥欲裂的望向她,又想起什麼似的,不由嘲諷的笑道:「哈哈哈……本宮得不到的,你這隻見不得人的老鼠也是奢想!哈哈哈……」
黑衣女子被說中心事,羞惱交加,更加憤怒。手腳並用的,將恨意發泄在魅身上。一頓拳打腳踢之後,覺得還不解氣,拔出匕首,對準心臟揚起手,就要直接捅死她。
魅看著她面容一動不動,一點表情也沒有,眸中卻有一點淡淡的放鬆。如果能結束了也好,就什麼也不會痛了。
陰影中走出來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尊貴,淡淡的道:「住手。」
赤羽身形一顫,背脊發涼,哆嗦著唇:「主上,屬下……」
「滾去領罰!」華服男子看都沒看她一眼,冷聲,敢違背他的意思,膽子不小。
「是!」赤羽低眉垂眼,順服應道。收好匕首,轉身就走,不甘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嘲笑她的魅。
「就那麼想死!」華服男子負手睥睨著她。
「呵呵……」魅勾起唇角,「南宮翎,你很可憐!」
「哦?」華服男子南宮翎意外的挑眉。
「因為整個後宮,沒有一個女人真心愛你!包括我!」魅一字一句道。
「是嗎?」南宮翎扯出一個譏諷的笑容,她以為他會信。如果不愛他,她為何會落到這個可悲的地步。「你如果求求朕,或許……」
魅咬了咬唇,與其這樣生不如死,不如死個痛快。柔柔的聲音發出:「陛下,臣妾求你,給個痛快吧。」
南宮翎滿意的點點頭,「那你對朕的情意是真是假?」
魅呼出一口氣,努力爬起來坐著,痴迷的望向那個俊美無雙,尊貴無比的華服男子。點點頭,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陛下,臣妾能遇見你,愛上你,能當陛下的女人,是臣妾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了!」
「很好!」南宮翎勾起唇角,「既然你都不怕死,肯定也不怕換一種方式的死吧。既然你對朕這麼情意綿綿,朕也捨不得就這麼了結了你。玄夜,送她去花雨樓接客!」
花雨樓?京都最大的青樓?魅忍不住身體瑟瑟發抖,他怎麼能?他怎麼能這樣侮辱踐踏她的尊嚴!眼淚不由自主留下來,她錯了,她愛錯了,她真的是眼瞎!再次撕心裂肺的吼出:「南宮翎,我詛咒你不得好死,不,是生不如死!詛咒你,得不到愛的人,一生孤苦凄涼!」
南宮翎皺了皺眉,不悅的看向玄夜,「還不去!」
玄夜身體一顫,躬身行禮,「是!」向魅走去。
魅搖搖頭,努力向後掙扎著,神色痛苦嘶吼:「我不要!我不要接客!我不要!不要啊!」
「南宮翎,你不是男人!你難道真的就捨得嗎?多少夜的纏綿悱惻,難道你忘了嗎?」
南宮翎冷漠的看向她,「朕從來沒有碰過你!你不配!」
「什麼!」魅不敢相信的失聲道,被玄夜抓住的身子搖搖欲墜,面色蒼白,神情恍惚。
「那是誰!是誰?」魅掙脫開玄夜的手,攤在了地上。
南宮翎抿抿唇,不言一語的轉身離開。走到地牢門口,「立馬送去!看好了,別讓她輕易死了!」
「是!」玄夜目送主子,應道。站了良久,慢慢彎腰俯身去抱魅。
魅鼻尖聞到玄夜的氣息,知道了是他!原來如此!難怪!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不顧身體的虛弱和疼痛,抬起手,摑向玄夜的臉龐!
玄夜沒有躲避,壓下心中的痛意,低聲道:「對不起!」
魅心中悲涼,眼淚再次流出,「求你殺了我吧!」
「對不起,我不能!」玄夜眼眶微紅,搖頭道。抬手去拭她的眼淚,那晶瑩的淚珠彷彿炭火般,不知不覺間灼痛了他的手,他的心!
「那你帶我」走吧,魅合了眼,閉了嘴,沒把剩下的兩字說出來。他們不可能逃得出去!算了,還是不要連累玄夜了!
玄夜一樣心中凄苦,她愛而不得,他又何嘗不是!
將魅送到了花雨樓,吩咐了老鴇一番,玄夜回宮復命。
雙膝跪下,不停叩頭請求:「請陛下開恩,賜她一死。屬下知道不該求情,卻身不由己,請陛下成全!」
南宮翎依舊批著奏摺,聲音淡淡道:「你可知,你的身份沒資格動情!」
「是!屬下知道!」玄夜依舊不停叩頭,地上已是一攤血跡。
南宮翎批好一本,放到一旁,抬頭看向玄夜。「你既已明白,就不用再做無用功。看在你的面子上,十人即可!」
「是,多謝陛下開恩!」玄夜開口,起身,行了一禮,「屬下告退!」
南宮翎眼波流動,目光深沉,她的身份不簡單,希望如此能探得有用信息。
又召出一個暗影玄冥,吩咐幾句,玄冥點頭,像一陣風消失了。
三天後,花雨樓中,老鴇秀娘頭疼得看著那一攤氣息奄奄的爛泥,不吃不喝,一心求死,這種人可以接客?就算能接客,會讓客人滿意?可上頭的旨意又不能違抗,可如何是好!
玄冥現身,帶來南宮翎的意思。「不管如何,也要讓她活著!」說完,又像一陣風消失了。
秀娘只好讓兩個奴婢小青小紅給她強喂些食物,折騰了半個時辰,總算讓她進肚了些。
魅望著窗外的天空,身體整天軟綿綿的沒力氣,明處有人看著,暗處有人守著。為何這樣待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老天有眼,就給道雷劈死她吧!
可惜老天無眼,她只能繼續苟活著。
這樣又過了五天,魅想通,假裝同意配合接客。讓奴婢小青幫她沐浴打扮一番,秀娘不放心之下,還是偷偷下了媚葯,讓一個大腹便便的富商進房。
魅看到進來的男人,身體第一時間無法接受的瑟瑟發抖。合上了眼,絕望的情緒再次襲上心頭。
富商瞧了一眼魅的姿容,淫笑地搓搓手,朝魅走去:「媽媽,這次的姑娘可真是極品啊。」
老鴇秀娘見他滿意,陪著笑道:「可不是,百合姑娘這等極品可遇不可求,劉大爺您今天可是賺到了!您就放心的玩,開心得玩著吧。」說完,朝兩個奴婢使了個眼色,三人出了門,關上門。
秀娘吩咐兩個奴婢,就在門口守著。
劉富商邊脫衣服邊說:「小美人,大爺這就來了!保證讓你感受感受大爺的威力!」
房樑上的玄夜聽著這人的污言穢語,眉頭皺得極深。心中翻湧糾結,一邊忠義,一邊愛情,他該如何是好?
對面的玄冥盯著他的面色,想著要不要先出手制服他,埋怨主上為什麼不直接賜人痛快,要這樣對付一女子,還讓他們貼身守著,這簡直要人命。同為暗影兄弟,他對玄夜這樣也是既同情又無奈。
就在魅尖叫出聲的時候,玄夜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迅疾飛身而下。
手一甩,劍鞘飛出去敲中劉富商的後頸,又一腳踢開他肥碩的身體。抱住魅害怕發抖的身體,「對不起,我來晚了,不能同生,但求同死,你願意嗎?」
玄冥聽著這話,愣住了,在心裡暗嘆了一口氣,哪怕受到懲罰,也決定成全他們。一轉身,從窗外飛走了。
小青和小紅聽見動靜,趕緊推門來看,見到劉富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兩人嚇得趕緊跑出去找老鴇。
魅睜開迷離誘惑的杏眸,點點頭。剋制著身體里的感覺,「我累了,活著不容易,還不如死了痛快。快點,我感覺很難受……」雙臂忍不住伸出來纏繞在玄夜的脖頸,玄夜身體一僵,她被下藥了。將她輕輕放好,不舍痴念的目光望著她。
「嗯」的一聲呻吟,喚醒了玄夜神遊的魂,玄夜臉龐不禁一紅。
玄夜咬咬牙,不再遲疑,抽出劍來,揚起手往她脖子劃去。一劍下去,血一下子迸射而出,魅氣息漸無,卻勾起一個解脫的弧度。
她終於可以解脫了,活著不容易,死了也好!
玄夜抱緊她,無聲淚流,用最溫柔的聲音說道:「別怕,我會陪你的,我馬上就來陪你。」
話落,再次將劍放下脖子邊。
千鈞一髮之際,一根銀針破風而來,「噔」的一聲,震落了劍。一陣青風從窗戶飄進來,露出一個青衣少年。見此情形,粗暴的推開玄夜,急忙拿出玉瓶,倒出一顆金黃色的藥丸,往魅口中一塞,一抬下頜,讓藥丸進入她的腹中。
倒出一顆硃紅色的藥丸化成粉均勻的撒在流血的脖子上,抬手使出內力,覆上一柱香的時間。收手,伸出食指靠近魅的鼻口,感受到了微弱的鼻息。鬆了一口氣,擦擦額頭的冷汗,幸好來得及。
接著拿出魅的手,把脈片刻,眉頭一皺,武功被廢,手腳筋都被挑斷,身體虛弱不堪。
玄夜忍不住問道:「她怎麼樣了?」突然很後悔,不該輕易讓她就這樣死去。哪怕一搏,他作為一個男人,也得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