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詭異的地
()這一年的冬天來得比上一年的要早了些,冬天像一級方程式賽車一樣快速地降臨到了佛西的周邊。
現在才到十二月開頭,樹上的葉子就已經掉得所剩無幾了,當進入十二月尾的時候,雪便紛紛在佛西的上空飄舞。
雖然地球的臭氧層穿了個大洞,全球的氣溫正在慢慢地在變暖中,然而這個冬天似乎還是非常敬業地準時給人們報到。
八天後就是聖誕節,這一天的早上剛剛還萬里無雲,貌似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但是到下午的時候,整個情況便急轉直下,好天氣被趕走了。
黑沉沉的雲朵好像受到北風鞭撻一樣,千軍萬馬地朝著這座城市的天空席捲而來,爭相恐后地盤踞石頭森林般的高樓大廈頭頂之上。
開始的時候還算白的天空變成了灰sè,很多種不同程度的灰sè厚雲在天空飄浮著,下午兩點一過,佛西的上空全被灰黑的雲覆蓋住,雨伴著寒風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如若冬之魔女灑下冰霜般透心寒的雨水,將佛西的所有地區囊括在她灰濛濛的裙子之中,喧囂吵鬧,又生機勃勃的城鄉結合部猛然突變,成了死氣沉沉、昏暗寒冷的世界。
到了下午四點,位於佛東南邊郊區的城鄉結合部的多摩市,眼看馬上就要變化晴朗的寒雨又再次粗暴地落下,令到要在佛西東南線下車的乘客們頃刻間陷入了手足無措。
從地鐵北出口出站的楚風也不例外。
開始的時候他還能雙手插兜,豎起那間破舊的外套衣領自得其樂地在地鐵裡面跺步,不過隨著下車的乘客越來越多,瘦小的楚風被滯留在地鐵里躲避雨勢的乘客擠到了車站的外邊。
形勢越演越壞,楚風終於難再淡定了,權衡一番后他決定唯有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向一家商店前面躲雨。
灰白sè的雨水像一道小溪流一樣,順著那突出來的遮雨棚不間斷地流下來,楚風就這麼蛋疼地被困在這小的只能夠讓自己轉身的空間里。
就在上個星期才渡過自己十一歲生rì的楚風取出一包衛生巾,清風牌子的。這包衛生巾是楚風生rì當天,街上派發樣品的女孩送給他的。
他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自己的那張自以為英俊的臉,卻許多人都稱之為普通的臉。他對自己的樣貌有某種程度的偏執,他崛強地絕對自己與眾不同,並且相信自己長大后一定能成為明星!
然後楚風一把將這包紙巾胡亂地塞到他那條骯髒的牛仔褲褲袋裡,雖然那包衛生巾是包國產製做的並不便宜的清風牌衛生巾,炫目的包裝和火辣的字眼讓人為之側目,對楚風這樣的沒見過世面的窮孩子來說更加是這樣子。
雖然這樣會讓不明事理的人將這包衛生巾的主人產生是個『富二代』的錯覺,不過這包衛生巾的主人對此也並沒有應有的自覺,所以令得這般不便宜的衛生巾淪落成和姣蘭那些便宜貨沒兩樣的感覺也是令人無奈的。
楚風一邊小心地擦拭著臉上留下來的雨水一邊瞄了瞄屋檐下的招牌,上頭寫著「太古藏寶閣」五個字,楚風心想這可能是間古玩店吧。
「哎喲,失策啊,到頭來都還是要用跑的跑上一次,開始的時候就應該直接找間什麼書店或者網吧之類往裡跑才對呀!」
嘴裡嘟噥發泄著沒有營養的抱怨,楚風向著展示窗裡面望去。
展示窗的玻璃因為店主人並不勤於清洗而顏sè泛黃,不經意一下子靠得太近,楚風的鼻子便貼上了骯髒的玻璃展示窗。
楚風哀怨地抽出那昂貴的紙巾擦拭著自己的鼻子,全是骯髒的灰塵的味道,很厭惡的感覺。
玻璃展示窗裡面的室內雜亂無章地陳列著各式各樣的商品。
時鐘、陶瓷製品、看不出真假的青花瓷、缺胳膊少腿的高達模型、電動按摩棒、皮鞭、泛黃的舊書、真人比例的女、優人偶、西洋蠟燭、看不出用途的皮製品等等,全都是諸如此類的物品。
寒風施虐,冰冷的雨水在楚風的身上結成一層薄薄的寒霜。楚風大力地打了個非常響的噴嚏,看來不找個地方避一避這見鬼的天氣恐怕是不行的了。
如果不馬上找個室內的地方躲進去,就沒辦法從這寒冬魔女的懷抱之中掙扎出去。
楚風略有惱怒地撥開扒拉在前額上的亂髮,他躊躇了一陣終於打定主意橫向地踱步了三米,緩緩地推開了一扇骯髒的玻璃門。
楚風一腳踏進店內,將寒冬魔女關在門外,但是寒冬魔女的餘威卻還是將空氣立刻無情地將楚風包圍。
這間店裡完全看不到任何客人的身影,楚風只看見一個老女人歪歪斜斜地坐在三十年前貌似應該是最時尚的櫃檯後面,老女人敞開的毛衣上披著一條樣sè古怪的毛絨披肩,看得出有些年頭的長條形煙斗里靜靜地冒出陣陣的白sè青煙。
早已失去光澤的灰白sè頭髮,印堂發黑、面sè不好。
乾枯如柴的皮膚與面上戴著的老花眼鏡,風燭殘年這件事情楚風倒是可以確定的,至於這個老女人是八十多還是九十多歲,光靠表面上這些特徵貌似楚風也沒辦法準確判定,但令楚風欣慰的是,至少這個老女人她的聲音還是可以聽得非常清楚。
「小朋友,你想買什麼東西呢?」
「呃,我不是小朋友,讓我先自己看看再告訴你好嗎。」
雖然對那位老女人店主撒了謊,但楚風心裡一點內疚的感覺也沒有,廉價的內疚感、歉意這些事情對一個孤兒來說,是一種不必要的存在。
楚風的價值觀很難說得清是誰教給他的,可能是一次次的事件讓他形成這種價值觀吧。
此時此刻楚風他正在心裡盤算著,該不該用自己打臨時工賺來的一點點錢買樣什麼東西來好讓自己用來作躲避寒雨的代價。
一元還是兩元呢,楚風站在店裡左望右望,揣著口袋裡的十元錢,他很難確定這樣的店裡能有什麼東西是一元錢,或者兩元錢能買到的。
感覺老女人店主的疑惑的視線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背脊,楚風緩慢地在這間古玩店裡繞了一圈又一圈。
即使現在已經置身於室內了,那種冷透心扉的感覺仍然不見有所好轉,楚風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下。
頭頂上的電燈放shè出那種老舊昏暗的橘黃sè光線,無影中令楚風的影子更顯得細長。
撲入楚風那小小的鼻孔里的味道是那種舊書攤和廢紙回收店的共同的味道,這是大概就是恆久的時間和沉浸在時間之河中的記憶,化成凡人的雙眼無法看見的積木,在這間同樣古舊的古玩店內層層累計拼接起來的一道無形的牆,靜靜地發酵醞釀而成的一種味道。
對於這種時間的味道,楚風他覺得自己並不是太討厭。
楚風習慣xìng地撓了撓頭,應該把視線放在哪裡好呢?楚風左看右看,終於把自己的視線選擇了一個並不起眼的角落。
只見那個牆角放著一把十八世紀所jīng心製作的中國古琴,而它的平整地擺放著一張看起來是古代地圖的東西。
楚風原來就非常喜歡古代的地圖和古代的那種秘聞,他老是夢想自己有一天能穿越回到古代,所以楚風很理所當然地移步到這個角落。
那可真是一張古舊到不能再古舊的地圖了,但是這種古舊和那種古董的古舊並沒有直接的關係,換句話說,這種古舊的地圖並沒有實質上的價值,它更像是一個古代無聊人士的信手塗鴉。
根據羊皮地圖的塗鴉手法,楚風覺得很可能出自外國人之手,因為上面有著一些毫無意義的英文字母,對,只是字母,『W、S、T、C』。
翻過地圖的背面,又翻回到地圖的正面,楚風終於注意到了一個特別的地方。
「咦,這不是一張地圖嘛。」
對於楚風不由自主地發出的疑問,老女人店主淡然淡定地回應著。
「是一張樣sè古樸的手繪地圖呀!」
「我知道,但是這張地圖的形狀好奇怪啊,和我所知道的世界地理位置並不一樣啊!」
「小朋友,那就是你學識淺薄、孤陋寡聞了咯!」
學識淺薄、孤陋寡聞嗎?楚風不得不再次觀察著那張古舊羊皮地圖的表面。
這的確是一張地圖沒錯,而且基本上和現在地球上已經測量過的大陸是一個樣兒的,但是這種地圖上面的海岸線的形狀卻有著極大差異。
蘇格蘭群島和大陸相連,蘇格蘭和英格蘭連接在一起形成一整片土地。
地中海根本就認不出了,它變成了一個向西綿延至落基山脈東南方方的廣大海洋。
朝鮮半島和連接它的那塊大陸分離,成為漂浮在白令海峽那地方的一個大島,棒子終於如願以償建功了吶!
北美洲、南美洲、大洋洲、北極洲、南極洲以及亞洲洲這幾塊陸地則以一些斷斷續續的陸橋連接在一起。
除此之外,印度洋原本馬六甲海域那裡出現了大大小小各種奇形怪狀數不清的島嶼,好像只要找著或者自己做一隻最簡單的木筏就能夠經由一座座距離很近的小島橫渡印度洋。
究竟這是什麼一回事呢?究竟這個古代無聊人士在想什麼、出於什麼目的,繪製出這麼一幅天馬行空又沒有參考價值的羊皮地圖呢?
「很便宜,只賣兩元錢而已。」
老女人店主的聲音越過楚風的肩頭傳過來,楚風在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是對這奇怪的地圖比較有興趣啦,但目前還沒打定主意要將它買了。
真是無奈啊,以兩元人民幣作為躲避寒冷的風雨的代價真的有點貴了呢,那是自己辛辛苦苦發傳單得來的血汗錢啊。
這兩元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啊,隨隨便便買個什麼烤地瓜啊打火機啊取取暖什麼的也湊合啊。
「老闆娘啊,有點貴了,能不能便宜一點啊,你看它這麼破爛的,好像風一吹就化成灰的感覺呢。」
這種言不由衷的說辭,不能算是說謊吧,說謊的孩子會長不高的,楚風倒更樂意將它稱作為『圓滑的禮貌』這種chéngrén世界里的社交伎倆。
一塊五毛錢能買下來的話,倒也是可以的,至少還有五毛錢可以買白白胖胖的饅頭充饑呢,當然能用一塊錢買下來就更加好了。
在這種有店面的地方買東西就意味著你付出的價錢必須還要給店家扣除燈油火蠟的那些費用。
如果不砍價的話,是非常小白的行為,楚風顯然不是小白。
「切,我還沒見過兩塊錢還要講價的人,你不要的話就不買咯,我有沒有拿著槍強迫你買是不是,你不要還有別的客人要呢!」
滿不在乎又略帶不削的聲音從老女人店主的口中傳出來,這種刺激買賣成功的激將法也是很常見的,很多時候賣家為了刺激買方的神經,憑空踹出一個並不存在的競爭對手,從而激起買家那點不服輸的自尊,讓買家乖乖地掏出不合理的價錢將並不太想買的東西買到手,這點惡劣的伎倆楚風見到過太多了。
楚風並不點破自以為聰明的店主,此時此刻他在信中想到的是另一樣東西,楚風的雙眼並沒有離開這古怪的古代地圖。
這地圖中的景象究竟會是地球十億年前的過去還是十億年後的未來呢,歲月橫流,滄海也能變成桑田。
或者這地圖描繪的根本不是地球,是別的什麼星球的地圖嗎?楚風沒有答案,總之這張古代羊皮地圖給他的感覺就像某個年代中真實存在過的地球的模樣吧。
楚風伸出自己並不修長的手指試著去觸摸地圖上那幾個『W、S、T、C』意義不明的字母的表面。
就在楚風的指尖和這些字母碰觸上之後,又或者說是在碰觸這些字母以前,一陣輕微的震動或者說是電擊般的刺激觸動這楚風的全身神經。
楚風像是被蛇咬到一樣反shèxìng地將自己的手縮了回來。
楚風轉過自己的身體面對著老女人店家。
他的腦海中泛起一種不明所以又忽明忽暗的感覺,這種感覺預示著什麼呢,楚風並不明白。
這種不明的情緒只困擾了楚風一剎那間而已,楚風他終於下定了決心,這種決心意味著他將吃不到那五毛錢的饅頭,意味著今天自己要挨餓,但是他已經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