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靈(四)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席間寒暄話暫且不談。三人暢飲過後,劉縣令張白禮兩人早已頭暈目眩,進入酒醉狀態。反觀怪老伯面不改色舉止自若,依舊蒼白的臉不見煙火氣。
期間三人開懷暢談得知原來怪老伯不是別人,乃是張白禮半年前所救扈姑娘的老父。原本早想登門拜謝,無奈身體羸弱,舊疾複發,心有餘而力不足。前日縣令爺來信說張府今日添丁,特意攜帶小外孫備厚禮快馬加鞭趕來蒲台。
席間得知縣令爺早就結識扈老伯,外人看來形似父子,實則兩人偶然結識算得忘年交,久處之下感情升華。雖是一縣父母官,卻對扈老伯尊敬有加,不敢有分毫不敬。
三人吃過席,酒足飯飽後進入客堂歇息。僕人備好了熱茶點心,用來解酒去膩。茶是好茶,西湖早龍井,劉縣令從太守處得來賞賜,這茶更是當今萬歲爺開恩賜給太守,皇宮的貢品能讓張白禮等人品味一番,也不枉此生。
「確實好茶,白禮此生從未嘗過如此清香醉人之物。」張白禮左手捧茶杯右手扶茶蓋輕輕吹噓。
「哈哈,當今聖·上開恩我等才有如此之幸啊。」劉縣令握拳向上作揖,此為對皇帝尊敬。
「扈老伯,家中閨女傷勢可曾痊癒?」張白禮清茶入口酒意漸消,擔心起扈家姑娘。
「多謝張公子挂念,小女早已無大礙。只是走得急又怕她舟車勞頓未曾捎帶,否則任她的性子定然親自來祝賀公子。」扈老伯雖面相猙獰,然談吐舉止十分文雅,也是熟讀那聖賢書的人。
「無礙就好,無礙就好……」
其實自從那夜在花船之上見過扈姑娘的美貌,張白禮時常在夢裡遇到。雖不曾有非分之想,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況世間極美之物人人嚮往,而張白禮又是年方弱冠精力充沛。
見張白禮神色恍惚,扈老伯行走江湖多年察言觀色間張嘴道:「張賢侄宅心仁厚又是一表人才,年紀輕輕便成為劉縣令的左膀右臂,能時常挂念小女實乃其榮幸之至。張賢侄又是小女的救命恩人,本來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然老朽東昌府有故人,老友賢侄自幼便和小女有了青梅竹馬之交,今日攜帶小外孫便是小女愛子。說來慚愧,造化弄人啊!」
「扈公哪裡話,人生在世無外乎一個緣字,張師爺能夠救得扈千金性命這已然是天大的緣份。」劉縣令在一旁勸導扈老伯。
「扈伯實屬多慮,小侄一介書生何來之幸?何況家中夫人與我情深意切,平生不敢有二心。如今當朝萬歲都是一夫一妻,自登·基以來便篤愛張皇后,未曾納妾。一國之君以身作則,我等下民更應立為榜樣啊!」張白禮談吐有序,引經據典的把孝宗皇帝的美德拿來舉例。
「慚愧慚愧,老朽迂腐了。賢侄胸懷坦蕩、眼界明銳,實在可喜可賀,如今大明欣欣向榮,賢侄日後定能成大事也。」扈老伯思想保守,張白禮作為新一代讀書人一番話點醒夢中人。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張師爺日後大有成就不要忘記劉某人啊,哈哈。」劉縣令笑聲爽朗的說道。
「哈哈……」三人吃茶間開懷大笑。
老少三人談笑風生中,張府門第傳來寶馬嘶鳴聲,聲音遠遠傳入客人休息處,三人攜伴出門一窺究竟。
來人富貴堂皇錦衣玉緞,策馬翻身落地,彎腰作揖對三人行禮,口中尊道:「見過扈姥爺,劉縣令,張師爺!」
正在張白禮疑惑之際,扈老伯解釋道:「此乃老朽大外孫,其母親便是賢侄解救小女的同母姐姐。今日來的倉促,攜帶小外孫快馬趕來,備禮之事就交給了啊大。」
「原來如此,扈伯見外了見外了。」張白禮喜笑開顏,沒有人會對送禮之人拒之門外。
說罷,管家讓下人從那馬車之上搬下箱子,足足有二十三箱之多。雖然箱子大小不一卻個個重實,想必金銀玉帛不在少數。
扈老伯卻不曾打開箱子一一介紹,相反卻從隨身攜帶的小外孫身上掏出一方紅色錦囊面色沉重的放在張白禮手中說道:「賢侄今日大喜,這等金銀俗物不成敬意,唯有老朽手中這方物品還望賢侄好好收存啊。」
「扈伯這又是何物?扈伯如此喜愛定然價值連城,白禮何德何能收下?」張白禮深知君子不奪他人所愛之理。
「這件珍品還偏偏得是賢侄的不可,小女早前就有交代務必讓恩公收下。」扈老伯搬出小女張白禮便沒了拒絕的理由。
扈老伯輕輕解開錦囊拿出鮮紅一片,包括管家在場幾人無不噓聲驚訝。扈老伯拿出的竟然是一張狐狸皮!
可這張狐皮卻不同於平常,整體鮮紅毛髮濃密,隨風一吹映入眼帘就好似血液流動一般沁人心脾。
看到一干人等無不驚嘆的表情,扈老伯說道:「此乃上品雪狐皮,太祖皇帝建國初年北伐殘元勢力之時,此狐曾化為人形迷惑蒙·古韃·靼皇帝擾亂其心智,這才使得太祖皇帝勢如破竹,大明朝這麼快的安居樂業。老朽有幸能夠得此至寶實乃天意,今日隨小女意贈與賢侄,才是天作之合。」
「白禮謝恩!」張白禮收過狐皮,深度彎腰作揖謝禮。
「屋外炎熱,還請縣令和扈公進屋再敘。」管家眼力卓越的打點一切。
幾人進入客堂落座一番寒暄。下人續過新茶水,端上來新茶杯。
「張師爺今日喜得貴子,小侄兒名諱可曾思量過?」劉縣令放下茶杯緩緩問道。
張白禮放下茶杯招呼丫鬟續茶,眼珠一轉回答道:「劉縣令想必知曉,蒲台迎來雨季,大把莊稼歪的歪倒的倒,衙門裡事情一大把未曾顧得起名。今日扈伯來訪,不如就讓扈伯提個名諱吧!」
扈老伯聽言略有所思,忙說道:「這使不得,老朽迂腐且一介布衣,雖有些家產然地位置下,又不曾學富五車實在使不得。依老朽看劉縣令可當此任。」
「好,既然扈老伯不肯,劉縣令最合適不過。依我看就此定下了。」張白禮站起身好似不給劉縣令反駁的機會,招呼起下人:「來人,筆墨伺候……」
「既然扈公和師爺如此抬愛劉某人,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劉縣令站起身挽起衣袖就要躍躍欲試。
筆墨紙硯端上桌,三人進入書房。下人早已擺放整潔宣紙硯台,張白禮親自研墨,扈老伯鎮定自若矗立查看。
「小侄家譜中何字?」劉縣令問道。
「會!」張白禮回答。
「會……會……」劉縣令撫摸著下鬍鬚若有所思。
「會安如何?」扈老伯雙眸晶亮著詢問張白禮。
「甚好甚好!」張白禮擊掌贊同。
「會安好寓意,會安會安,平平安安!這便下筆耳。」劉縣令也興奮起來。
文到此處暫停一敘,這便是:老伯差人送賀禮,金銀不及火狐皮。此番到底是何意?仔細鑽研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