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人自有妙計
國公府書房。
「行兒,爹今日同皇上說起了此事,皇上聖明,並未責怪,只是皇上現下也很在意啟國的狀況,今兒府上收到了皇後娘娘的帖子,下月百花宴,為父便帶你去面聖。若是皇上以外的人問起,你便只說在外遊學,切勿提質子之詞。」李侯叮囑著。
「孩兒明白。」李景行恭敬的答道。
而此時的明月又開始在閨房內,百無聊賴,心亂的時候她也有自己的一套「心法」,四個字----來都來了。
有了,明月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比嫻!」明月突然道。
「小姐,奴婢在。」
「趕緊的,你去找兩身男裝,小姐我帶你出門逛街去!」
「小姐,又女扮男裝嗎?」
「又」?
想不到女扮男裝這種事以前的「明月」也輕車熟路。比嫻很快便取來了衣服,服侍著明月穿上。只見鏡中人穿著墨色緞子衣袍,腰系玉帶,下巴微揚,杏眼星光璀璨。
彩玉打趣道,「公子可真俊!」
明月滿意的對著鏡子點點頭,便拉著比嫻從後門出府去了。
明月有一種逛古鎮的感覺,但是這兒卻比古鎮要大得多,熱鬧得多,並且這兒都是貨真價實的古人!
「前面的客棧竟有個說書的,走!」說完,眼前便只見明月的衣角,人已往客棧走去。
「小。。。公子,等等我!」比嫻連忙跟上。
「十里平湖綠滿天,玉簪暗暗惜華年。若得雨蓋能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那書生寒窗苦讀終於考取了功名,好不風光,想起那日在破廟給了自己盤纏的女子,」老夫子捋捋一下自己花白的鬍子,「書生跨上馬背,揚長而去,留下還在賀喜的眾人。。。」老夫子頓了頓,下面聽書的人就已經等不及了。
「接下來呢,接下來呢?」
「自然是才子佳人,終成眷屬」,夫子看著聽眾們如痴如醉的神情,很是滿意。
「俗,俗不可耐」,明月道,這種故事都老掉牙了,「應當是,那書生考取了功名,將那破廟中的女子拋之腦後,追名逐利,當了駙馬。可憐那女子還在等心上人功成名就去接她做狀元夫人,卻不想等來了一尺白綾,那書生為了避免女子糾纏,竟派人將女子活活勒死。又派人回老家,殺了自己的髮妻。卻不料,破廟中的女子和髮妻死不瞑目,變成女鬼來向他索命,雙雙聯手,將書生燒死在府中。」
夫子聽呆了,朝那聲音望去,只見一個年輕的男子雙手環抱在胸前,手持摺扇,正抵著自己的下巴,清新俊逸,貌似潘安,此刻正望著自己微笑。剛剛說話的便是這男子?你可以說我無趣思,但不能說我的故事無趣!這不是砸我的招牌嗎?夫子怒道,「一派胡言!哪裡來的黃口小兒,小二呢,還不將他轟出去!」
便看見下面的聽眾皺眉看著他,似乎是不滿他開口,打擾了他們仍沉浸在故事中的思緒。
下面便有女子開口道,「這故事可比黃夫子說的有意思多了,我日日來聽夫子說書,從之前的城東到如今城西的醉生客棧,你說的那些故事,如今我也都會了!」又一臉羞澀的望向李明月,道「況且我覺得這位公子的故事說的娓娓動聽,引人入勝,若是可以,我倒是想天天聽他說故事。」說到後面,女子聲音越來越小,耳垂也變紅了。
乖乖!太露骨了!停!明月心裡想著。
又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聽見了嗎,什麼才子佳人,那都是唬你們這些個女人的,還是做我胡大海的婆娘,日日好吃好喝的服侍你,比那公主還幸福哩!」這些市井百姓很多都不曾讀書,所以聽到那書生是個道德敗壞的負心漢后,竟從故事中找到一絲優越感,都哈哈都起起鬨來。
聽書的百姓們還在議論著,李明月欲轉身回府,不料一個男子出聲喚住了她,「在下剛剛聽了公子的故事,只覺得耳目一新,不知在下可有這個榮幸,請公子樓上雅間小敘片刻?」
眼前的男人一襲紅衣,三千青絲隨意用玉冠束起,隨意又富風情。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嘴鼻樑挺直,嘴唇微抿,俊美卻不女氣,星眸閃爍帶著几絲散漫,妖孽如斯。
帥哥請吃茶,為何不去?一旁的比嫻拉了拉自己的袖子,明月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撫。
「請」,妖孽男說著,讓明月走在自己前面。
明月朝禮貌一笑,走向二樓。
「在下沈未聊,益州人,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李躍。」明月回答道。
明月聽他的講述,才知道這沈未聊是個富二代,祖上在益州,這些年家業逐漸發展到了盛京,這醉生樓正是前幾日剛盤下的鋪子,只是剛剛入京,不敢在中心區招風,怕惹了同行,只在西街並不繁華的地段開起這家客棧。為了吸引顧客,請來了這兒最有名的說書先生,這在盛京可是首創。
明月聽了很久才提取了這些消息。眯著眼,望著沈未聊,道,「你的意思我懂了,只是能不能不要再之乎者也,我聽的挺累的,看你這滿頭大汗,想必也是說的很累吧。」
沈未聊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尷尬的說道,「家父怕在下出門在外一身銅臭味讓人瞧不起,讓李兄見笑了。」
看著妖孽的不自在的表情,李明月撲哧一笑,卻又聽見沈未聊說,「自小身邊的人便說我生的女氣,剛剛看李兄一笑,竟覺得比閨閣女子的嬌赧也不得你三分。
明月斜睨了沈未聊一眼,沈未聊知道自己錯了話,便開始保持沉默。明月收回自己的眼神,道,「罷了,快說說,你找我究竟有何事,總不是特地來調侃本公子的長相吧?」
沈未聊低頭一笑,如狐狸一般的眼睛閃爍著,「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剛剛在樓下聽李公子說的書,沈某覺得很是新奇,敢問李公子是從哪家先生那兒聽來的?」
「那個啊,那個是我年少的時候看的一本閑書上寫的,書名叫《聊齋》,是一本短篇小說集,多數是談狐說鬼,人物形象鮮明,故事曲折離奇。」明月答道。
「不知這書...可否借沈某複寫一份?」沈狐狸循循善誘,「在下願意出高價,李公子儘管開口。」
「哎,可惜那書也只是我年少的時候看過,現在早就不知道扔哪兒去了。」明月抱歉的回答道。看著沈未聊如一隻泄了氣的狐狸,李明月又道,「那書中的內容我大多記得,沈兄若是感興趣,我便說了內容大概給你那說書先生去。」
沈未聊喜出望外,「那在下就先謝過李公子了。」
明月笑著,「客氣了,我也只是剽竊他人的智慧罷了。」忽而,又一臉神秘的朝沈未聊靠近,壓低了聲音,「你想不想讓你這客棧成為這盛京最火的客棧?」
沈未聊來不及閃躲突然靠近的李明月,眼睛瞟到李明月的耳洞,又想起,這男子似乎是沒有喉結的,他魅惑從容的臉染上一絲可疑的粉紅,又聞著她的發香,有片刻失神,很快開口問道,「李兄有法子?」
「山人自有妙計。只不過,我要當這客棧的股東,二成足矣。」
「何為股東?便是與我分紅的意思可對?」
「不錯,我可以給你兩天的考慮時間。」李明月一臉忽然放大了笑容說道。
「不用,我答應你」。沈未聊鳳眼微眯,當下便答應了她。反正自己這家客棧的目的也並非為了銀子,只是需要足夠多的客流,若她真有法子,分他五成也未嘗不可。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與你細說。」明月道,「比嫻,回府。」
「是,公子。」
望著已往樓下走去的人,沈未聊問到,「李公子何時再來?」
前面的人未回頭,「來時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