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4 無畏
太平村。
此刻已至黃昏,村內一根根煙柱直衝雲霄,給天蒙上了一層陰影。
村長大院。
「黑乎乎的,這是哪?」
院中地窖內,陸明昏昏沉沉的睜開眼,後腦勺傳來的疼痛令他還有些迷茫。
他依稀記得,剛才他修鍊完,正準備幫爺爺做飯,當他轉過身時,身後一記重擊將他打昏,失去了意識。
「嗯?怎麼被綁了?還被堵住了嘴?」
陸明很懵,用地窖縫隙透進來一絲光亮勉強看清了自己的狀況。
這時,地窖裂縫突然被一隻人眼堵住,嚇得陸明猛的一震,但隨後又冷靜下來,他看出了這是他爺爺葉濤。
「那……有件事情我想問你,喜歡一個人一定要有原因嗎?我……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對那個女孩子到底算不算喜歡。」
對於這個問題軒轅秩成是這樣回答的:「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哪有什麼對錯?兄弟,你老實告訴我,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是誰啊?」
「我不能說。」夏凡一口回絕了,不願提及那個女孩的名字,再說……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對她動心了,所以在那之前還是……
軒轅秩成因此非常懊惱,這不就相當於說話說一半嗎?給人整得挺難受啊。
「為什麼不行啊?你這不按套路出牌啊這,快說,那個女孩是誰!」
「不說。」夏凡堅決的回絕到,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說出那個名字的。
「哈?我問你半天了你就這麼折磨我呢,這不還是等於白說嗎?瞧把我激動的。」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說。」
一旦說出這個名字很有可能就會引戰,而那個女孩將會成為這件事情的導火索,瞬間點燃炸開,至於他們兩個的關係也肯定會鬧的非常僵,從此形同陌路,還是將這份喜歡隱藏在心底好了。
「安寧,記住,等會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出聲…」
葉濤面色凝重,眼神中帶著不舍,走向院門。
陸明還很疑惑,院外突然傳來馬蹄聲,隨後院門便被馬蹄粗暴踢開,數十名騎兵瞬間湧入院中,圍住了葉濤。
同時為首騎兵高揚馬蹄,狠狠踢下,將蒼老枯寂的葉濤一腳踏在地上。
「噗…」
葉濤胸膛被踩出一個凹槽,一口老血噴出,鮮血四濺,正好有一滴跌進裂縫,滴在了陸明臉上。
這一幕令陸明瞳孔猛的一縮,身軀如遭雷擊,雙目瞬間血紅。
青筋暴起,身軀內似有無窮力量要釋放,但被綁住他的繩索牢牢捆住。
這時,掌兵太監常正走進了院中,冷漠的看著倒地的葉濤,神情一冷:「大膽,陛下說的是完好的帶他回去,誰允許你們動手了?」
周圍的軍士瞬間低下頭,默不作聲。
掌兵太監見狀,也不再說什麼,而是走過來,一腳踩在葉濤的胸口。
「混賬。」
陸明在心裡怒吼,這一腳彷彿是踩在了他身上,雙拳緊握,興許是太過用力,指甲插入掌心,浸出了鮮血。
從他記事起,爺爺便將他呵護的極好,教他修鍊,早年為了穩住他的天賦,甚至不惜搏命得到一枚獸丹,以至於留下殘疾。
而如今,竟然有人當著他的面將其打傷,還將其一腳踩在腳下,這讓陸明如何能忍。
動他可以,動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那不行!
「嗚…嗚…」
陸明眼眶泛起淚水,但身體被死死綁住,似乎還有封印在上面,哪怕他奮力掙脫也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咱家沒記錯的話,陛下對您也不薄,為何要反?」
常正冷漠道,右腳用力的踩下去,令葉濤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差點昏死過去。
葉濤強忍著身體上的痛苦,抬起枯手指著常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嘴硬。」常正神情慾冷,猛的一腳踩下。
「不…」陸明眼眶滴出了血色淚水,身體瘋狂掙扎,可繩索上的封印牢牢制住了他。
奄奄一息的葉濤,艱難的偏過頭看向屋內,而這正好被常正捕捉到。
常正揮手,身旁騎兵立刻下馬衝進屋內。
「我也不磨嘰,只要你交出當年逆賊的遺腹子,咱家可以自作主張留你全屍,怎麼樣?」
「這是咱家最後一次這麼客氣。」
常正蹲下,湊到葉濤面前,道出來此的目的,神情戲謔。
「休…休想。」葉濤十分冷漠,絲毫不妥協。
他帶著陸明躲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就這麼將他交出。
就憑當今陛下軟弱的性格,肯定會迫於壓力而將陸明送出。
「稟大人,屋內發現一條密道,看樣子是通往後山的。」
屋內的軍士出來彙報。
這時,常正起身正要說話,外院突然衝進一人,單膝跪地:「大人,后…後山有人逃跑,其中有一位看樣子年紀不大,應該是大人要找的那個。」
「你看,不交出來咱家也找到了。」常正揮手示意他退下,低頭冷漠的看著葉濤:「那麼你的作用也就沒了…」
哧啦…
常正一掌按下,一股渾厚玄氣化作一把無比鋒利的利劍,洞穿了葉濤。
「啊…」
看到這一幕的陸明瞬間抓狂,如同野獸一般失去理智,無聲怒吼,那一劍不光擊穿了葉濤的心臟,也擊碎了他的。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事,從他記事起他就沒有得罪過任何人,一直謹言慎行,可換來的是他唯一的親人被殺…
此刻的他,心疼的可怕,指甲深深插入了掌心,暗黑色鮮血不停的往下滴。
「傳令外圍士兵,往內收縮,務必抓住他,如果讓他跑了,那你們的人頭也就丟了,明白嗎?」常正語氣十分陰冷,瘮得在場眾人脊背發涼。
「是。」軍士立馬上馬準備追擊,而這時外面又跑進來一人,單膝跪地:「大人,我已將村子所有人集中到了廣場,請大人前去問話。」
他話音剛落,常正一個瞬身過來,一巴掌扇飛了他,怒斥道:「這麼久才辦完,黃花菜都涼了。」
「大人饒命。」那人被嚇得不輕,連忙磕頭認錯,試探的問道:「那…大人,那些人該怎麼辦?」
「怎麼辦?」常正眉頭一挑:「窩藏逆黨,你說該怎麼辦?」
「全都殺了。」
「是。」
那人抽出腰間佩刀,領命離開。
常正騎上馬,朝後山追了過去,屋內騎兵也跟著出去。
不多時,院外傳來了震世駭俗的慘叫聲,連綿不絕許久…
待一切回歸寂靜,陸明終於掙脫了繩索,小心的從地窖內爬出。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地上葉濤的身軀,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爺爺…」
陸明低聲嘶吼,爬到葉濤身邊,輕手撫摸著他那滿是褶皺的臉龐。
就在陸明的手觸摸到葉濤臉頰的瞬間,葉濤猛的睜開眼,用儘力氣握住葉他的手,看了他最後一眼。
「爺爺,你沒死?」
陸明一陣驚喜,連忙扶著他坐起來,可當他再看時,卻發現葉濤雙眼無神,剛才強有力的手臂此刻卻無力的倒在了一旁。
「啊。」
四周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強大氣場,都被無邊的戾氣籠罩著;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不遠處走來,四周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都來源於這個男子。
眼前的這個男子叫作軒轅秩成,此番前來他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找一個叫姜凜的男人算賬!
細長的睫毛中帶著濃濃的殺意,髮絲隨風飄揚,形成一種濃烈的戰場,身上繚繞著可怕的死亡氣息。
他那雙好看的令人陶醉的丹鳳眼早已被染上血色,眼中卻又充滿憤怒,幽深冷凜,宛若血月;
男人的身影隱匿在黑夜之中,似乎就像漫畫中的定格一樣,正在不停的閃動著。
閃電瞬間照亮了四周昏暗的場景以及染上鮮血的牌匾——姜府。
天色暗沉的嚇人,反而增添了更多的詭異氣氛,似乎正在渲染這赤月般的場景。
他正在一點點的向前方走近,安靜的連腳步落地的聲音都沒有;
宛若妖龍一般赤色的身影撕破虛空,詭異的現身在姜府門口。
兩個門衛感覺到了這種逼人的寒氣,四肢彷彿僵硬了一般,拚命地告訴自己快動起來啊!可這種噬人心骨的可怕氣場讓人心生愜意。
「姜凜在哪?」
軒轅秩成淡然的說出來這四個字,在說出來這四個字的同時充滿著無休止的怨念,足矣表現出對他的仇恨。
他們一眼就認出來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就是秩序之神;
當他們看到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之時舌頭好像打結了一般,好不容易才鼓起了說話的勇氣,艱難的開口道:「在……在大廳里。」
軒轅秩成沒有說話,略過他們兩人,開始向前方走去。
一瞬間他們好像鬆了一口氣,剛才那一下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這個紅眼睛的男人真的招惹不得。
他們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用盡了全部力量去嘶吼,一瞬間這個府上好像炸開了鍋似的。
「白頭髮的魔鬼啊!」
「紅眼睛的怪物!」
只剩下了人們正在歇斯揭底的哀嚎,好像世界末日降臨一般;
眼前的這個怪物是比龍類,比異獸還要可怕的生物!光是跟他的眼睛對上就無法動彈,一定是一個使用妖術的妖怪!
白髮魔鬼?
紅眼怪物?
呵,怎樣稱呼我都無所謂了,冤有頭,債有主,此番前來我只是為了找他算賬,不想傷及無辜。
彷彿渾身充滿著王者之息,殺氣攝入,令人膽戰心驚,其勢宛若震怒山河之勢;
軒轅秩成自然不會理會這些人吶喊,肆意的向前方走去。
永遠都忘不了過去那段最為黑暗的日子,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因為權勢就得高人一等,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嗎?
想到這裡軒轅秩成的眼中就充滿著濃濃的恨意,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天上再一次降下刺眼的閃電,把整個昏暗無比的房間給點亮了,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也足以渲染的格外恐怖
「嘎吱嘎吱」
只聽見門窗不停拍打的聲音,更是造出了驚悚的氛圍;
大廳內一個男人帶著不安的心情坐在位子上直打著哆嗦,顫抖的雙手翻動著手上的書籍。
也許是因為做賊心虛,他閱讀的書籍竟拿倒了,連他本人都沒有察覺到。
當姜凜聽到這些人抱頭鼠竄嚎啕大叫的聲音時徹底慌了手腳,書本也因此嚇得掉落在地上,現在的他是真的無路可逃了。
怎麼辦?那個男人找上門來了,他此番前來一定是為了報仇!
怎麼辦?不如趕緊逃好了!對,趁著那個男人還沒有找到自己之前……逃!
怪自己一時糊塗,緊張到忘了思考,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對,他是這樣想的也決定這樣做,確認四周無人後從抽屜里拿出自己這輩子不是靠正當手段得到的金銀珠寶,放到了包袱里。
隨意的挑選了幾件衣服放到裡面,把它抗在自己肩上準備逃離,剛打開門的一瞬間卻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臉,眼中儘是寒意,讓人如墜冰窟。
在第一眼看到這個人的臉時眼中除了殺意還有怨念和恨意。
姜凜無比驚恐的望著眼前的人,瞳孔無限放大,嚇得忘記了呼喊救命,本能的吞了吞口水。
包袱瞬間墜落在地上,包袱中的那些不義之財也就此散落一地,軒轅秩成也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
「這段時間你倒是撈了不少油水啊。」
一對血瞳正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人,對他只有無盡的恨意!
就是這個男人,為了所謂的利益,陷多少無辜之人於不義,陷於水生火熱之中。
姜凜本能的感覺到危險正在逐步靠近,而今天他是在劫難逃了。
也許是因為做了壞事心裡有鬼,瞬間結巴了起來,說話都不利索。
「這些都是小人、小人自己賺的。」
「你用了什麼手段你自己心裡清楚!」
軒轅秩成眼中紅光一閃,內心深處岩漿般沸騰的怒火正在不斷翻滾著,隨時都可以了卻對方的性命。
那是一個宛若殺神再世,又或者說是來自地獄的撒旦。
那種被人死死盯著的感覺很不好受,令人心驚膽顫。
猶如古代的劊子手正在對犯人身上上下其所,一寸寸的扎入對方的身體里,正在猶豫從哪裡下手。
身上所散發著那樣的煞氣,是因為無法除盡世間骯髒,獲得一片真正乾淨的天地,從而壓抑的不滿情緒。
「弒我同胞,欺我兄弟,勾結司馬問天陷我入獄,傷我女人……姜凜,我原本幸福的人生全都被你給毀了!」
陸明一拳打在地上,震起一片塵埃。
突然,他發覺袖口處有什麼東西掉出,撿起來,他發現是一張折起來的紙。
打開紙,他看到上面的內容:安寧,我已預知死亡即將到來,也明白已經喪失了逃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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