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若她想嫁，我便娶」，江珩看著面前這張臉，無疑是帥氣的，果然酒喝多了現原形，這句話是高珈鋮喝醉了在江彥面前說的。當時江珩在門外，屋內的人喝的連舌頭都捋不直了，居然也能說出這麼······這麼······江珩找不出詞來形容，浪漫嗎，感動嗎，她反而為他口中的「她」感到悲哀。想嫁便娶，沒有感情的這麼乾脆，真讓人心寒······江珩不知道的是，這句話之於高珈鋮，是耗費生命近三分之一時光的漫長等待。

眼前的男子忽然睜開了眼睛，眸中含笑，有星星點點的光亮。江珩亦朝他笑笑，醉了的人啊，這麼······可愛嗎。用勺子再喂一口糖水遞到嘴邊，他乖乖的張嘴，舔舔嘴唇，似是回味一般。

「嗯哼~」江裔假裝咳嗽，想要吸引江珩的注意力。江珩抬頭看他，「大哥都睡下了？」「嗯，睡得和豬一樣。」江裔忍不住朝妹妹抱怨，「那麻煩哥哥了。」江珩看著面前這個同卵生的哥哥，同卵所生，他錦衣玉食，留學鍍金，集寵愛於一生。

就算是大哥，或許都不曾這麼嬌慣過。此刻她是嫉妒他的，忽而又在內心嘲笑著自己的較真，她有的，他又何曾擁有過。

中午為了迎接他回來，連遠在最南方的舅舅溫振東與舅媽高秀華也趕回來，舅媽讓她稱姑姑，比起來，江珩更喜歡稱姑姑這個稱呼，因為至少在她心裡，姑姑是好人的代名詞，而舅媽簡直后媽的升級版。

結果這一頓飯，只要是男的，除了爺爺輩，那都喝高了。初見舅舅，江珩覺得眼前這個魁梧的北方漢子能娶到娶到高秀華這樣的大家閨秀，也真是讓人費思。

聽周姨說過，舅舅是二婚，現在的姑姑（舅媽）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想著想著，江珩就自顧自地笑了，姻緣這東西也真是神奇。

看著面前的高珈鋮，江珩發現這是自己第一次這麼近和他。嗯，皮膚不是很白，起碼比起自己身邊那個剛從歐洲回來的，睫毛呢，挺長的，是雙眼皮，鼻子應該是挺的吧，嘴唇抿著，看不出來。

想來自己「歸家」不算短，半月有餘。應該將該見的家人都見了，比起自己從小長大的家，這裡還是顯得人丁單薄了。

爺爺，外婆，舅舅，姑姑（舅媽），還有兩個親哥，一個表哥，一個表姐。

「阿珩，我們出去吧？」江裔撅撅嘴，眼前的妹妹，，似乎對他不是很熱情。自己在英國，待了十多年，三千多個日夜，沒有一刻忘記自己還有個妹妹，就算是和老頭兒慪氣，從不回去過年，也不曾錯過每次從國內傳來的關於她的消息，雖然每次只是寥寥數語。

他對她充滿愧疚，因為母親的自私，因為爺爺的重男輕女，讓全世界拋棄了她，而他什麼都有了，卻唯獨丟了與自己同生的妹妹。

「好」，江珩端著盆，「我來」，江裔挽著袖子，端著水走在前，江珩拿著毛巾跟在後面，下樓梯時，江珩提醒他小心。他「嗤嗤」沖她一笑，心裡樂開了花。

樓下，仨兒老頭外加一老太太開了一桌麻將。老頭者，為江家司令，高家司令，陸家政委也，老太者，溫家老夫人也。要說為啥有兩司令，因為一正一副。江家為副，高家為正。溫老夫人不僅與高家是親家，而且與江家也是。江珩的舅舅娶的是高珈鋮小姑。

嘆歲月無情的同時，又不得不承認歲月的慈心。在高老那一輩青年在經過戰爭，政治動蕩等一系列變故之後，還能給他們留下一條命，留下一室血脈，現在還能夠在牌桌上聊著那些年的槍零彈雨，這些年的家長里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