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瞎眼鐵匠,劍道宗師
聞言,張元眠四人齊齊驚呆,很難想象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如此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喉嚨像是有根刺,特別難受。
見張元眠等人古怪的眼神,小女孩趕緊解釋:
「別誤會,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沒有賣身,我是賣我自己得到的錢?」
「何意?」張元眠以為小女孩做的是皮肉生意,照她這話,好像不是。
「就是表面的意思。」小女孩道,「就是把我自己賣了換錢。」
張元眠覺得這個小女孩滿臉的故事,道:「請細說。」
小女孩望著他們:「你們真想知道?」
「嗯。」張元眠頷首。
「那我就說說吧,我叫陳念兒。」
這些年的委屈無人訴說,好不容易碰到幾個好人,她就想一股腦全部說出來。
「我家是蒲柳鎮下面的一個小村子,爹娘是地地道道的普通老百姓,上面有三個姐姐,爹娘想要一個男孩,可是生出來的都是女兒,為了把弟弟招來,就給我們幾個取名,招娣,盼兒,引章,輪到我就是念兒。」
「我之後,終於盼到一個弟弟,爹娘為了養弟弟,就把我們全部都賣了。」
「大姐,長得不好看,廉價賣給一個斷腿的工匠。」
「二姐,生得好看,賣了個好價錢,賣給大戶人家做小妾,就是正妻一言不合就打她,後來把她打死了。」
「三姐,本來是被賣給鰥夫,路上被劫匪搶走了,生死不明。」
「而我,陳念兒,因為弟弟想吃餃子,父母就把我賣給一個陌生人,一貫錢就把我賣給一個路過的陌生婦人。」
陳念兒說話時滿臉冷漠,沒有任何感情,甚至還帶著恨。
張元眠安慰她:「還好,你比的三個姐姐好多了,至少買主是個女人。」
「好個屁。」
陳念兒懟了一句:「後來我才知道,那婦女是個人販子,專門拐賣小孩,把我們打扮得漂漂亮亮再賣到青樓,賣到大戶人家做暖床丫鬟,要是不聽話,就狠狠地打。」
「她想把我賣給傻子當媳婦,後來我搏一把,設計把她賣掉。」
陳念兒詳細地說了她是如何設計賣掉婦女的過程。
她說她有三個遠房表姐,長得很漂亮,也想嫁人,過上美好的生活。
婦女一聽,嘿,這小姑娘真沒心眼,還想拖遠房表姐下水,於是更開心了,連忙問在哪。
陳念兒把她帶到小鎮的客棧,道:「我表姐這個鎮上,我現在就去把她們找來,你在這裡等一等我。」
她離開客棧,本來是想跑路,後來想了想,氣不過,得把自己的一貫錢要回來。
這時看到路邊有個獨眼男子,便上前搭話:「叔叔,看你挺悠閑的,你孩子一定挺孝順你吧?」
「我哪有孩子,媳婦還沒有呢,看我長這樣,誰跟我呀。」
「有錢還娶不到老婆嗎,可以買呀。」
「哪裡買?」
「我就認識一個,三十多歲,挺漂亮,兩貫錢,就可以把她帶回家。」
「行。」
陳念兒回到客棧,跟婦女道:「我表姐在那邊,跟我來。」
於是就這樣把婦女騙到獨眼男子的家。
領到了兩貫錢,趕緊跑路。
路上,各種吃飯和消費等等,還得付船票,最終只剩下一貫錢和兩百個銅錢,而現在一貫錢沒了,只剩下兩百銅錢了。
關於陳念兒的經歷,聽得張元眠目瞪口呆,另外三個也覺得很離譜。
但現實就是如此。
張元眠道:「你千里迢迢又返回蒲柳鎮,是想著回到爹娘身邊嗎?」
陳念兒嘴角冷冷一笑,沒有說話,誰也不知道她在笑什麼,但是笑容很詭異,很滲人。
很難想象,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竟能露出這種笑容,讓人暗暗發毛。
漸漸的入夜,時間快要逼近凌晨。
大家都躺著小憩。
只有張元眠獨自坐在竹葉船的前頭喝酒,喝了幾口,往酒葫蘆裡面瞧了瞧。
「酒不多了,得儘快搞到錢,重新調製一份藥酒。」
「還是明日想想辦法搞點錢。」
張元眠將酒葫蘆掛回腰間,打算躺著休息一會兒,無意中看到兩道紙人一閃而過。
「嗯?怎麼有點像念夢妖的那兩個投河自殺的紙人?」
張元眠揉揉眼睛,哪還有什麼紙人。
「睡覺睡覺。」
他躺下睡覺,反正竹葉船是自動駕駛。
……
刷刷!
兩道紙人快速沖入蒲柳大河。
正是昨晚投河自殺的兩道紙人。
今晚,它們收到主人的呼喚,重新活了過來,並且在蒲柳大河中逗留了一日。
它們在水中快速行走,終於在水底的深處停了下來。
面前盤坐著一個瞎眼老頭。
他的雙手雙腳被鐵鏈鎖住,眼睛被一塊黑色的布條綁住,身上全是幽黑的殺氣,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才能形成。
「瞎眼鐵匠,終於找到你了。」其中一道紙人睜開眼睛,傳來蒼老的聲音。
「誰?」瞎眼鐵匠道,「竟然派兩道紙人來,這麼謹慎,你到底是誰?」
「原來你沒瞎啊。」
瞎眼鐵匠道:「眼瞎心不瞎,自從我眼瞎了后,我就一直用心看世界。」
「用心看世界,不愧是有著劍道宗師之稱的瞎眼鐵匠。」紙人一臉欣賞地望著他,繼續道:
「傳聞,你當年只是個鐵匠,後來靠著別人的引薦走上劍道成神修鍊道路,短短的十幾年,成為了九品劍人,八品劍道宗師,那位對你也有招攬之意,畢竟劍道宗師太罕見。可惜你偏偏與妖魔為伍,還衝冠一怒為紅顏,自毀前程,好在被路過的扶搖子碰到,他不忍心你隕落,就把你鎖在蒲柳大河,讓你思過,悔改。」
瞎眼鐵匠渾身黑氣纏繞:「別提扶搖子,要是我能出去,一定滅了他。」
「不好意思,他人不在桃花郡,現已在京師,估計在賭館玩呢。」
「我不關心他,我夫人呢?」
「你夫人早死了,怪得了誰,當年你全力保的那隻貓妖,可她呢,轉頭就屠了一個村子,死了上百口人,早就被斬了,現在骨灰都沒了。」
「誰幹的?」
「還能有誰,當然是大夏皇朝斬妖除魔業務能力最強之人——扶搖子。」
這個人喜歡斬妖除魔,但他不像其他人不分青紅皂白見妖就斬,見魔就殺。
他做事只憑感覺,覺得該死就殺,不該殺就留著。
除了斬妖除魔,唯一的興趣就是賭。
朝廷很多次都想招攬他,他說他自由慣了,不喜歡,反正懶散得很。
「又是他,把我鎖我蒲柳大河,又殺我夫人,我與他不共戴天,要是我能出去,定要把他碎屍萬段。」
「你打不過他。」
「他沒有後人嗎?我就不信他能時時刻刻護著他們。」
「正好,他有三個徒弟,現在正在渡蒲柳大河。」
瞎眼鐵匠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目的啊,說吧,你是誰,找我何事,不要再跟我打啞謎了。」
「我是誰,你不用管,我現在把你放出去,你幫我斬了那個白衣,銀髮,腰間掛著一隻酒葫蘆的男子。」
瞎眼鐵匠道:「這人是誰啊?」
紙人道:「最近名聲鵲起的白衣劍神,也是赴京任職的大夏國師,有人不想他活著到京師,你就在這裡把他幹掉,當然,要是你閑的話,另外兩個徒弟也可以幹掉,反正那兩個無所謂,主要是白衣劍神。」
瞎眼鐵匠無語:「白衣劍神,都稱呼劍神了,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我出去能打得過?」
「你不想殺了扶搖子的徒弟嗎?」
「想,但我不蠢,不到一定實力,我不白白葬送我的生命。」
「放心吧,這白衣劍神是個水貨,稱呼是民間封的。」紙人道。
其實他也不是很確定劍神是不是水貨,所以得放瞎眼鐵匠出去試試水。
「那你怎麼不自己做這件事。」
紙人道:「避嫌,怕皇帝查到我。其實你不用跟我說那麼多,就算打不過,只要我放了你,你肯定會殺出去的,所以閑話少說,我這就放你出去。」
兩道紙人張開嘴巴,合力將其中一條鐵鏈給咬斷。
「嘭!」
鐵鏈斷了。
兩道紙人完成它們的使命,轟然消散。
「喂,死那麼快乾嘛,還有三條鐵鏈呢?」
瞎眼鐵匠有些無奈,但紙人還是沒了,不過,只要斷了一根鐵鏈,那麼體內被封住的力量自然能得到解封。
他稍微用力一掙。
幽黑的劍氣洶湧,像是一條條黑色的蛇在吞噬天地。
「嘭嘭嘭!」
三道鐵鏈被劍氣直接斬斷。
「扶搖子,你殺我夫人,我就殺你徒弟。」
瞎眼鐵匠站起來,如同是一頭暴怒的獵豹。
他隨意搖了搖頭,活動筋骨,整條蒲柳大河像是他的筋和骨一般,跟著他緩緩扭動。
水在疾卷,浪花滔天。
「我終於出來了,今晚便殺個痛快。」
瞎眼鐵匠衝出蒲柳大河,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白衣,銀髮,腰間掛著一隻酒葫蘆的男子。
額,一個男人張這麼秀氣,帥氣,幹嘛,影響拔劍的速度。
瞎眼鐵匠心中忍不住吐槽。
他看著白衣男子,上下打量,不怒而威:「你就是白衣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