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回 苟富貴 無相忘

更新時間：2012-09-02

第一次要參加面試了，萬八千既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還有點期待。懷著忐忑的心情，這一晚上，他都睡好覺，第二天早早就醒了。他記得，這是除了高考外，他起得最早的一次。

被萬八千折騰的聲音吵醒了的林津然朦朧地睜開睡眼瞄了一眼他，喃喃地說了一聲，「老四，你折騰什麼呢？天還沒亮呢。」然後倒頭又睡了。

萬八千朝他歉意地笑了笑，然後看了看時間，然後自己也笑了。看看時間尚早，只好又回床躺了下來。這一躺下，萬八千感覺時間過得真慢，翻來覆去總了也天不亮。後來他折騰確實有點困了，兩眼開始朦朧著打起架來。他感覺似睡非睡地剛剛過了一小會兒，就聽到趙大江的叫聲，「這都幾點了，老四，你怎麼還不起？你還面試不面試去？」

聽到這個叫聲，萬八千一骨碌從床上跳了起來，再一看時間，可不，比自己預想出發的時間已經足足晚了半個小時了。這下，萬八千大叫了一聲，連忙手忙腳亂地忙活了起來。先是草草地梳洗打扮了一下，然後將自己昨天買的那套新行頭拿了出來飛快地穿上，然後從床底下抻出那雙新鞋子，也慌忙穿，然後飛一般地衝出了宿舍的門。

看著萬八千那慌慌張張的樣子，鄭風華先笑了起來，緊接著趙大江、林津然也笑了起來。

中午時間，趙大江等人正在猜測萬八千面試的情況，就見他垂頭喪氣地推門走了進來。

「怎麼樣？」三個人幾乎同時問了一聲。其實不用問，單看萬八千的表情，大家已經猜得了個**不離十。

萬八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唉」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完了。白跑一腿。」

「為什麼？」

「為什麼？我還想知道為什麼呢？人家根本就沒說原因，只告訴了我結果，說我不適合。」

「就這麼就完了？」

「可不？他娘的！來回跑了三多小時，到那連五分鐘……啊……不三分鐘都不到，就把老子打發了。」

「老四，你別灰心。俗話說，萬事開頭難。儘管這次不行，還有下次么。畢竟你已經邁出去了一步，總比一次沒有強吧。好好總結總結經驗，也許下次就成功了。你們說，是不是？」林津然安慰道。

「對。老二說得沒錯。說不定，你一打開電腦，有家更好的公司給你發來面試通知了呢。」趙大江也安慰道。

「得了吧。要是有那好事敢情好。」萬八千說著直了直身子，隨手打開了電腦。剛剛打開自己的郵箱，便露出了喜色，笑道：「老大，還真讓你說對了。」

「怎麼了？」

「怎麼樣？」

趙大江、林津然、鄭風華三人一聽這話全都圍攏了過來看。萬八千喜得指著電腦說道：「你們看，你們看，竟然有兩家公司給我發了《面試通知》。」

「怎麼樣？我就說什麼來著，我就知道老四你該時來運轉了，我說得一點沒錯吧。」林津然笑道。

「快看看，快看看，都是哪天面試？」鄭風華已經等不及了，伸手搶過來滑鼠就點開了那兩封信。

「一個是明天上午，一個是明天下午。」趙大江喊道。

「這下可有你得忙了。這兩家公司一家在城西，一家在城東，整個一個大調向。你這回可真是從東城到西城，我看你小子怎麼跑？」林津然笑道。

萬八千笑道：「大不了，我打的。」

「打的？那來回一趟，少說也得百八十的，那可夠你小子吃一個星期的了。」林津然笑道。

「為了工作，看來只能先委屈委屈肚子了。」萬八千說著摸了摸肚皮。這麼一摸才想起來，自己到現在還沒吃飯呢，便嚷嚷了。幾個吵吵嚷嚷地出了宿舍門找地方吃飯去了。

也不知萬八千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反正是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幾乎每天他都收到面試通知，可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有時候，空閑下來，萬八千核算了一下，這些日子不算買衣服包裝的錢，光來回跑的路費錢都快自己一個月吃不清的了。

這天，他又面試回來了。趙大江等人一看他的表情，再也不用問了，就知道又是跟從前一樣，也便沒人再問了。大家都有點麻木了。萬八千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一進屋，便直接上了甩掉鞋子上了床，假裝睡覺去了。

過了好一陣子，眼看天快黑了，趙大江從電腦旁邊站起來喊了一聲，「老四，起來。」

「幹什麼呀？」萬八千假裝剛睡醒的樣子，眯著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明天老二、老三就要走了。今天晚上咱們好好聚聚，就算給他們送行了。」

「什麼？這麼快他們就要走了？」

「還快呢？要不是等著你……」趙大江話說到一半，又怕傷害到萬八千，便沒有說下去，而是中間改口道：「他們接收單位催著他們報到呢。別說了，你快點起來吧。明天咱們一塊給他們送行。他們車票都買好了。」

「哦」萬八千應了一聲，這才床上爬了起來。

晚十點多。

喝得都有些醉意的萬八千、趙大江、林津然、鄭風華每個人還拎著一個酒瓶子邊喝著回到了玄都大學校園裡，一直向他們的老巢五十一號學生公寓走去。

「他娘的！電梯又停了。」

萬八千發現電梯又停了，便狠狠地罵了一聲，借著酒氣朝它用力地踢了兩腳，手中的啤酒瓶子也跟著晃動了幾下。

「老四，你這火爆脾氣就不能改改？眼看我們就要走向社會了，什麼事再也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了。這電梯到十點准關，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大，這也不能怪老四。咱們三個的工作，不論好壞吧，都算有著落了，就老四還沒有，他心裡能好受嗎？」

「老大、老二、老四，罵也沒有用，還是慢慢往上爬吧。反正也不是太高，就八層嘛。」

其他三個人也都知道，罵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於是四個人，一路說笑著，一路搖晃著開始爬樓梯。幾個人很快晃到了5188宿舍。一進屋，一個個往各自床上一躺，邊灌酒邊又議論了起來。

「老四，明天，你不是又去面試嗎？」林津然問。

「是啊。」萬八千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頭也沒抬，灌了一口酒。

「要我說呀，老四，你明天再面試的時候，就把架子放一放，他們再問你要多少工資的時候，你就跟他們說，給多少都行。老大、老二，你們看，我這個主意怎麼樣？」鄭風華說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趙大江也從床上坐了起來道：「我看這個主意行。」

「那是不是太丟我們玄都大學的份了？再怎麼說，咱們這個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學。」林津然道。

「這年頭，博士滿街走，碩士多如狗，咱們一個小小的本科生，還有什麼份？再說了，就咱們學的這個破專業，能幹什麼？人家能給個差使就不錯了。老四，你說呢。」林津然見自己三個人說了老半天，萬八千一點反應都沒有，便拿起枕頭，朝他扔了過去。

「幹什麼？我聽著呢。」萬八千隨手一把想接住枕頭，可能是酒喝得多了點，一把沒接住，枕頭正砸在他的酒瓶子上，灑了他一臉的酒。他激靈一下坐了起來。

「哈哈」「呵呵」

趙大江等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萬八千一把抓過林津然的枕頭在自己臉上擦了兩把。

「哎哎，你小子怎麼用我的枕頭擦你的臭臉。」

林津然忙從床上跳起來，跑過去一把搶過了自己的枕頭，看了看上面的酒跡，揮著枕頭向萬八千打了過來。萬八千忙床上跳起來躲閃，兩個人追鬧了一陣，都冒了汗，這才算言和，各歸各位了。

「老四，這是你第幾次面試了？」趙大江問。

一提這茬，萬八千有點說不出口，含糊其詞地道：「好象十幾次吧。具體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什麼十幾次？我可都給你記著呢。你這是第二十二次了。」林津然道。

「就你記得清楚。」萬八千轉頭瞪了他一眼道。

林津然毫不由為意，反而笑了笑道：「那是當然。我可是計算機的腦袋。」說著還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好了……好了，別說這些了。對了，老四，聽我一句話，你那脾氣可得收斂著點，可再不能由著自己性子來了，聽到沒有？」鄭風華說著見萬八千把腦袋歪歪斜斜地點了一下，便舉起酒瓶子高地道：「來、來、來，讓我們一起預祝老四馬到成功！」

「祝老四馬到功成！」大家齊齊喊完，林津然又加了一句，「二十二炮而中！」引得大家又是「哄」得一陣狂笑。

四個人笑了一陣，湊到一起，又把酒瓶子舉起碰了一下，趙大江道：「還是那家老話，『苟富貴，無相忘。』」

「對！『苟富貴，無相忘。』」幾個人齊齊地應了一聲，又「當」地一碰，一仰脖「咕咚咚」灌了下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