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種子
槁木死灰、頹敗蕭寂，眾木落燼成竿，一根根橫七豎八的擱置著，以往的生機勃勃、茂綠繁密的樹林已變了模樣。
碳木焦土，是營地前火燒后的戰場，此時正散發著刺激性的白煙，傍晚的尾聲，林禪她們來到這片灰燼區域。
「到了！前方數百米就是人類營地。」
躲在一人粗的黑木后，露娜彎腰放下行動不便的卡琳，此時黑色夜幕融合著黑土地帶，有種零落的氛圍，三道魅影的到來，並沒有讓其添色。
傭兵團的大門就是個所謂的豁口，連接平坦的營地廣場，兩旁分佈著，是釘在泥土裡的枝木柵欄。
鐵制的篝火架分別擺放在大門兩側，其內燃油包裹的木炭，不時散發著噼啪聲。
而篝火右側的營門區域，還配以安放斥候的高台。
彼時光線有些昏暗，但洗髓伐骨后的林禪，視力優於常人，數百米的距離，依稀可見營門外的動靜。
「大門看守有點薄弱，才三名守衛外加一個高台弓箭手。」
聽完小蘿莉的話后，卡琳倒是覺得不可思議。
「林珊妹妹，你眼睛這麼好？天這麼黑居然還能看清。」
「不算黑吧？對面不還有篝火映照出來的光線嗎。」
聽著二人的交談，露娜不清楚——卡琳為什麼會對人類女孩這麼膩歪，但就林禪所說的，她大致觀察了一下，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作為暗夜哨兵，生來就是跟黑夜打交道的兵種，視野已然成為她工作的一部分，上百年的經驗，露娜培養出來的眼力也是超一流水準，無情指摘小蘿莉先前的發言:
「你好像還漏了一個吧。」
「少一個？不會吧。」
聽完露娜的話后，林禪的第一反應——是虎裙精靈想要刁難自己。
可為了能落對方的臉面，小蘿莉再一次觀察對面的配置，影綽之間，高台下的確還有道身影。
「嘶……燈下黑！」
要是這樣的話，豈不是表明小爺我說錯了，對方說對了。
離譜！擁有系統的自己居然會被人打臉，這他喵的就很尷尬。
面對打臉，轉移話題往往是最有效的處理方式，輕咳一聲后的小蘿莉，表情故作嚴肅，「咳咳，既然已經到了目的地，這位脾氣暴躁的阿姨，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虎裙精靈神色不悅的撇了林禪一眼，雖然對方的說話方式，很是讓她反感，但人類女孩能為精靈的事前來冒險，這倒是讓她內心的抵制放淡不少。
沒有理睬小蘿莉的話，露娜從腰包里掏出一顆巨型種子放在地上，接著她雙手合十、闔緊雙眼，嘴裡低喃著禱文。
熟悉的一幕，讓林禪想起愛麗絲為自己種樹屋的情形。
她難道是累了？準備種個房子在這過夜。
雖然知道當前情況下，對方不可能種樹屋來休息，但林禪依舊弄不懂對方的操作，出於好奇，她向一旁的卡琳開口詢問道:
「暴脾氣阿姨這是在幹嘛？」
「林珊妹妹，對別人的稱呼能不能有點禮貌。」
「親愛的卡琳姐姐，請問一下，蹲在地上的露娜阿姨在幹嘛？」
對於阿姨的稱呼，卡琳覺得沒啥太大毛病，畢竟自己作為小蘿莉姐姐，那對方稱呼自己的姐姐也可以叫阿姨。
「露娜姐姐在召喚回源的戰爭古樹。」
卡琳對於小蘿莉的任何提問，都蠻有耐心的解釋著，彷彿有種姐姐為妹妹解惑答疑的滿足感，讓她樂此不疲。
「戰爭古樹？植物型高達！」
「……」
對於林禪藍星上的流行詞，卡琳這次沒有說話，畢竟經歷上一次『文盲』互動后，她發現低齡人的想法，總是這麼的天馬行空，並且交流起來，還很費勁，這種感覺就像，兩個平行世界文化差異所產生的代溝一樣。
夜黑風輕，時間無聲的流動著，林禪和卡琳默默的待在原地，盯著露娜足足有一刻鐘之久。
怎麼還沒有反應？不應該啊！
蹲在地上的露娜念了十幾遍咒語，然而想要召喚的戰爭古樹始終沒有出現，巨大的種子原封不動的躺在地上，像是嘲諷露娜的無能。
「哈……」
感覺等著有些久，說實話，林禪盯著虎裙精靈梨形身軀都有些膩了，稚嫩的小手輕拍小嘴，露出一抹不耐煩的神情。
「還沒好嗎？」
「催什麼催！」露娜沒好氣的說道。
「那好，你繼續在這裡蹲坑，小爺我先去前面營地逛逛。」
「林珊妹妹，對面很危險，你不能過去啊。」
聽完林禪的話后，卡琳伸出雙手，急忙從後方攬住小蘿莉的身體，想要阻止她的行動。
「卡琳，你放心，小爺我只是過去一下，順便幫你們一個小忙。」
「我不要！這次我可不依你，對方可是連姐姐她們都打不過，我不信你能處理。」
「卡琳，還記得先前榕樹下的約定嗎？待在這裡，相信我！為師定會給你帶來驚喜。」
「不要！我不放手，說什麼也不放。」
「咳！」原本還在為種子一事糾結的露娜，被身後兩人的談話來了個心靈暴擊，她站起身輕咳了一下，暗示二人收斂點，別再秀恩愛。
「露娜姐姐，趕緊勸一下林珊妹妹，她著魔了，想隻身去敵營喂虎。」
「卡琳，你這就偏心了，我還有那些要救你姐姐的其他姐妹，都沒見你這樣義無反顧的勸阻。」
「哎！你們跟她不同，你們在我心中可是身經百戰的姐姐，她可是比我還瘦弱的妹妹啊，雖然她盲目自負，神神叨叨，但作為姐姐的我不能白白看著她去送死啊。」
「嗯？卡琳，沒想到小爺我在你眼裡，一直就個是中二病幼女，我他喵的好心碎。」
被卡琳小覷，激起林禪男人的自尊心，為了證明自己不僅可愛，而且還很強大，她就更應該身闖敵營，讓對方開開眼界。
看著面前兩人的矯情，露娜實在忍不下去，不耐煩的丟下手裡的種子，大喊道:
「能別鬧了！不就去敵營嗎？這麼膩歪是想作甚，我這就帶你過去。」
「那就走吧。」
面對露娜的煩躁，小蘿莉反而滿臉期待的附和著。
「嗯？」聽到林禪不假思索的回應，露娜開始起疑，她覺得自己在順對方的意。
這麼想去人類營地，難道是人類派來的姦細？
有了這種想法后，露娜就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然而林禪可不等人，既然卡琳不撒手，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她也只好帶著黏在身上的卡琳一起過去，二話不說，抬起對方雙腿就往營地奔去。
林禪的猝然行動，惹得卡琳一陣驚呼。
看著小蘿莉急速奔跑產生的灰塵，露娜回過神，當下也顧不得那些雜念，急忙對著林禪追去，然而在這片焦黑的土地上，一顆嫩芽從巨型種子內破殼而出，灰燼之後的衰敗，因這股極具增長的生命之力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