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奇文1出天下驚！（下）

西部師範大學，山城2001屆高考閱卷現場的掌聲結束后，除開教育考試院的幾位負責信息技術的工作人員，繼續留在現場做技術支持外，其他閱卷老師，包括教育考試院的相關領導，在領取了閱卷補貼后，就三三兩兩地離開了閱卷室。

大部分老師在出了閱卷室后，都第一時間往一樓的門衛室涌去，因為他們想搶在前頭取回，在報到時，被要求上交的通訊設備。

沒有搶在前頭的張益德，也只排了十多分鐘的隊，就領回了他新買的，手機中的戰鬥機，BIRDS1000。

將手機開機后，張益德同志立馬撥出了，他愛人辦公室的電話。

電話才一接通，已經十多天沒享受過魚水之歡的他，油膩膩地說道：

「老婆，我想死你了。今天晚上，我要嘿嘿嘿！嘿嘿！」

電話這頭的林紅英，沒有想到張益德會來這一出。她連忙紅著臉，將開著免提的電話提起來，怒道：

「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剛剛開的免提！」

與林紅英一個辦公室的，其他兩個準備下班的已婚女士，聽到張益德的話語后，就默契無比地圍在林紅英左右，笑著起鬨道：

「姐夫，撒子是，嘿嘿嘿啊？」

羞於開口的林紅英，此時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再次按開了免提，將皮球踢給了張益德。

嘴上功夫一向了得的，張益德同志，聽出動靜后，毫不示弱地說道：

「都是成年人，裝什麼裝？如果想知道，讓你們老公來找我。我給他們當面指導，不收補課費！」

聽到如此生猛的言語，兩位已婚女士，頭也不回地作鳥獸散了。

直到這時，林紅英才重新拿起聽筒，繼續與張翼德通話。

「說嘛，又想搞么子幺蛾子？」

「今天才領了高考閱卷補貼，想請我親愛的老婆以及我可愛的公主一起吃個飯。」

「我今天晚班，要打烊了才能走。」

「我知道啊！所以我決定，就在你們店裡請你吃，反正你也有經理折扣。先說好，今天為夫的，買單！」

「看你那騷包樣！」

「嘿嘿，那我給小穎打電話了哈。」

「隨便！」

「那老婆，等會兒見，Mua!」

啪！

面對如此騷氣的張益德同志，林紅英直截了當地，掛斷了電話。

張益德清楚，林紅英只是習慣性地口是心非。心情愉快的他，帶著對「嘿嘿嘿」的期盼，飛奔到寢室，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行李后，就直奔校門，打車往揚子江假日酒店趕去。

直到計程車上了山城內環，張益德同志才撥通了家裡電話，通知自己的小情人張穎，說今晚要請她吃揚子江假日酒店裡的高檔美食。

作為一枚小吃貨，原本計劃，今天偷摸著跟閨蜜一起出去上網的張穎，一聽美食在前，在掛斷張益德同志的電話后，立馬打電話給了她的閨蜜，說她臨時有事，今天活動取消，改天再約。

想著要吃飯的地方，最低都是大學畢業生當服務員，張穎認認真真地打扮了一下，還選了一套自認最漂亮的衣服，這才不緊不慢地出門打車去了酒店。

張穎到達揚子江酒店時，她的父親，張益德同志，早已在大廳里，苦等她半個多小時了。

見到張穎，本準備發兩句牢騷的張益德同志，在被自己的女兒撒嬌地抱住了右手后，立刻在臉上掛出了慈父般的微笑，

溫柔地稱讚道：

「今天，我女兒，真漂亮！」

「那當然，你也不看看是誰生的！」

還沒等張穎回話，這時恰好，也來到大廳的林紅英搶先說道。

「老婆大人說得對，我運氣真好！」

作為典型的山城耙耳朵男人，張益德同志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當好端水大師，不然容易惹事上身。

「一天天，油嘴滑舌的，跟我走吧，我已經讓大堂準備好了。」

畢竟還在自己單位，林紅英要保持自己作為部門領導的尊嚴。

張益德父女二人，相視一笑后，默契地回道：

「林老師，您先請！」

林紅英搖了搖頭，有些無可奈何的她，只默不作聲地，在前方給同姓二人帶路。

在張益德同志一家三口，享受溫馨晚餐之時，回到報社的丁薇，正心懷忐忑地走進了孫主編的辦公室。

將手中的新聞稿遞給孫主編后，她小心翼翼地說道：

「主編，我查了下，金陵那篇同題材的滿分作文，在江南一帶已經成了現象級的新聞，並且各大主流門戶網站，如豬站、新站、狐站等都在競相轉載。所以我想請您，當這篇稿子的主筆，我怕我自己把持不住。」

早已知曉丁薇父親職務的孫主編，和藹可親地回道：

「小丁啊，每一個主編都是從記者做起來的，而每一個記者要想站穩跟腳，都要有一篇能突破重圍的現象級新聞。不要怕，膽子放大，放手去干，需要什麼支援，就給我說，我馬上給你安排。我在這裡先表態，今天你這篇稿件，雖然不能上頭版頭條，但我一定幫你，把它放在頭版里。你還有什麼問題沒？」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讓丁薇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怎地，她腦子裡，突然想起了張益德同志的叮囑，於是她鼓起勇氣，第一次向孫主編提要求道：

「主編，我想去都梁實地採訪一下，準備再出一個專題報道，您看可以不？」

「可以，沒問題，我給你派車、派司機、還給你派一個攝像師。小丁啊，你要抓住這次機會。」

心裏面已經盤算著，要找丁院長幫忙解決自家兩個親戚讀書問題的孫主編，一下子把丁薇提到了與報社頭牌記者一樣的待遇。

「保證完成任務！主編我想現在就出發，行么？」

丁薇同志，現在是鬥志昂揚。

「沒問題，你先去準備一下，我馬上幫你協調。」

孫主編，乾脆利落。

……

在丁薇跟著報社的採訪車，往都梁趕路之時，已經吃飽喝足的張益德同志，開始給自己的愛人和小情人，講起了這次高考閱卷的經歷。好巧不巧的是，他剛好講到，他是如何為古樂的這篇作文，爭取滿分的。

林紅英母女二人，饒有興趣地聽張益德同志講完整個過程后，好奇心重的張穎，連忙問道：

「爸爸，那這個得滿分的考生，具體是誰，你知道么？」

「我當然知道啊，都梁縣屏錦中學高2001級2班，古樂！只要參與了閱卷的老師，都知道。」

張益德，有些與有榮焉的，得意回道。

「你說他叫什麼？」

坐在對面的林紅英，突然大聲問道，引得在餐廳里用餐的其他客人，紛紛側目。

「古樂，古代的古，快樂的樂。怎麼，老婆，你認識他么？我不記得我們家在都梁有親戚啊？」

張益德懵了。

「是啊？」

張穎也懵了。

「如果，我沒有聽錯，且沒有同名的情況話，你說的這個古樂，此刻正在我們酒店的廚房裡洗著碗呢。」

只驚訝了片刻，就恢復了常態的林紅英，臉上掛著不可思議的表情，驚訝地回道。

「什麼？」

父女倆異口同聲，酒店的客人們再次側目，準備過來看個究竟的服務員，一看是林經理一家，便默不作聲地走開了。

「我要去看看！看看他是不是長得巨丑。我閨蜜說，人丑才要多讀書，這作文能得滿分的，一定是個醜八怪。順便我去幫你確認確認身份，老媽你不用謝我。」

古靈精怪的張穎，在短暫驚愕后，憑著個人想法，完全不顧林紅英是否同意，說完，起身就往廚房跑去了。

林紅英本想出言喝止，豈料已經「嘿」心布滿全身的張益德，在桌下抓住了她的大腿，為免出糗，她只得眉眼憤慨地干瞪著張氏父女二人，認憑他倆肆意妄為。

……

在去參觀醜八怪的念頭驅使下，張穎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廚房，找到了廖德志。

廖德志一聽張穎要找古樂，問都不問，直接把她帶到了古樂身邊，然後指著正埋頭洗碗的古樂，對張穎說道：

「他就是！」

廖德志說完，轉身就走，因為他覺得，林經理讓自己女兒來找古樂，一定是有私人的事情要辦，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看的，就應該不看。

「哎！你就是古樂？」

站在三米開外的張穎，大聲問道。

「是啊。你是？」

專心幹活的古樂，循著張穎的聲音，抬頭回道。

「咦，不對啊？按道理應該是醜八怪的他，怎麼長得跟古天樂一樣帥！一定是同名同姓的其他人，我還得再問問。」

看見古樂正臉后，張穎在心裡不停嘀咕，然後繼續問道：

「你是都梁縣屏錦中學，高2001級2班的？」

「是啊，你怎麼知道？你是誰啊？你姓李么？」

古樂懵了，突然來了個小女生，看樣子模樣還挺乖的，一下將自己身份都說透了。他下意識地認為，張穎是自己本家，李家的親戚。

「哼，我不告訴你！走了，你好好乾！」

得到確認后，張穎狡黠地笑著回了句，就轉身離開了廚房。

一頭霧水的古樂，苦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埋頭洗碗。

……

回到餐廳后，張穎自己都說不上為什麼，會直接對她媽媽質問道：

「媽媽，我幫你問了，他就是，爸爸說的那個，作文得滿分的古樂！我看他，怪可憐的，你就不能幫他安排一個輕鬆一點的工作么？。」

「不是，剛剛是你說，要去看看人家是不是醜八怪。怎麼一下子就，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了？再說，是他自己來應聘洗碗工的，我們酒店其他地方都不差人，就差洗碗的。這怎麼能怪我呢？」

已經被張益德同志，撩得心浮氣躁的林紅英，不知根由地反問道。

「老婆，小穎說得沒錯，他還真不能繼續洗碗了。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他的滿分作文，明天一早就會上報了。而且這個新聞，還是我的老師，丁院長授意的。我估摸著，明後天，小薇就得到酒店來對他進行專訪了。唉呀，你瞧我這豬腦殼，這事情，我應該馬上給小薇講的。」

說到這兒，張益德拍了下自己腦袋后，就馬上掏出了他的波導手機，翻找一通后，他尷尬地對林紅英問道：

「老婆，你有小薇的電話沒？我這兒，只有她辦公室的電話。」

林紅英白了一眼張益德，然後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丁薇的電話。

這個時候，丁薇的車都已到長壽縣的高速下道口了。

電話一接通，林紅英就開門見山地，對丁薇說道：

「小微啊，我們家老張，讓我給你說下，你今天去高考閱卷現場看到的，那篇滿分作文的作者，古樂，現在正在我們酒店裡打暑假工呢。」

「謝謝英姐，不然我明天就得白跑一趟古樂家了。我現在正在去都梁的路上，我們主編同意我就此再做一個專題報到，所以我準備先到古樂學校，了解下他的相關學習情況，然後再有針對性地採訪他本人。我最遲明天晚上就會回城，到時你幫我約下他呀。」

「沒問題，包在姐身上！明天見！」

林紅英打了個包票。

「明天見！」

丁薇說完就掛了電話，她所乘坐的桑塔納轎車，繼續飛馳著向都梁而去。

……

張益德同志，為了解決自己嘿嘿嘿的需求，一直在酒店守候著林紅英，等她一起下班。

突然心情有些複雜的張穎，則借口還有作業要做，早早地回了家。

進了房間后，作為十六七歲花季少女的張穎，急切地觀看起了，貼滿在她房間里的，古天樂的海報和照片。

她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道：

「不會吧？天底下，還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不過，好像這個古樂要矮一點，但是，他才高中畢業，說不定還能再長几公分呢？唉！羞死了……」

在張穎胡思亂想之際，山城晚報已經定好了明天報紙的版式和內容。

丁薇主筆的那篇，

花開並蒂，絕代雙驕，滿分的《赤兔之死》，山城也有。

赫然列入了頭版之中。

與此同時，所有山城有條件的，高考生家中，都在緊張地撥打著，中國電信的高考查分熱線，哪怕該熱線的收費標準，是一塊錢一分鐘。

而還未完成今天工作的古樂，被剛剛才得到的好消息，給砸暈了。

就在剛剛，廖德志禮貌無比地，走到了他跟前，讓他明天一早到大堂領制服，說因為他工作認真，被領導看中，提拔到大堂當服務生了，還請他不要忘了自己對他照顧和提點。

一臉懵的古樂，茫然的點頭應承了下來。

等古樂將廚房的碗筷收拾妥當后，都已經十一點過了。他連忙回寢室取了日用品，在公共澡堂給自己全身洗乾淨后，清潔溜溜的他，趁著四周無人，小跑回寢室，穿好內褲后，便直溜溜地躺在了床上。

在床上的他，看著頭頂嗚嗚轉著的風扇，久久不能入眠。

廖德志之前給他說的沒錯，這廚房雜務組的人，確實少。除開他以外，整個雜務組，就只有兩個負責搬運的大哥，以及兩個負責摘菜的阿姨。

兩位摘菜的阿姨就是附近的居民，所以雜務組，便有且只有，這一間寢室。

這寢室人雖少，但兩位搬運的大哥，在睡著之後，打呼嚕，放屁，說夢話，夢遊，你能想到的所有睡覺時的異象，二人一件不落，大有可敵萬人的英雄之姿。

好在每天晚上，魏源都會有意無意地，將古樂的意識拉進腦海深處。

如若不然，恐怕睡眠不佳的古樂，早已落得一個神經衰弱。

只是今天，魏源彷彿也有了心事，破天荒地，沒有跟古樂講一句話。

古樂就這樣，隨著頭頂上轉動的風扇，思來想去，過了不知多久，終於累了的他，沉沉睡去。

……

7月24日，農曆六月初四，早上8點30分，才剛剛抵達屏錦中學大門的丁薇一行，就聽見了學校用來報喜的，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剛下車準備去小保衛處登記信息的丁薇，遠遠地看見，學校升旗台邊上，有一群人正拉著橫幅，朝學校大門走來。與此同時，一輛剛走到，在他們車身後的解放貨車，也傳來了滴滴的喇叭聲。

機智的丁薇，連忙示意自己的司機將桑塔納挪到邊上，同時，她一邊對貨車司機露出甜美的笑容，一邊打聽道：

「大哥，你們這是準備做什麼呀？」

這解放貨車司機，可以對天發誓，他從小到大，從未見過如丁薇一般靚麗的女人。於是他一股腦地全盤托出道：

「二中，今年高考神了！今年二中，第一次破天荒地，有六十多人上了重本線！要知道他們文、理科考生，加起來參考的總人數，還不到三百。除此之外，今年還有一個數學滿分，一個語文作文滿分。這兩個都是二中建校八十一年來，破天荒的第一回。尤其那個滿分的作文，是二中一個叫古樂的學生寫的，還上了今天山城晚報的頭版。二中這是準備包我的車，在整個縣裡，遊動宣傳一整天呢！嘿嘿！」

「大哥，那你知道誰是屏錦中學的校長么？」

丁薇繼續打聽道。

「當然知道了。喏，就那兩個帶頭的就是，胖的是正校長於小明，瘦高的是副校長栗滔，他也是今年高考的年級主任。」

巴不得與丁薇聊一整天的，貨車司機無比熱心地指認道。

「謝謝啊！」

丁薇說完后，立馬示意隨行的攝影師架起設備，跟她一起快步迎了過去。

與此同時，剛起床的張穎，正揉著自己瞌睡迷西的雙眼，走到了家旁邊的三峽報刊亭，並才拿起，今天的山城晚報。

看到報紙上緊挨著頭版頭條的新聞時，她整個人便如，突然被電擊了一般，愣在當場。

片刻后，恢復了神智的她，用力地握了握拳頭，堅定地呢喃道：

「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