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心臟病
時光如蒼狗轉眼就到高二的寒假。
林眠漸漸長開,一雙眼眸清列明媚像是清透的泉水一般,嬌俏的鼻子微微有些下垂的櫻唇又純又欲。
長長的頭髮永遠都扎著高高的馬尾,就是不怎麼愛笑。
永泰縣的冬天冷的離譜,屋外的野草覆著一層薄薄的白霜,到處都霧蒙蒙的。
除夕那天張錦和往年一樣在寺廟祭祀,林眠躺在床上右眼皮直跳,跳的她一陣心慌意亂。
她煩躁的捂住右眼皮停了一下放開。
突然樓下傳來大鐵門急促敲打的聲音,林眠以為是張錦忘記帶鑰匙了,急匆匆的跑下去開門。
「眠眠,快跟我走!」
隔壁的張大嬸焦急的拉住林眠的手,眉頭緊鎖。
林眠隔著厚厚的棉襖都能感覺到張大嬸握著自己手力氣之大。
事情隱約有些不對了。
「張嬸……是,是不是我媽出什麼……」
林眠紅著眼眶看著張大嬸著急的臉,喉嚨哽咽著說不出話。
「你媽媽在祭祀的時候突發舊疾,現在在醫院搶救你快去看看。」
張嬸拉著她快步走到自己的電動三輪車上。
林眠整個人直直的定住腦子一片空白,一股莫大的恐慌感從內心深處迸發,蔓延至全身緊緊束縛住她。
勒的她喘不過氣。
刺骨寒風吹打在臉上,像刀一般劃過林眠白嫩的臉龐。
她拿著手機下意識就撥通一個電話,電話撥打了許久依舊是關機狀態,林眠坐在三輪電動車上。
一雙眼眸失去往日的清冽與明媚,那雙眼眸被淚水佔據發紅的可怕。
除夕縣醫院冷冷清清,女孩獃獃坐在手術室門口蜷縮在一塊,直勾勾盯著手術室門口上「手術中」三個刺眼的紅字。
周圍的空氣想凝固住了一樣。
突然手裡的手機顫動了一下,林眠機械的咽了下口水活動了一下被凍的紅腫的手接了電話。
「喂,小許。」
五個小時她滴水未進,現在的聲音沙啞的可怕,帶著重重的鼻音。
那邊沒說話,只有白噪音。
過了很久電話那頭傳來許哲宣急切的聲音。
「你在那一層我找不到你。」
林眠聽到許哲宣聲音那一刻鼻子一酸留下兩行清淚。
「八層的手術室門口。」
「好,我馬上上來別亂跑。」許哲宣掛掉電話。
林眠低頭看了眼手機,微微動了動唇。
「林眠!」外面傳來許哲宣急切的聲音。
林眠抬頭看著空蕩蕩的拐角處忽閃了一下眼睛,下一秒穿著黑色棉服的少年出現在她眼前。
少年手裡提著袋子,急切的朝她的方向跑去,看見林眠被凍紅的手皺了下眉頭。
把帶子放在椅子邊上半蹲在她面前,從口袋裡拿出手套替她套上。
看到許哲宣蹲在自己面前給自己套手套那一刻林眠沒出息的哭出來。
很多年以前邊雲起也這樣給他帶手套,還笑她一到冬天手就腫的和鮮凍豬蹄似的,又紅又腫。
「小許……」林眠哽咽著,擦自己這自己臉上的眼淚,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蹲在女孩面前的許哲宣聽著女孩狠厲的哭聲心裡不是滋味。
起身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難受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很多了。」
林眠緊緊抱著他埋在他懷裡大哭起來。
許哲宣感受到林眠抱著他,僵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哭到最後林眠已經哭不出眼淚,坐在椅子上一抽一抽的吸著鼻子。
「吃飯糰嗎?你最喜歡的口味。」許哲宣從紙袋子里拿出盒子遞給林眠。
飯糰還帶著餘溫,林眠聞到香味肚子不爭氣的叫起來,她咬了一大口飯糰把臉頰撐的鼓鼓的,含在眼眶的淚水滴落。
「謝謝……」林眠哽咽著說的話含糊不清。
許哲宣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怕她給噎住,開了瓶水遞給她,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充斥著柔情。
「慢點,慢點別噎住了。」他伸手拍了拍林眠的背。
「唔……」林眠隨口應了一聲依舊狼吞虎咽。
六分鐘兩個飯糰先後進入肚子,林眠輕輕打了個嗝,捂住微微脹起的肚子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殘留在唇角的沙拉醬。
手術室等后廳的窗戶都大喇喇開著,一陣陣寒風往內吹著,林眠就坐在窗戶對面被風吹得縮著脖子。
「帶上去吧,別感冒了。」許哲宣接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掛在林眠脖子上。
之前林眠嫌棄圍圍巾顯得脖子短整個人獃獃的,以前有多嫌棄現在就有多大的臉。
林眠圍著圍巾把半張小臉藏在圍巾里,露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卷翹的睫毛上還帶著水霧。
飽腹過後就是一股困意來襲林眠覺得眼皮灌鉛似的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少年僵直著背隔著衣物感受到肩頭上女孩腦袋的重量,淡淡嗅到女孩身上的白茶香。
若隱若現,細細卻只有消毒水的味道。
窗外傳來煙花綻放的聲音,許哲宣覺得肩頭一輕,身旁的女孩跳起來像小兔子一樣小跑到窗邊。
「煙花誒……」林眠吸了吸鼻子,仰頭看著綻放在夜空中的煙花。
許哲宣靠在欄杆側頭看著女孩,唇角揚起一抹弧度。
」張錦家屬哪位?」手術室醫生推著病床走出來四處看了下,目光停留在林眠和許哲宣身上。
林眠聞聲跑去,張錦躺在床上臉色白的可怕,林眠看著她似乎都察覺不打卡她呼吸的起伏。
「醫生我媽媽怎麼樣了?」
主治醫生推了推眼鏡避重就輕,「你媽媽現在的生命體征平穩,具體還要等患者起來再說。」
他還沒林眠開口就走進手術室,張錦也被推去病房。
「走吧,我們去病房看看你媽媽。」許哲宣輕輕拍了拍林眠。
林眠扁著嘴抬腳跟在許哲宣身後。
病房裡就張錦一個患者,病房安靜的可怕沒有一點聲音格外冷清。
林眠坐在張錦床邊握著粗糙的手,出神。
不知道過來多久,林眠感覺張錦的手微微動了一下。
「媽媽!」她猛的看向張錦,發現她眼皮微微動了一下。
「我去叫護士!」許哲宣從陪護椅上站起來快步走出病房。
張錦又動了動眼皮,緩慢的睜開眼睛嘴唇動了動。
林眠沒出息的哭出來,傻笑著眼淚溢出眼眶。
沒過多久許哲宣就帶著護士過來,主治醫生讓他們兩個出去等著著,林眠只好去走廊外坐著。
走廊除了林眠和許哲宣再無其他人,護士都在護士長看春晚,其他病房隱約傳來春晚喜慶的聲音。
林眠沉默了很久,半晌才誰出一句話,「小許,你說我媽媽的病到底怎麼樣了……」
她從來到醫院到現在對張錦的病情一概不知。
唯一知道的就是剛才手術室門口醫生說的,「患者生命體征穩定。」
許哲宣緊抿著唇滾了下喉嚨回:「應該沒事,一會問問醫生吧。」
「嗯……」林眠點點頭靠在椅背上看著緊閉的病房門。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響起一整接著一整煙花,鞭炮的聲音。
「林眠……」許哲宣突兀的叫了一聲林眠沒了下文。
他想說祝她新年快樂來著,可是現在這情景有些不合時宜。
林眠扭過頭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怎麼了嗎?」
許哲宣對上她微微紅腫的眼睛,紅暈悄悄爬上耳根,「沒事,我就是想說別那麼擔心了,張阿姨肯定會沒事的。」
林眠吸了吸鼻子,瓮聲瓮氣的開口,「謝謝你,小許……」
大約過了二十幾分鐘主治醫生帶著護士從病房走出來,林眠緊張的上前一顆心跳的飛快。
覺她得自己查中考成績都沒那麼緊張。
「醫生,我媽媽怎麼樣了?」
主治醫生皺了皺眉頭,正聲道:「沒有什麼很大的問題,後面慢慢養回來就好了,這幾天盡量吃些清淡的,少吃油膩的,情緒上不要有太大波動按時吃藥就好。」
聽到張錦沒事的那一刻,林眠緊揪著一顆心驟然放鬆。
「謝謝醫生!」林眠喜極,對著他來了個九十度鞠躬。
「好了,去看看你媽媽吧,除夕夜的……」
林眠輕輕推開病房門,張錦靠在病床上安安靜靜的看著春晚唇色慘白。
看到林眠進來的時候有些艱難的笑了笑,聲音虛落的快要聽不到:「眠眠。」
林眠偷偷擦掉眼淚,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狼狽,「媽媽,你餓不餓我去打飯。」
張錦搖搖頭,拉住林眠的手輕輕拍了拍,「媽媽不餓,你吃過沒有?」
「我吃了,小許帶飯給我的」
林眠扭頭看看身後的許哲宣。
「阿姨好。」許哲宣不自然的撓了撓頭,笑了一下。
張錦點點頭,看了眼時間
已經快兩點多了。
林眠想留下來照顧張錦卻被張錦叫回去。
她拗不過張錦,又怕她生氣只好訕訕的離開病房。
但是這個點一點也不好打車,大過年的哪來的車打……
家離醫院又遠的。
林眠和許哲宣在醫院旁邊的計程車沾。
冷風呼呼的吹著,兩個人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站了好久。
「啊嚏……」許哲宣打了個噴嚏,縮了縮脖子。
林眠這才發現他鼻尖被凍的紅紅的,外面套了件棉服外裡面就只有一件薄薄的衛衣。
突然良心有些過不去。
「圍巾還給你,我好熱啊。」林眠脫下圍巾踮著腳掛在他脖子上,貼心的替他圍好。
許哲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長高了,林眠墊著腳尖有些吃力,他微微彎腰黑暗中耳根和臉已經紅的不成樣子。
他想著還好林眠看不年,不讓又要問他為什麼臉紅了。
許哲宣直起腰板,抬手理了一下圍巾。
林眠以為他要把圍巾摘下來,不滿的剁了一下腳叉著腰奶凶奶凶的。
「不許摘!你摘了我要生氣了。」
女孩微微鼓著臉,鼻尖和臉頰被凍的紅紅的,長長的頭髮披在肩頭像極了精緻可愛的洋娃娃。
「我沒有啊……」許哲宣雙手舉起放在耳邊,好看的桃花眼略顯無辜,「我只是想調整一下。」
林眠忽閃了一下卷翹的睫毛,剛尷尬的把目光挪向別處。
與此同時手裡的手機為微微顫了一下,林眠低頭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
「有計程車司機接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