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

一

雨水在街上穿梭，沿著風的軌跡撞在了我的身上，而沒有打傘的我也低下了頭，任由雨珠在髮絲上遊走。

「小夥子，好久沒來買花了。」

我突然愣住了，循著聲音緩緩抬起頭，望著那個街角花店裡正朝我微笑的花藝師，那句在記憶之中塵封已久，本該隨著她的逝去而消逝的聲音又在我耳邊浮現：

「誒嘿，勿忘我的花季又到了。」

二

在一年前的一個雨天，我也是在這家花店和她遇見的，那是周六，雖然就是同班同學，但每天都被一堆朋友圍著的她顯然與性格孤僻的我是格格不入的，自然也沒什麼交集。

「萬樅赫！」

我聞聲轉過身去，看見了穿著一件帶帽棕色衛衣，淺色闊腿牛仔褲，白色羽毛面飾的水玥然正抱著一大束勿忘我向我招手。

「水玥然，好久沒見呢！」

「我才請假兩個周好不好啊。」

「你最近是生病了？」

「我啊，是去BJ玩了！不過我和老師說的可是我得了肺炎了。」

「誒！這兩個周可都在講新課呢。」

「那，就讓化學課代表來幫我補補課吧，反正你周末的興趣班在今天上午就結束了。」

「你是在說我？可以啊，不過我興趣班什麼時候上課你怎麼知道的？」我一時緊張了起來，雖然我的學習還看得過去，不過這可是第一次有人因為學習的問題來找我。

「這個嘛，保密！」

「可是就這麼過去？我課本還在家裡呢。」

「沒事了，正好我家裡也沒人，再晚就來不及了。」

說完她就把那束勿忘我塞在我的手裡，沖著我做了個鬼臉，便向外面跑去。她走在路上的時候時而蹦蹦跳跳，又時而會小跑一陣，活像一隻歡快的小鹿一樣，顯然是忘了後面還抱著一大束勿忘我的我。而我也不知為何，平時的直爽都一掃而空，不敢去打斷她，就好像呵護在烈日之下的冰淇淋，生怕破壞了這份難得的歡愉。

不知不覺我和她已經有了十幾步的距離，而時間也到了傍晚時分，伴著落日的餘暉，我看見她在空蕩蕩的大街上獨自起舞，她的腳尖輕輕劃過柏油馬路，用可愛的步伐在街角轉向，路過了一家又一家街邊的店面。我突然有種想暫停時間的衝動，我想衝過去抱住她，與她一起在風中飛行，不管那些因果對錯，為她記錄下最美麗的詩篇。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也把我又拉回到現實中，她轉過頭來，對著我盯了好久。

「怎麼了？」

「你需要休息一下嗎？」

「我應該還能再走走。」

「那就去咖啡店裡坐坐吧，我請客！」

「不是，我……」

「我累了行了吧，你們男生的情商都這麼低嗎？也真是奇怪啊。」

「明明是你問的不清楚好吧。」

「好啦好啦，快進來吧。」

我和她先後走進了街邊一家散發著橘黃色暖光的咖啡店，我先抱著花坐到了桌邊，然後一邊觀察著牆上散發著復古氣息的壁紙，一邊靜靜地等著她點單。我慢慢移動視線，看著那股古典的金色在牆上流動，勾勒成一幅樂譜，在天際灑下最華美的樂章，而那束勿忘我的花香此時也全然彌散在了空氣之中，一絲困意襲來，這種感覺，好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