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父親
二十五、父親
「聖物是禁忌,聖物於黃金時代時誕生,它的出現可以說是神意志中剝離的不暇體,以各種形式存在,像是俞的虛妄之眼和禁忌之女的咒言荊棘,以及本該屬於區楓的耶穌骨……」
阿爾貝托嘆了口氣,桌上的燭光隨之搖動著。
「區楓只是普通人吧,最多他的塔羅牌算地挺準的……」
「不不……」阿爾貝托搖了搖頭,「他確實沒有得到任何聖物,但是他的能力的形式被賦予在了那些牌里,很難想象吧!因為那是當時七聖物之一的持有者——他的父親所留給他的最後的底牌。」
談到他的父親,阿爾貝托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的父親區若雷曾統治一時興盛的聖教,像是那時規模絕不是現在這一個小小的聖堂可比的。但是那些都過去了……直到有一天,他向眾人提起他那個奇怪的聖諭——來自萬象之面的指示,所有人都無法接受聖物要被銷毀處理,因此盛極一時的聖教分裂割據為兩派,一派就是我們無物派,遵從他的命令,另一派則是狂熱的聖物派,他們主張奪權保護聖物。」
李棘言聽著,他走向那尊俯身的聖像下,像是基督中常出現聖母聖子像一般,堅韌的石像上所雕刻出的面相卻柔和無比。
「為什麼要繼承他的意志?做個普通人不好嗎……」
李棘言討厭被責任束縛的感覺,尤其是無需他所背負的責任,只是在世人面前理應如此就好像理所應當一樣。
「他是聖子……」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除了大主教團公選,他無法當上聖子,是他親手殺了他的父親……」
李棘言小小地感嘆了一聲,他還是無法想象追求聖物的狂熱。
「他別無選擇……」
「與其讓齊隆奪得聖主之位,倒不如將聖子之位留於他手,他別無選擇……」
阿爾貝托自嘲似的搖了搖頭,他渾濁的眼裡失去了痛楚的感受。
「那你也應該知道,他也死了……」
阿爾貝托愣了一會兒,他面如死灰地點了點頭,看來他早就知道區楓的死訊,只是不願面對而已。
他抬起頭一瞥,卻大吃一驚,李棘言站在聖像下,無盡的陰影像是所有的負面情緒一樣裹挾著他全身,只剩下一雙深邃的黑瞳自上而下睥睨著,那感覺就像真正的惡魔降世一樣令人膽怯。
「我懺悔!」
阿爾貝托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低下頭顫抖著身子,身後所有的影子都被那陰影吞噬殆盡。
「我是告密者……」
在黑暗中,一雙透亮的貓瞳般的眼眸緊盯著李棘言,在厚重的木門之後,他的氣息喚醒了另一個沉睡已久的人,不過在那次沉睡之後,她的身子縮水了許多,現在只有一個小學生大小的身體,原本緊貼的衣服現在在她身上顯得臃腫滑稽,她奮力地扒開門鎖,一張小臉也因此漲得通紅。
「父親!」
一聲稚嫩的女聲忽然打破了有些偏向詭異的氛圍,李棘言一時轉不過頭腦,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但那個向他奔來的嬌小的身影卻又清晰無比。
阿爾貝托也瞪大了雙眼看著那個搖搖晃晃的女孩,他一時凝噎無可言語。
「父親?」
她抱住李棘言的小腿親昵地蹭了蹭,像是真正的父女一樣毫無違和感。
「她……她是誰?」李棘言儘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他把那個還在半空中揮舞著雙臂的小女孩提了起來。
阿爾貝托撐著身子緩緩地站了起來,他伸出頭眯著眼仔細地端詳著她,還一會兒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是……荊棘幼子?」
「看來她失去了禁忌之女的人格記憶,她現在是一個普通人了,可能是與苦痛荊棘的共應吧,她和你有很深的親切感,所以在她的意識里你是她的父親。」
李棘言看著那個坐在桌上搖晃著雙腿的小女孩,儘管這一切都太過突然,但是歸根結底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她,沒有她現在他還在奔波於王炙炎的車路里,何至於接受痛苦的經歷,遇上錯誤的人。
「請你務必帶走她……」
阿爾貝托重重地咳了幾聲,他的面色愈發蒼白,看起來時日無多的樣子。
「我將隨著聖子離去,與這座聖教會埋葬在時間裡,這樣她恐怕也無法自食其力下去,我懇請你帶走她,就算是看在區楓……」
李棘言擺了擺手,他可沒想收養一個小孩的打算,更何況他也沒欠區楓什麼,甚至可以說他還替區楓了卻了一樁後事。
「我知道的喲!父親,荊棘和我說了……」
她歪著腦袋睜著水靈的雙眼看著李棘言,可愛的樣子和不知意義的話語讓李棘言有些猶豫了起來。
「父親,它說現在的你不完整,它還說你還有東西埋藏在記憶里……」
李棘言皺起了眉頭,殺心頓起。
「父親,它說如果你那麼做它會帶來真正的痛苦的……」
一時之間,場面又陷入了尷尬緊張的氛圍了。
阿爾貝托看著李棘言猶豫不絕的樣子,只好開口打了個圓場,
「聖物的繼承人啊!帶來利益的同時收取報酬聽取指示是最低的標準了,不要質疑聖物的話,它的確代表上神降下災禍。」
李棘言搖了搖頭,他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告訴阿爾貝托他需要休息了,讓他準備兩套客房給他們睡下。阿爾貝托也識相地不再說什麼,默默地帶著李棘言走向了房間。
那個小女孩看著李棘言遠去的背影疑惑地歪著腦袋,喃喃地說,
「她是誰?」
李棘言坐在床沿,今天的信息爆炸而混亂,不僅半路闖入個不知目的的女高中生,最後還多了個『「女兒」!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夜色帶著聖教會沉入了夢鄉,但各個房間卻各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