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尋人
三、尋人
「那王炙炎呢?」在兩人身後老者忽然問道,兜帽下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自從王炙炎繼承了他家的遺產後整天壞事做盡,現在也是該到你們所說的贖罪的時候了。」單野右手緊握著匕首,小心翼翼地看著老者。
那老者忽然笑了起來,瘮人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禿林中。
「我知道那門在哪……但是嘛,我有一個要求。」那老者停下笑聲,「放心吧,我是死人,出不去了……」
「說來聽聽。」李棘言搶在單野前說道。
「找到我的孫子王炙炎,帶他一起出去。」
「行!」李棘言一口應承下來。
三人走在荒涼凄幽的叢林中,看似相對和諧的隊伍,卻各有心思。
「我一直有個疑問……」單野看著一成不變的環境,不忍吐槽了一番,「就這樣怎麼找得到王炙炎?」
「誰知道呢?慢慢走吧,就像他遇上我一樣,估計我們也不久就會遇上他了。」李棘言無聊地撥弄的沿途的樹枝,漫不經心地說。
「對,一定是這樣的,既然這裡都已經出現這麼大的變故,以前的規則自然也不適用了,我想之後還會遇上我們不想見到的傢伙……」老者背著手慢慢地走著,他微眯著眼看著那萬年不變地木林。
「嗯!等等!」單野側著腦袋細細聽著遠處樹叢,她伸出手擋住兩人。
空氣中瀰漫著與先前截然不同的味道,單野和李棘言忽然臉色大變。
「怎麼了?」老者看著一臉陰沉的兩人也悻悻地縮了縮腦袋。
「是血……」李棘言說。
三人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果不其然,噴濺的鮮血灑滿了灰暗的大地。
那兩人停下了動作轉過了身,空洞的眼神搜尋著聲響的來源。
「看來這裡確實是磨滅人性的地方……」單野小聲地說。
「對呀,經受磨難不夠的人,在六道輪迴的時候變成牲畜,經受得住的人才有資格為人。」老者看著宛如殭屍遊盪的兩人僥倖地笑笑。
「怎麼說,要打還是逃?」李棘言看著漸漸靠攏的兩人,止不住地發抖。
「沒機會了,我去看看能不能制服他們!」單野拔出胸前的小刀,從樹叢後走了出去。
那兩個如同喪屍的傢伙立馬沖向單野,揮舞著瘦長的手臂彷彿要將她撕碎一般。單野緊盯著他們的動作側身躲過,在他們剎住身形的時候一個掃堂腿下去扼住他們的肩膀。
「餓嗚嗚嗚……」他們口吐模糊,想必也是疼痛的感覺吧,單野心想。
但是只是一瞬之間,單野就感覺手下的掙扎變得難以控制起來,那兩人的身體漸漸膨脹起來,原本枯瘦的身子霎時間卻像個健美選手一般強壯。
單野力不從心,她回頭望去,那片草叢裡卻已經空無一人了。
「操!」就算受過高等教育的單野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單野直接被重重地甩了出去,枯槁的樹榦也被她撞出了個人形。她捂著肚子蜷曲著身子,那道猛烈的衝擊讓她止不住地發懵。
眼見著兩隻發狂的巨獸向她沖了過來,單野也有些絕望地爬著。
「誰來救救我都好,媽媽……」
單野失去了生機,看著黑洞洞樹林。
從一旁衝出了黑影,他的身子極低,在奔跑的途中拔出單野拋出的匕首,一個凌空躍起踹飛了一個惡獸,一瞬間,地上荊棘竄起緊緊拴住另一隻惡獸,
他雙手抓住匕首深深地扎進那個在地上人,一時間腥臭的鮮血噴洒在他的臉上,他剖出那傢伙的心臟丟到一旁,那健碩的身體頓時像泄氣的氣球般萎靡。
單野獃獃地看著眼前的人,劫後餘生的後勁讓她止不住地抱膝嚎啕大哭起來,那抽噎的哭聲回蕩在樹林中,現在的單野就像個小女孩一般哭泣著。
李棘言癱軟地跪在地上,倒不是他有如此神通,但是這確確實實從他的身體中爆發出的能量制服了兩人。
他口袋裡,一張塔羅牌掉了出來,滑稽的身形讓人一眼便認出那是愚者。
被拴緊的那人彷彿被荊棘吸取著血液一般身形逐漸消瘦,最後僅剩一副皮包骨的軀體。
單野在一陣回歸自然的恐懼哭泣后也漸漸冷靜,她連忙爬向李棘言的身旁,光是看著那滿臉是血的狀況就已經很不對勁了。
「快醒醒!李棘言!」她搖動著他的身體,略帶哭腔地喊著。
「你怎麼這麼脆弱了?這真不像初見時侯的你啊……」李棘言虛弱地笑笑,他半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怎麼樣,還能不能走?」
單野抽涕著點點頭。
『被嚇得太重了,一會兒就恢復了……「李棘言心想,但他始終沒弄清楚那股力量從何而來,只知道就像流經身體的血液一般如魚得水地就使出了那些動作。他只希望在下一個絕望之時還有這樣機會。
他們依偎在那棵稀鬆的樹榦旁,眼前的兩個傢伙早已沒了威脅。
「我還以為你跑了,你怎麼做到的?」單野撫摸著傷患處,鑽心的疼痛漸起漸落。
「我問了那王歸翎,死後是不是立即重生,他說至少一天屍體才能恢復。我就想著能不能幹掉他們,然後我們就能逃了……」
「真是單純的想法……」單野不由得笑了起來,但是這又牽動著她疼痛的後背,她又不得已露出似笑非笑的扭曲表情。
稍事休息后他們只能艱難地爬起來準備離開。
「那個老頭呢?」單野揉著腰一瘸一拐地問道。
「他看到這般凶景,早就嚇得慌不擇路了……」李棘言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具慘不忍睹的屍體,快步地走了起來。「恐怕後面只能依靠我們自己去找了,想必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恩……」單野淺淺地應了一聲,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時間的跨度相當遙遠。
漫無目的容易消磨人的意志與希望。
在寂寥的空間中,她的聲音忽然盪起一陣漣漪。
「你有沒有感覺很奇怪?」單野忽然開口說道。
「說說……」李棘言又恢復到了那有氣無力的口氣,軟綿綿的感覺彷彿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你不覺得他的說法很奇怪嗎,敏敏這裡是中國,我們有自己的古老文化,怎麼他的嘴裡雜糅著西方的那一套,又是六道輪迴又是宙斯普露米修斯的,估計往後還會有上帝呢。」
「或許我們該從原點想想,我們所處的地方是真是假?」李棘言一改懶散的語氣,忽然正經起來。
單野還對不久之前所經歷性命攸關的事心有餘悸,加之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慘叫聲,她的隊員失去了一條手臂還歷歷在目。
她緩緩地點了點頭。
看著她認真的表情,李棘言才繼續說了下去。
「假設我們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並非南柯一夢,那麼能不能這麼解釋,各地方歸屬不同,西方的歸上帝宙斯奧丁他們管,中國的歸我們的傳統地府陰曹管,而他雜糅的說法就像是一種職位兼職,有時一些小嘍啰互換著折磨著罪人,於是就產生了他們的口中『融合』?」
「真的有這麼無聊嗎,還換著折磨?」顯然單野無法被這一套說辭說服。
「那你說說?」李棘言挑了挑眉。
「與其說分而治之,倒不如說是共治!」單野自信地說。
「共治?」
「對,比如說是三權分立共和治,其實上帝宙斯玉帝他們相當於三角中的一角,這樣就對怎麼會雜糅著不同的說法有解釋了,相應的,在同一個地方就有著不同的怪獸共同地協作著。」
「那你這說法也有問題,怎麼會有不同的神話體系,這樣的話多多少少在他們的故事中會存在著我們神話故事中的一部分。」
「或許只是我們的人物在他們的故事裡換了種叫法而已……」單野也有些站不穩腳。
「恐怕沒那麼簡單,所有的神話體系都很完整,根源部分基本大同小異,但是他們的呈現方式卻天差地別。」
「啊——」單野有些抓狂,很明顯她的說法也有著漏洞,無法讓李棘言信服。
「那對他說的那扇門,你有什麼頭緒嗎?」眼見這個問題上沒有什麼進展,單野只能把話題拋向另一個疑點。
「那門你不也有見過嗎,你肯定更了解吧?」李棘言淡淡地說。
「我只見過那門上布滿了荊棘,而且那門極難推動,我們費了半天勁才推開了一道縫隙,最後我們隊員的手臂也被狠狠地夾斷了……」單野緊咬著牙,憤怒充滿了她的胸口。
「嗯~~」李棘言微微哼了一聲。
「你有什麼看法?」
「沒有多少,我想那扇門為什麼會讓你進來,或者說你為什麼會遇上這扇門?」
「或許只是萬分之一的巧合,有時候精密的規矩總會有紕漏的時候,百密終有一疏嘛。」
「或許真是如此……」李棘言又陷入了沉思。「荊棘?」
「不知道究竟怎麼才能找到那扇門,唉——」單野嘆了口氣。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一陣沉默,周遭的樹木不斷延伸著,他們不斷走在沒有盡頭的路上。
「我說,假如那扇門只能一人通過的話,你要怎麼抉擇?」李棘言說。
「這個還真難抉擇啊!說實話,我想出去!在這裡的我無時無刻地遭受折磨,再來一段時間,我也要變得跟他們一樣了。我要想盡辦法找到能讓我們一同出去的辦法,如果不能……」單野的眼神漸漸黯淡。「身為人民警察,救你出去是我的職責。」
「我想你的作用更大,你出去更好,在這點上也沒必要推諉了……」李棘言眺望著遠處,輕輕地嘆了口氣。「在這種一摸一樣幾乎毫無變化的地方,他是怎麼記住那扇門的位置的?」
李棘言拋出的問題把氣氛揮散了些許。
「的確,如果他說的是假話,那他提出那種要求又有何益處?難道只是想見見他的孫子嗎?」
「所以說一定還存在一種方式能夠便捷的指向目的地……」
「但是我們怎麼輕易地知道他長時間積累下的經驗?」
「或許這很簡單……」李棘言摸了摸禿嚕的樹枝,上面的花紋彎彎曲曲地交錯著。
「難道他會在樹上留下記號?」
「未嘗不可……不過太麻煩了,還有更簡便的方法……」
李棘言笑了笑,手指指向了在天空中飛翔的巨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