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門票風波

104.門票風波

李家莊的工作進展,上面盯著,天成他們不敢有絲毫怠慢,每天上報工作情況,鎮長更是三天兩頭打電話,馬上到開幕式了,大家的心情也略有緊張。

盼望著,大年二十二到了。開幕的日子。

之所以定在二十二,不是小年二十三,天成他們也是考慮了一番。習俗上,從進入臘八就邁進了過年的步伐,到小年時就開始過年了,小年俗稱祭灶,當天晚上各家要團聚,吃麻花、麥芽糖,不能擠在外面,就連出嫁的姑娘都不能在娘家呆,誰還有時間去看燈盞?

二十二晚上,剛剛好。

盼望中,激動人心的時刻來了。

雖然有些小冷,但抵擋不住來賓和村民的熱情。

五點半之後,天已經全黑了,好戲正要開場。

隨著一聲堅定而有力的「開閘」,李家莊瞬間燈火通明,大家小巷火樹銀花,亮如白晝。

為了配合這難得的盛景,家家戶戶也都自覺的把庭院內外的燈打開,一時間,整個村莊淹沒在激動和歡笑中。

六點半,開幕儀式正式開始。

縣、鎮領導,新聞媒體、父老鄉親齊聚廣場,先是領導發言,講述這次活動的非凡意義,前無古人,照耀明天、光榮歷史之類的。

具體的大家沒怎麼聽清,但掌聲是響徹整個黑夜的。

之後,天成帶領著領導們審閱勞動成果,領導們頻頻點頭,交口稱讚。

一旁的攝像機咔嚓咔嚓的響著,天成早就習以為常。只是為了保持形象,這麼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毛衣、尼克服。

不過還好,千頭萬緒的事務早就讓他忘記了這是個冬天,零下十幾度的夜晚。

總算送走了領導這些大神,天成長舒了一口氣,看樣子,上頭對這次活動布置得很滿意,政治任務這一關差不多能過了。

但最核心也是他們最在意的經濟效益呢。

由於是初次開燈盞,對外發布消息,頭三天免費。

看今天的人流量,還可以說得過去,畢竟全村都出動了,也有鄰村慕名而去來的,真正考驗從三天以後開始。

至於門票,天成他們商議了許久,不敢妄下結論。

只好五次三番的向上請示請示,上頭也煩了,透過鎮長的嘴傳達了下來:「你們看著辦吧。」

最終,定在了二十元。

至於定價多少,村民們似乎並不關心。

一到晚上,他們無不沉浸在這美妙的幻境中,天上人間也不過如此。

當然,還有香飄四溢的小吃街,各色吃食一應俱全,排列整齊的立於街道兩側,迎接著來來往往的遊客。

孩子們歡呼雀躍著,終於在寒假的時候可以撒著歡的玩,反正也不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吵鬧中、嬉笑聲、讚歎聲不絕於耳。

人間繁華處,盡在李家莊。

果然,接下來的幾天,每天晚上都有遊客來訪,到周末時,人流量達到上千人。

為了方便管理,收取門票,村裡的三大出入口只留一個,民兵連輪流值守。

為了防止有人翻牆而過,除了設置物理障礙,民兵們輪班巡邏,防止有人逃票。

一切似乎都在順順利利中度過。

直到——

有人來告狀。

天成正在家裡整理通訊稿。

天成媽樂呵呵在廚房忙活著蒸饅頭、花捲包子,迎接回家過年的大孫子、兒媳婦。

突然,聽見有人在院子里喊:「天成、天成,在哪呢?」

「在屋呢。」透過窗子一看,是李現大爺,風塵僕僕的趕來,一臉怒色。

「咋的啦。」

「村長,你評評理,石頭他家七七八八的親戚都能進村參觀,為啥俺家的不讓進,都是一個村,這燈盞又不是他自己家的,憑什麼兩個標準,他家有人在村部當民兵,可以不花錢進來,俺家沒人執勤,就必須掏錢才能進來,這是什麼......什麼世道,公平.....公平嗎?」

說著說著,大爺氣的說話都不利索,一隻手抖動著,臉漲得有些紅。

老年人多半有高血壓糖尿病,天成擔心他情緒過於激動,忙從身邊遞過去一個小竹凳,拍了拍老人家的後背:「別急,慢慢說。」

天成媽也急惶惶的從廚房跑過來,一看是老熟人,「他叔呀,來,喝口水,我這還有剛出鍋的包子,給你拿倆。」

說著轉身回廚房三兩下端過來一個圓竹篦子,上面是熱氣騰騰的包子饅頭。

不一會,天成大概弄清楚了原委。

昨天晚上,李大爺家的親戚來看燈盞,把守的石頭他們照例要求買票,李大爺聞訊趕來,希望通融通融,都鄉里鄉親的,沒必要花那個冤枉錢,只當是親戚串門。

「那可不行,國有國法,村有村規,這是村委會定的規矩,沒票不能入內。」三個人鐵面無私。

「誰家沒有親戚呢,都免費進來,咱們村還掙不掙錢呢?」

「是呀,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現在和以前不一樣的,什麼都講究規則、制度。」

「我們也是看門的,你有理找村長去說呀。」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雙方越吵越僵,石頭他們更要維持良好形象,直挺挺的站立著,要多正經有多正經。

李大爺拉下來老臉也不管用,氣呼呼的,都幾十歲的人了,被幾個毛頭小子數落了一頓,氣的差點背過去。關鍵是在親戚面前也丟了臉。

「哼,我都不信今天來這裡的,都是掏錢的。你當個民兵都了不起啦,老子年輕的時候還扛過槍上過朝鮮戰場呢!」

石頭他們三個一聽,也不示弱:「那您更應該知道軍令如山呢?!」

一旁的親戚見狀,忙掏出錢,買了門票,拉著老李急匆匆的走了。

本來乘興而來,弄了一鼻子灰,親戚們也沒了看燈盞的興緻。

老李回家給老伴訴了大半夜的苦,什麼年齡大了,被人看不起了,騎在頭上拉屎之類的。

老伴勸了好久,老李的氣才漸消了些。

誰知,第二天,在人堆里聽見了一些議論。

「誰說都得買門票進來,栓子他大舅一家五六口昨天不過來了嗎?沒聽說買票呀。」

「前幾天來參觀的人,都是拿著票直接進來的,那票肯定不是現場買的,八成是村裡送出去的。這人情嘛,到哪都得通,但不能把自家親戚拒之門外呀。」

「是呀,掙錢也不能在自己身上拔毛呢。」

「一張票二十,就能買七八袋鹽呢,夠我們老兩口吃大半年呢。花那錢,心疼。」

「對別人大方,對自己人苛刻,這村裡可真會算賬。」

「是呀,我們家親戚也都想看看熱鬧,讓他們來吧,還得自己掏錢,不讓人家來吧,誰說得出口。」

「要怪呢,只能怪你自己,沒去當民兵把門,否則,讓多少人進來還不是你說了算,縣官不如現管嘛。」

「可不是嗎,老金家的親戚都來了好幾趟了,就老金那摳門樣,肯定半毛錢不會掏,還不是他兒子在村委會值班,悄悄放進來的。」

......

老李頭越聽越氣惱。

這不,坐在凳子上,遞過來的包子也不吃,非得要一把手給個說法。

天成一聽懵了,沒想到在平靜祥和的外表下還有暗流涌動,關鍵時刻竟然冒出這茬子事。

關於門票的事情,他在會上三令五申,規則第一,紀律第一。

他立即給阿哲打了電話,電話那頭支支吾吾,似乎也有一肚子委屈要爭辯。

果真如此,無風不起浪,逃票的事已經成了不爭的事實,只不過大家都睜隻眼閉隻眼,只有他還蒙在鼓裡。

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他一邊安慰著大爺,一邊在微信群里通知大家立即馬上到村委會開會,商議此事。

「大爺,你先回去,這個事不是小事,我們現在就去開會,討論一下情況,你放心,肯定會給大家一個答覆,而且要公平公正,要麼都讓進,要麼都不許進,這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最快今天給大家通知,您先回去吧,沒人會欺負您,您多慮了。」

老人還是紋絲不動,顯然氣還未消。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幾十年的老臉往哪擱。「天成,你也別給我整那官腔,我就不服這口氣,憑什麼人家讓進,偏偏攔住我們家親戚。」

「你沒見那三小子,趾高氣昂,把自己當成多大的官,不把我這老頭子放在眼裡,想當年,我扛槍打仗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嘎啦呢,沒我們這老一輩打江山,有你們現在這好日子過嗎?」李大爺越說越起勁,開始講起他們那個年代......

天成見這架勢,沒有一時半會結束不了,忙打斷到:「我們現在就去村委會,把石頭柱子他們也叫過去,好好給你賠禮道歉,行不?」

老李隨即剎住了話閘,頓了頓,「行吧。」

不一會,眾人都集合到村委會。

石頭他們一看到李大爺也駕到了,立即明白了咋回事。

李大爺瞪了他們一眼,嚇得幾個人一哆嗦,似乎在說:「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呀。」

「站好。」天成低沉又嚴肅的喊道,石頭他們立馬並排站立,等候指示。

「老實交代,有沒有偷偷放人進來。」

「那怎麼可能呢?我們按照村裡的要求,嚴防死守,沒有票一律不準進。」石頭把臉一橫,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錚錚鐵骨」。

一旁趕來的勝叔他們也圍上來,「石頭,你二舅我可認識,他都來了好幾趟了,都掏錢來呢?我可不信。」

聽了勝叔這個證人的話,石頭瞬間沒了氣焰,半晌憋出了倆字:「哪有?」

「你們倆說有沒有?」天成指著一旁緊張的柱子和三兒厲聲道。

這倆孩子小,什麼事都聽石頭的。

一見村長發飆了,謊話也不會說,點頭如搗蒜一般。

石頭見大勢已去,忙委屈地說道,「又不單單是我們這麼乾的,巡邏的人也有放水的,從南邊小衚衕里放進來的也不少。」

「是呀,是呀,前兩天光哥他們值班的時候,也放了親戚朋友過來。」為了洗刷身上的委屈,柱子他們急切的向天成表功。

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

聽了這些,站在一旁的李大爺更是火上澆油,牙咬得滋滋響,恨不得給石頭他們一巴掌。

天成見狀,拉住大爺的手,「你們私自放人這事是不對,村委會會討論的。

「好了,先說李大爺這事,你們當天的態度很不好,給大爺道個歉吧。」

自知理虧的石頭三人忙恭恭敬敬的走到大爺面前,齊刷刷的說了句:「對不起」,低下了頭,等著挨訓。

看著一臉嚴肅三分滑稽六分正經的三小孩,大爺的氣消了一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半天,甩了一下胳膊,丟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也」,揚長而去。

留下目瞪口呆面面相覷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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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振興之新農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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