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燭照功
農村習俗,辦喪事做五七是大事。馬正才十七歲,自然不可能操辦這種事情。這些天村裡好幾個老人住在道觀里幫襯著他做五七,知道昨天晚上才算全部結束各自回家。
今天一早,馬正起床將道觀里裡外外收拾了一遍,又歸置好明天去縣一中報到的行禮。
看著空落落的院子,想起再也看不到師父了,一股悲傷湧上心頭。
師父雲林可能不是一個合格的道士,但他在馬正心中卻是和父親無異。
小時候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自己長大,教自己讀道經,練拳法,儘管不富裕,但二人相依為命,馬正從來沒有失去家的溫暖。
馬正越想越悲傷,不由自主的打起了那套無名拳法。
一個月沒練了,馬正竟然感覺有點生澀。不過這套無名拳法一共只有十六招,分龍、虎、龜、鳥四形,每一形各只有四招。打了幾遍之後就慢慢回到熟悉的套路,馬正習漸漸將心神集中到練拳上了。
師父當初教馬正的時候,只是告訴他這十六招根據四種形狀演化而來,但每一招的名字他也說不上來。就說這是祖師爺一代代傳下來的拳法,算是他們燭照派唯一的傳承功夫。
若是懂得傳統武術的人看到馬正打的這套拳法,就會驚訝的發現,這套拳法根本不像道家拳術那樣飄逸內斂,反而更接近少林拳法那樣剛猛霸道。
時近正午,艷陽高照,熾熱的陽光照在馬正身上,馬正卻似乎感覺不到炎熱,全副心神沉浸在練拳之中。
突然,宛如洪鐘大呂般的聲音在馬正腦海里響起:「燭照天下,萬物滋生,滄海桑田,永世不滅......」。正是他在昏迷時那虛空中聽到的燭照經。
隨著這一百二十字的燭照經一遍遍在腦海里反覆不停的念誦,原已熟練至極的拳法卻慢慢產生了變化。每一招打出來,腦海里便有了這個招式的名字。
「青龍探爪、雲龍現身、神龍擺尾、雙龍戲珠;惡虎出洞、猛虎翻山、餓虎撲食、黑虎掏心;神龜摟爪、玄龜獻果、龜蛇掬星、玄武鬧海;朱雀展翅、鳳舞九天、漫卷山河、浴火重生。」
隨著馬正演練拳法,道觀周圍陽光竟慢慢彙集起來,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收攏,集中照射在馬正身上。
以馬正為中心,那陽光越來越熾熱,他的每一滴汗水都被飛速蒸發,他身上的衣服漸漸被陽光烘烤變的焦黃,一片片從身上脫落。
但馬正渾若未覺,他感覺自己從未有這麼酣暢淋漓的打過這套拳法,一股股暖流從頭頂百會穴,從身上的肌膚中流入,在燭照經的吟誦中,以一種奇怪的運行方式流入下腹部。
馬正知道那就是師父說的丹田,而燭照經的吟誦,使得他在練拳中也在改變自己的呼吸方式,隨著新的呼吸方式形成,那暖流湧入的速度越來越快。
「轟」,他閉上雙眼,感知到了那股暖流,在體內沿著一條條大小道路奔流而下。這就是經脈嗎?他不知道。
前所未有的體驗讓他驚奇不已,這些暖流在他丹田裡形成一個個氣團,互相融合,成為一個拳頭大的白色氣團。這個氣團慢慢旋轉,吸收彙集而來涓涓細流,越來越厚實,越來越潔白純凈。
不知不覺間,太陽漸漸西下,那暖流也停止了湧入。
馬正收了拳,睜開雙眼,卻驚奇的發現,他在這炎熱的夏日裡竟然打了整整一下午拳,卻好像沒有一絲疲累。
傍晚的山風吹過,帶來一絲清涼。「嗯?」胯下涼颼颼的。「啊!」馬正一聲慘叫,自己竟然光溜溜的站在院子里,身上的衣服早已化作碎片散落在周邊。
幸虧道觀所在位置偏僻,五七過後也沒人過來,讓馬正慶幸不已。
他的肌膚有點發緊,用手一搓,搓起老大一塊污垢。馬正索性從井裡打了幾桶水沖洗身子。
很奇怪,今天身上的污垢特別多,洗了好久,還用上幾乎很少使用的香皂才洗乾淨。
馬正進屋穿上衣服,肚子里發出雷鳴般的聲音,一股強烈的飢餓感險些讓他暈倒。強忍著飢餓,馬正從米缸里掏了一缸子米,想了想,又加了一缸,淘好米放進鐵鍋,割了一塊房樑上懸挂著的臘肉,又洗了幾根茄子混在鍋里。
點起火,不到半小時就蒸了滿滿一鍋臘肉茄子飯。
馬正今天胃口出奇的好,目測一鍋足足四五斤的臘肉茄子飯竟不到十分鐘就進了肚子。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馬正滿足的嘆了口氣,簡單收拾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馬正回想起今天下午發生的奇異的事情微微發獃。
很明顯,是自己的十六招四象拳引發了燭照經,這刻在腦海里的燭照經又引導自己將拳法改回到正確的打法。又讓自己獲得了一種奇異的呼吸吐納方法。
「燭照經?燭照派?難道這個燭照經就是咱們燭照派的核心功法?」馬正喃喃自語。
自從馬正進了初中,班裡不少同學常常炫耀在網路上看過的小說,他偶爾也會跟著同學去網吧蹭會看看。
青春少年對未知世界總是充滿幻想,他也偶爾會問師父,網路上所描寫的修鍊成仙在道家是不是真的?他們燭照派除了這套無名拳法,是不是還有練氣的功法?世上有沒有內功存在?能不能練出真氣?
每次他這樣問師父,老道雲林總是笑著說:「你從哪裡看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世上哪有什麼神仙?要是有,當年那些鬼子怎麼敢欺負我們?傻孩子。」
有時候問的多了,師父也會點著馬正身體說這是百會穴,這是太陽穴,這是丹田等等,然後說先輩只是告訴我們,這些部位沒那麼神奇,只是被擊打容易喪命而已。
所以這麼多年來,馬正雖然生活在道觀里,其實本質上還是一個相信科學的少年人。
可是一個多月前發生的一切,和今天下午奇異的感受再一次告訴自己,這個世界真的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閉上眼睛,他努力感受自己的身體,又再度「看見」了丹田部位那神奇的氣團在緩緩轉動。
調整呼吸,那些暖流再度進入身體,緩緩流入丹田,只是沒有像白天那麼濃厚。
無師自通的一運丹田,馬正隨手一揮,「卡啦」一聲,手臂擊中土牆,竟然將土牆擊穿了一個大洞,月光從牆洞射入,幽幽照在木床上。
馬正大喜:「呵呵,決定了,這就是咱們燭照派護派神功燭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