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權力旋渦 第九十四章

兩天之後的晚上，又有一名年輕的戰士喪命。他的父親痛苦的哀嚎持續終日，而眾人無能為力。

唯一的好消息則是食物並不短缺。

祁如松跟別人一樣在忍受乾渴，他的嘴唇乾澀，日漸憔悴。

一路不見人跡。部隊里開始畏懼私語，此地不可能有妖族或是穿越妖涉足，認為將他們帶進不名地獄。

某天早上，眾人在飽經風蝕的黑色亂石堆中紮營，石蛇去找祁如松。「我們迷路了嗎？」他問道。

「根據陛下給的地圖，沒錯。」雖然嘴巴這樣說，但祁如松心裡也充滿質疑。

「真不知道消息是誰傳出來的，這片荒原怎麼可能會有妖族？」

「或許正是這罕無人跡的荒野，妖族才會在此避禍。」祁如松道。

他想起葉總門主提及過，凄涼荒漠最南端便是末日山脈，妖族封印典籍中古神秘密便在此地。

「避禍…」石蛇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珠直轉。「若是那樣，我們為什麼還要追殺他們？」

「別再說出這樣的言論，叫別有用心的人聽去，會給你帶來麻煩。」

「能活著走出去再說。」石蛇道，他的眼窩深陷，顯然筋疲力竭，「很難想象這樣的狀態下如何跟妖族作戰!不如回去？」

「繼續前進的道路或許充滿荊棘，但我可以確定，如果現在回頭，會死得更慘。」

石蛇苦澀一笑，不再多言。

他們找到的下一個池子池水滾燙，充滿硫磺的臭味，然而他們水袋已空，別無選擇。他們用瓶罐盛水，待水降溫后飲用。臭味並未因此而稍減，不過水就是水，而他們實在口渴難耐。

祁如松看著遠方的地平線。他們的人數已經減少了三百多，紅色荒原卻依舊無邊無際。

翌日清晨，他們來到一塊四處皸裂的紅土平原，方欲紮營，斥候騎馬飛奔回報。「祁王爺！前方便是盡頭了！」他們大喊，「荒野的盡頭，離此只有一個時辰騎程！」

「傳我命令，急行軍！」祁如松興奮的朝手下將領大喊道。

一個時辰以後，騎兵部隊率先走出那片紅色荒野。待到中午時分，後續步兵輜重部隊陸續到達。

吃完午飯，繼續往前。約莫一個時辰左右，地形開始變化。

無邊的荒漠被樹木覆蓋的高山取代，山脊陡峭升起，岩石與土壤的長坡道形如利爪。斜坡的低處有樹，松木、山楂和岑樹，但較高處無植被覆蓋，頂端突兀地聳立在多雲的天空下。

「真沒想到荒漠之後會是這樣的景象。」石蛇不禁感慨。

這就是末日山脈嗎？祁如松心想，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帶領石蛇以及高級官員們上了山頂，留下部隊在山底駐紮。

沿著蜿蜒的山谷行走，其中並沒有道路。他們在古老的石丘中攀爬，黃褐與金色的秋葉愈發稀少，而當丘陵成為山脈，就徹底消失了。

現在，巨大的灰綠樹聳立在頭頂，還有雲杉、冷衫和士卒松，數量眾多，無窮無盡。下層植被卻稀稀落落，地面鋪著一層暗綠的針葉。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一座平靜的湛藍湖泊躺在灰朦的石峰之間，狹長而深邃，環繞著無窮無盡的墨綠色針葉林。

「這麼快就找到水源！」石蛇一臉興奮。「讓部隊上山吧。」

「不行，」史家史文忠族長道，「此地適合埋伏，需得偵查清楚。」

正如史文忠所言，他們首次踏足此地。地形不熟，且森林乃是最佳埋伏地，凡事皆需謹慎。

「諸位大人，請各自帶領手下偵查四周。」祁如松下令道，「石蛇，你帶些人去湖中取些水來。切記先找老鼠試下毒，確認安全后，方可飲用。」

於是他們領命離去。

不多時，第一隊偵察兵回來複命，接著便是第二隊，第三隊。

好消息是周圍並無伏兵，壞消息是地圖與實際情況相差甚遠。

確認安全后，祁如松隨即下令山下的隊伍上山駐紮。而此時，最後一支偵查隊伍帶來消息：發現妖族蹤跡…

「要等山下部隊一起前往嗎？」伍家族長問道。

「沒必要，大部隊上山需要時間。」石蛇說，「發現腳印而已，沒不要如此興師動眾。」

其他諸侯同意他的說法，於是祁如松便帶著幾十人動身前往。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他們來到一處灰色的森林旁。森林中長有許多山毛櫸和橡樹，而這些樹木無一例外都是岩石灰色。

同時祁如松注意到，樹木的枝葉完全靜止不動。

「這些樹木...它們彷彿被石化了！」這是石蛇的猜測。

史文忠走上前，用手中的巨劍揮砍樹榦，發出「璫，璫。」的碰撞聲，印證了石蛇的說法。

「這地方太邪門了!樹木居然能被石化！」史文忠道。「先前的斥候呢？快過來，該死的。」

那位斥候很快被帶了過來，「大人，我在這。」他的聲音因疲累而獃滯。

「你所說的妖族腳印呢？」石蛇問他。

「在森林裡面！」斥候回答。一邊說，他一邊指向地上的腳印。

祁如松翻身下馬，仔細辨認。腳印遠比人類要長，要寬，而且很新鮮。

「不超過十人，」石蛇道，接著他轉過頭問那斥候。「你們進去看過沒？」

「沒有…我們怕迷了路，就只停留在邊緣！」那斥候回答，「大人，並非我們怕死。只是，若我們在森林裡迷了路，反而會帶來更多麻煩。」

「我並未責怪你們。」祁如松告訴他，「我們進去吧。」

「什麼？我們要進入到這石化森林？」

「還有更好的偵查辦法嗎？」石蛇冷哼道。

「嗎的，我懷疑這地方鬧鬼！」隊伍里塊頭最大的史文忠咒罵道。

「哼，一個大男人，居然怕起鬼來。」盧家族長生硬的口氣說道。

祁如松不想理睬他們，這些手下總是如此吵吵鬧鬧。

他夾了夾馬肚走在最前頭，其他人則一邊爭吵，一邊跟上。

走入森林，天空便永遠被茂密的枝葉所遮蔽，光線很難穿透。森林中的巨樹更像是一座座石雕，在昏暗之中，彷彿有無數雙眼睛饑渴地瞪著他們。

樹枝在零星的光源下，像是長牙的鋸齒陰影，讓人毛骨悚然。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來到一處「荒城」之外。

此城與南境妖族封印之城相差無幾，沒有開窗、毫無特徵。不同的是，這裡的建築一片慘白，彷佛這裡的居民對色彩毫無概念。

而「荒城」的四周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結界，所有的石化樹木無法進入此地。就連天空也是乾乾淨淨，落日的陽光灑進城內，為白色的房屋披上金裝。

「搜索此地！」

城市不算太大，搜索者很快便陸續回報。

他們在城市的秘密花園裡找到了果樹園。伍家族長帶他去到一個長滿藤蔓的庭院，藤上垂掛著粒粒小綠葡萄。

史文忠則發現了一口井，井水冰涼而潔凈。除此之外，石蛇還找到了屍體，未經埋葬的屍體。他們被堆疊在一起，散發著陣陣腐臭。

「是宰相大人的手下!」年邁的梅家族長一眼便認出死者鎧甲上的族徽。

「妖族就在附近。」石蛇立馬得出結論。

聽聞此言，幾個戰士已經拔出了手中的利劍。

「慌什麼，我們就是來消滅這群雜碎的。」大塊頭史文忠咆哮道。

「繼續探查？還是先回去？」石蛇提出了問題。

「先回去吧，」祁如松道，「若附近有妖族，我在明，敵在暗。」

一路跟著先前的標記返回。

然而剛走到森林入口處，便看見好幾個滿臉血污的士兵焦急的等候多時。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史文忠問道。

「妖族，妖獸。」那人的聲音充滿恐懼，乾涸的血漬染遍全身鎧甲。

「怎麼可能？從哪冒出來的妖族？」梅家族長問道，「四周都偵查過，根本沒有妖族的影子。除非他們是從天上飛下來的。」

「大人，」那人顫顫巍巍的回答，「就是天上飛來的。」

「你說什麼？」史文忠一把提起那人的衣領，「飛來的？」

「千真萬確，那些妖族騎著巨大的飛蟲從天而降…他們…」來人因緊張導致說出來的話含糊不清。「大人，我沒騙您！」

祁如松拍了拍史文忠，隨後安撫那人讓他放鬆，「別著急，慢慢說。」

「遵命，王爺。」那人調整呼吸，「諸位大人離開后，我們便按照王爺您的命令下山召後續部隊前來。可剛走到半山腰，卻發現天空中出現一大群巨型馬蜂。

它們渾身覆蓋綠色的鱗片，至少有八尺長，成群結隊張開翅膀，甚至把天空都給遮蔽了。而那些妖族.!他們全都騎在巨型馬蜂之上。

不止如此，還有許多全身一種全身覆蓋猩紅皮毛，牙齒比利刃還堅硬的大型猛獸。以及可以直立行走，有著野狼一樣特徵的【狼形屍妖】。

它們全身散發著屍體的腐臭，腹部更是有內臟外露，好不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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