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亂葬崗
「沒救了，她不過練氣中期，中了這般劇毒，靈氣不通，吃什麼靈藥都沒用，還是早些處理了吧。」
處理...處理誰...
「凡人體質孱弱，就算有靈根，還是比不上修仙世家的子弟。」
凡人...她嗎？
「死一個凡人倒是沒關係，可她已經在宗內掛過名，是有名牌的正式弟子，可不能隨意處理，須得慎重。」
處理...說的好像不是一個人，更像討論一個物品。
「這還不簡單，上報長老，就說她自己不小心修鍊的走火入魔死了，然後隨便找個地方扔了就是。」
扔了...扔去哪...亂葬崗嗎？
「師兄，她雖然跟咱們不熟，可到底師兄妹一場，你看她還有氣呢，要不然還是給她幾粒丹藥試試，萬一活過來了呢？」
「丹藥？你有？救活了之後你照顧她？說的好聽，別廢話了，快點，萬一雷心長老來了，問起來就麻煩了。」
阿渺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抬起來，裝在了木車上，她像一個木桶一樣滾來滾去，痛得要死，最後她被帶到了一個極為寒冷的地方，期間她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靈力停滯，身體冷的讓她感覺不到存在，更動不了。
那些人把她扔了下去，身下有的地方軟有的地方硬，她拼盡全力，眼睛張開了一條縫，只看到了李虎還有其他兩人，然後是天上極為深沉的夜空以及宛如鐮刀的月亮，最後她徹底昏死了過去。
...
戒律堂，暗室。
「處理好了，師兄放心，肯定沒人發現。」
「嘖，雷心長老也是，三年不聞不問，現在突然問起，那阿渺也晦氣，偏偏這時候中毒，萬一被雷心長老發現，到時候肯定會責難師兄。」
李虎冷笑一聲，「幸好我發現的快，那地方沒人去，又冷又偏僻，她本就快死了，在那裡肯定活不過一日，放心好了，沒人會發現。」
「還是師兄反應快，思慮周全，我以後一定要向師兄多多學習。」
三人路過暗室，並未特意小聲，所以凌棲梧在暗室里聽得一清二楚，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衝過去攔住了李虎。
凌棲梧道：「你方才說什麼？」
李虎身邊的一個小弟瞧見是他，「什麼說什麼？廢物別擋路，今日師兄累了，沒空搭理你。」說完將他推去一旁。
凌棲梧卻跟魔怔了似的，又追回來擋在前面，不停的問：「你方才說什麼？」平日里一直做出的膽小狀也忘了偽裝，整個人都怪異的很。
李虎看的眉頭直擰，一腳將他踹翻，揪起凌棲梧的衣領砸去一記重拳，「閑的沒事幹討打，但我今日事多，沒空搭理你！若是不想死，趕緊給我滾。」
凌棲梧卻不依不撓，就著李虎抓住他衣領的手，一口咬了下去，李虎下意識鬆開了手，再看去，手上一圈深深的血印，兩個小弟見狀，登時對凌棲梧拳打腳踢。
凌棲梧不過築基後期，且多年沒再修鍊，比不過李虎三人，但勝在心狠手毒抗打，逮到空就張嘴咬，用匕首刺，用毒粉撒，哪還有膽小的樣子，眼睛都一片紅血絲。
有一個人終於受不了了，「誒呦，誒呦，別咬了，祖宗，你問什麼我都說，別咬了。」
凌棲梧渾身是淤青，但扒在他後背卻穩如磐石，還咬著他的耳朵不鬆口，「你們剛剛說什麼？」
另一人見他整個人都跟被鬼附身一樣不對勁，忙道：「我們沒說什麼，不過就是說跟你一起做工的阿渺死了...你跟她不熟，何必打聽這些，誒呀，你別咬了，我們不打了，你快鬆開。」
凌棲梧跳下那人後背，因為咬人滿嘴的鮮血，他愣愣的看著說話的那人，「死了？死了...是什麼意思？」
李虎捂著被他灑了毒粉的傷口，滿臉晦氣，「死了就是死了，不知道被誰毒死了？屍體佔地方，洞府也要給新弟子住，所以我就把她扔了，怎麼，你想給她報仇？那你去找下毒的人啊。」
不知那句話說的不對了，凌棲梧登時僵在了原地，三人見狀連忙跑走。
「瘋子，今天是什麼日子，膽小鬼竟然敢還手。」
「嘶，應該受了什麼刺激，管他呢，他又不是每天都這麼反常，先去處理傷口，改天再討回來。」
誰知凌棲梧又追了上來，一把揪住一個人的后領，那人趔趄幾步，摔倒在地，只見凌棲梧十分沉默，然而又莫名地顫抖，像是處在爆發邊緣卻又竭力剋制。
看的三人膽戰心驚。
許久，他盯著那人，張了張口，許久沒說出什麼，彷彿開口說話對此時的他很難，最後他瞅著這人小心的道：「扔在了哪裡？」
那人看了李虎一眼，李虎看了一下天色，對他點了點頭。
那人便道：「宗門外百里，亂葬崗。」
亂葬崗——用來處理沒人收的屍體的地方，那裡是一片盆地，又濕又冷，因為常年拋屍，屍毒橫生，方圓十里沒有任何生物生長，扔去那裡的屍體也因為屍毒腐爛的極快極難看。
凌棲梧點了點頭，隨後慢慢的走了出去，三人瞅著他的背影，罵了幾句。
...
天玄宗百裡外，亂葬崗，黑色的錮魂幡斜插在土中，橫七豎八，叢叢密密，風聲烈烈，帆旗作響。
「嘎...嘎...」
盆地里屍體堆疊成一座小山，夜空下烏鴉盤旋了幾圈，遲遲不落。
「嘖，這鬼地方連烏鴉都不來。」
一個人影背著什麼，站在盆地上面的高地上一臉晦氣，稍後他尋到了一處稍緩的土坡，用腳踩了踩，發現土夠結實之後，順著土坡滑了下來。
一時間塵土飛揚。
「呸！呸呸呸！！」
程珺樹不小心吃了一口土，連呸數下，他簡單清理了一下身上的土，隨後從乾坤袋裡找出一條面巾系在了臉上，這才好些，他往前走去，直到腳踩到一根手指，倒退一步才停了下來。
「修仙界的人不幹人事，這才幾天沒來又多了這麼多屍體。」那人瞅著腳底的腐屍嘟嘟囔囔的抱怨了一句，最後嫌棄的蹭了蹭鞋底，緊接著抬頭，對著屍山燦然一笑，「不過也好，這樣我才能時時撿到新鮮的屍體。」
說完他帶著笑踩著屍體慢慢往屍山上面爬，上面的屍體更新鮮，他得去上面。這裡他來了很多次，是以攀爬踩屍的動作極快，百無禁忌，不需要躲開什麼頭啊手的...
程珺樹哼著不成調的歌謠，一排排烏鴉在錮魂幡上，赤紅的鳥瞳看著他。
上面的屍體的確新鮮，有一些傷口還沒凝固，仍舊流血，他低頭上手，開始一具一具的查看，有的屍體是臉朝下被扔下來的，他便將人翻過來，看上幾眼，覺著不夠新鮮再扒拉去一邊，讓其滾下去。
過了一會...
「怎麼都是男屍，難不成這年頭女修都不打架嗎？」那人撓了撓頭，坐在成千上萬的屍體堆成的小山尖上，呼呼的冷風陰森怪異如同鬼嚎，似乎是這裡的亡者耳語，可這人毫無懼色，攏了攏衣服，更加仔細尋找起來，很快他便看到了一隻纖細的手，眼睛頓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