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護短
程珺樹恨得咬牙切齒，「你要違約？」
霄皖卿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今日開始門派大比，我作為掌門弟子，必須出席，而且我已經答應掌門事後會出手救治本派受傷的弟子。」
這話沒錯，仙源派最重規矩，霄皖卿救助同門師兄弟，阿渺是理解的。
但程珺樹聽后卻覺得霄皖卿最後那句話讓他極不舒服。
救治自派子弟便可免費，怎麼救他師父卻要阿渺捨命去魔界取火麒麟植株，兩者懸殊如此之大，他怎麼覺得這個破仙子像是在欺負阿渺。
其實程珺樹不明白，說到底還是那句話，因為霄皖卿跟他毫不相干，跟他的師父毫不相干，所以沒有義務免費幫他們。
反觀阿渺，雖然她知道霄皖卿說的有道理，可她卻不想這麼輕易鬆口，神思略微轉了一圈，她便有了想法，擺出了一副笑臉，商量道：「既然青蓮仙子要事在身，我也不好步步緊逼，只是你晚去一日，丹心長老便會多受一日折磨，說不定因你救治過晚，還會導致修為倒退、壽命削減，青蓮仙子，這筆賬可是因你而起，要算在你頭上的。」
方才不都是叫霄小姐以示客氣略帶生疏么，怎麼稱起了青蓮仙子，事出反常必有妖。
霄皖卿看著這女修嘴角的笑，腦中莫名響起一陣警鈴。
果然，就見她笑的更好看了，鳳眼全是笑意，接著上文道：「因果循環，仙子要補償長老。」
程珺樹一愣，反應過來后瞬間叉腰，「對！補償長老！」
那姿態，狐假虎威再合適不過。
霄皖卿深吸一口氣，似乎打算反駁一下，可卻發現實在無話可說，只能無力道：「你想怎麼樣。」
阿渺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霄皖卿看著那根玉白的指頭額角一跳，腦中警鈴越發地響。
「一百年之內但凡丹心長老有任何傷病，你都要出手相救。」
程珺樹想都沒想這要求合不合理，立刻跟著大聲附和：「對！出手相救！」
「一百年！」聞之，霄皖卿再也維持不住平靜的神態，「你當我不用修鍊的嗎？不可能。」
一百年多少變數，若那長老惹是生非，豈不是日日都需她救治，屆時她就算信守諾言，也會因施法過多靈力衰竭而死。
阿渺見她沒有反駁出手相救之事，而是將重點放在了一百年的時間上面，便知這事有商量的餘地。
心內暗喜，偏偏阿渺面上卻一副見她為難，不由得陷入沉思之態，程珺樹在旁邊張大了眼睛等阿渺思量出結果。
沒用很久，阿渺再次道：「那便在長老仙逝之前，允長老十次救治機會。」
這次的要求像樣多了，尤其是跟一百年相比。
霄皖卿只覺她好不容易鬆口，定要抓住機會一口定死，便迅速道：「好，一言為定。」
天空降下數道細雷鑽入兩人額間，心誓便成。
阿渺說了這麼半天，程珺樹就是再笨，也知道霄皖卿被坑了。
他師父有九十九衍天陣相護，又有無數靈珠靈材維持生機，還有火麒麟相守，數月之內情況根本不會惡化，什麼修為倒退、壽命削減，不過是阿渺的誆騙之語，為的就是騙霄皖卿那十次救治機會。
但...那可是霄皖卿，仙源派掌門弟子，師兄是年輕一輩第一人明章，父親是仙源派大長老，她自己更是年紀輕輕踏足元嬰，掌握青蓮術法，求她治病的人不知凡幾，可從未見她出手。
阿渺輕飄飄的三言兩語竟然便要了十次救治機會，旁人見了怕不是要嫉妒而死。
想到這，程珺樹已經竭力在忍了，但還是沒忍住，朝阿渺投去崇拜的目光。
那邊霄皖卿留下一句『告辭』便匆匆前去安排門派大比，那背影略有倉促，就像躲誰似的。
阿渺轉身，對上了程珺樹放光的兩隻眼，不由笑道：「怎麼了，怎麼這麼看著我？」
程珺樹真心實意地誇：「阿渺，你可真厲害，竟然這麼輕易便替師父要到了十次機會，那可是青蓮術法，只要不死，拉也能拉回一條命來，你這樣坑她，不怕她氣死嗎。」
阿渺卻無所謂一笑：「坑的就是她，讓她知道知道厲害，以後才能少說你的壞話。」
說完阿渺便朝霄皖卿院落而去，走前霄皖卿將他們安頓在自家院落之中，她趕路四日，現下疲倦的緊，需得趕緊打坐恢復。
程珺樹卻久久回味阿渺方才的話，終於，他懂了。
阿渺鮮少與人不善，更何況誆人，這一番下來，竟是因為霄皖卿方才說了他的壞話，給他出氣...這可真是，這可真是...
這可真是什麼，程珺樹也不知道，可他的心能感受到。
良久，程珺樹才追阿渺而去。
......
仙源派，比武場。
「天玄宗弟子入場。」仙源派派了弟子侯在比武場入口處，專門介紹入場門派，一為昭告來者身份，二為挑起觀眾氛圍。
只見天玄宗一行四人入場，落座，觀眾席一片山呼。
接下來又有一些門派入場，但都沒有排名前五的幾個歡呼聲高。
天玄宗稍後上台參戰的弟子是李晗，出自百戰峰，是以此次帶隊便由他的師父，也就是遨戰長老。
遨戰長老坐首位，其次是李晗，然後是天玄宗掌門獨女蘇鶯鶯，最後是觀摩學習的王崇。
觀眾席上有人認出了這幾位的身份。
特別是李晗與蘇鶯鶯，一位是年輕一輩踏足元嬰的天才弟子，一位是天子不凡的掌門之女，兩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尤為吸睛，期間也有人認出了王崇，小小的激動了一下。
不過很快，便有眼尖的人注意到，王崇身後似乎還站著一個人，那人跟前面大派子弟的三位不同，縮肩搭頭一副恨不能鑽進洞里藏起來的樣子，奇怪得很。
難道是僕人...
不過一看就是小角色，倒也沒人深究其身份。
擂台正在準備中，眼看便好了，蘇鶯鶯突然扭過了頭，王崇對上她，自然而然擺出自己最俊美的表情，「師妹，有什麼事？」
蘇鶯鶯卻只匆匆掃了他一眼，然後便迅速地看向了他身後低著頭的凌棲梧，最後低聲道：「師兄，咱們可不可以換個座位啊。」
王崇注意到了她的眼神，登時心內一團怒火，但面上仍舊溫柔，「師妹的位置更加靠前，更能看清楚擂台，還是別換了，再者，這是門派大比是仙源派，修仙界所有的門派今日皆雲集於此，輕舉妄動容易惹人笑話。」
蘇鶯鶯臨出門前被她爹屢次囑託不可失禮，現在又經王崇一勸，便被說動了，最後只能不甘心地作罷了。
王崇打發了蘇鶯鶯，眼神立刻陰冷下來，他原本靠在桌上的手肘動了動，然後桌上的靈果就不小心掉了。
王崇看向凌棲梧，道：「撿起來。」
凌棲梧默了默，隨後聽話地彎下了腰，這時王崇卻突然站了起來，腳掌一抬，踩上了他的手，還碾了數下，。
凌棲梧隱忍不發，但是被王崇踩在腳底的那隻手卻很快皮開肉綻。
王崇這時好像才發現自己不小心踩到了別人，驚訝道：「誒呀，不小心踩到了你。」
話是這麼說，但王崇挪開腳后，眼底卻是明晃晃的警告與敵視，凌棲梧將之收進眼底，心裡劃過無數殺意，但卻在考慮到兩人實力與師門時，那些殺意只能黯然褪去。
而他們前面的蘇鶯鶯因為鮮少出門，此時正一心看新鮮，所以徹底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凌棲梧慢慢的站了起來，隨後用那隻沒受傷的手去撿靈果，王崇卻一下將靈果踩了個稀碎，並道：「這可是仙源派特地招待各派的紅果，每桌只有四枚，可補充靈力，師弟雙靈根覺醒后，許久未曾靈力入體，師兄大度，這枚靈果便讓給你了。」
凌棲梧看著那與泥土混為一體早就看不清是什麼東西的一攤，良久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