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見桃花

第九章 不見桃花

司漾漾既然抬了眼,眸光被園中的草木青秀一映,便看見了在人群中孤立的沈家三公子,沈微。

他的白衣在一群諂媚逢迎花枝招展的賓客里顯得格格不入。

沒有金玉環佩,不是絲絹輕綢,比之剛才,眉心的隨性張揚籠上一層薄薄的擔憂。

他在思考。

司漾漾直覺,這位遊歷江湖的沈少俠知道一些事情。

沈夫人哭天抹淚地撲過來,雍容華貴的綢衣在百草園中拂了一裙擺的土,全然不見方才在堂前的從容氣度。

「老爺啊,你怎的突然就舍我而去了。芝兒還小,你可叫我怎麼活啊!」

她又開始朝著燕留雲哭天搶地:「大人,大人,定是今日進府來的那個賤人。我便知道她目的不純,可偏偏老爺就喜歡她。她……」

燕留雲在婦女的哭啼中勉強辨別出有用的信息:「今日剛入府的那位小夫人?沈夫人為何覺得她目的不純?」

燕留雲撇開了賓客,在百草園的客間開始問詢。

沈夫人一邊抹淚一邊道:「那個浣心今年不過二八年華,拱翠樓里一日的纏頭錢比老爺給他的聘禮不知道多多少,湘水為她贖身的那天,還瞧見了她和張侯爺家的小五爺糾纏不清。」

張侯爺家的小五爺,張迎,和燕留雲的弟弟一樣,仗著家裡的錢勢作威作福,京城裡一等一的紈絝。

「定是她受人指使,要害了老爺。不然為何她一進門,就出了這等事。」

燕留雲反問:「夫人覺得,她會受誰指使?」

這一問,反叫沈夫人說不出話來。

燕留雲並不著急,遣下人將沈夫人送了出去。這才回過頭來問身後跟著的司漾漾和風券:「走了一遭,看見昨天的黑衣人了嗎?」

畢竟這才是他們這一趟真正的目的。

二人沉默搖頭。

只風券問了一句:「大人覺得沈尚書之死和昨日的事有關?可大夫說是飲酒引發的心疾,和昨日大概只是巧合。」

燕留雲坐在黃梨木的椅子上,手指又在扶手輕敲。桌案的香爐有青煙裊裊,一兩縷俏皮的就繞上了他的手指,顯得矜貴又清冷。

「巧合嗎?」

他看向司漾漾,期待這位提供「東北方」的細心丫頭能說點其他有用的。

司漾漾想起來那個鶴立雞群的身影,問:「你們都認識那個剛回家的沈三爺?」

這個問題在風券的認知範圍:「我知道他。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不見桃花』劍客沈微,唐門的弟子。他的那柄劍別具一格,留下的傷口像是一朵剛開的桃花。」

「人們只見桃花綻血,卻看不到劍客出劍,這才得了這個名號。」

風券補充了句:「反正,我應該是打不過。」

燕留雲對於江湖事也不如風券知道的多,聽得格外入神。他的手指停住,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正是他們剛剛還在談論的沈家三爺沈微。

沈微腰間依舊掛著那把名聲在外的寶劍,面對燕留雲不卑不亢,行了個江湖人常見的禮,開門見山說道:「聽說大人是民間稱頌的青天明月,今日兄長身死,絕非巧合,請大人明察秋毫。」

絕非巧合?這話一出,算是給此案定性。

畢竟大理寺里跑出來一個關了十幾年的犯人,丟了積灰十幾年的卷宗,可都比不上當朝三品大員謀殺而死來得轟炸熱烈。

沈微在衣袖中拿出一封信,在燕留雲面前展開來。

信上只有字跡兩行:「手足之義,候君歸家。」

「原本與我提手足之義,我以為是兄長寄來的信函。可是我們兄弟倆向來不合,他在朝中得勢,也從沒用到我的地方,因此多年沒有往來,怎麼可能會給我寄這樣的信件。我心中有疑,這才決定回家看看。」

一回來,就碰上了這事。

好像就是為了請他來看家中的鬧劇。

燕留雲皺了皺眉,問:「不知道沈公子在何處收到這封信?」

沈微負手而立:「我在江湖遊歷多年,有幸拜入蜀道唐門,跟隨師父學藝。這封信就是山下的百姓受託送上來的。」

「我問過了送信人,只是諸多輾轉,經手的人太多,根本找不到是誰送來。」

既然有信作為預警,這沈尚書之死,就不可能是個偶然。

燕留雲合上雙眼,默認是件謀殺案,決定再回去看看仵作的驗屍結果。

於是司漾漾再次出門,迎面拂過來一陣草藥香,滿園的草木流水讓她再次將尚書府的構造印入眸中。

腳下的百草園用百草為木,引流水相繞,中路為憑,左右相稱,是個十分講究的山水陣。

她仔細辨別了一番方位,這有點像百草聚財,借水外溢,直接將此間的時運全流了出去的意思。

一個丫鬟同司漾漾講:「這處百草園是府中留給二姑娘住的園子,再往外走是老爺處理公事、招待客人的攬風堂,而後是諸位夫人們住的流華院。」

司漾漾遠遠朝攬風堂望了一眼,確定那是個山水匯聚的好方位。

走了不遠,就有正好來彙報的仵作。

上了歲數的老爺子輕咳了兩聲:「大人,死者全身沒有發現致命外傷,只在耳後有一處蹭傷。腸胃已成青紫,有中毒的跡象。但是,但是……」

老仵作有點支吾,但最終還是說了出來:「但是只在腸胃有毒發的徵兆,心肺卻看不見,有點奇怪。」

「這毒氣勢兇猛,小人可以確定,中毒即為尚書大人死因。」

死於中毒。

燕留雲道:「那半碗沒喝完的醒酒湯,查了嗎?」

仵作肯定道:「醒酒湯中無毒。」

燕留雲想再回一趟案發現場,畢竟當這確認為一場謀殺案之後,可能會觀察到一些其他的東西。

沒想到這才剛過去了仵作,隨著又遇見一個人。

應該算是巧遇,百草園的一萁一萁草藥田裡,正坐著一個女子。

她穿著綠色的衣裙,和盛夏農陰的草藥叢成了一般顏色。

長發未挽,姿態清麗,正在藥草邊拿著小鋤在挖葯。

沈微很快認了出來,三兩步湊過去想要扶起她:「二姐,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司漾漾眨眨眼睛,這位二姑娘,有點過於安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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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玄學在大理寺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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