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劍
「大師傅,我走了。」
身穿淡藍色儒衫的男子背著黑色匣子站在木筏上,目光直視一望無際的海域。細看,男子眉宇間儒雅之氣盡顯,硬朗而不失俊秀。
「晨風,你留下,可保你多活三十年。」
說話的白髮男子站在岸上,眼中不舍之意閃過。
儒衫男子回望山間,眼中亦是不舍。「大師傅,晨風二十年前就死了,現在活著的叫初九。」
「嗯?」白髮男子怔了一下「什麼時候改的名字?」
儒衫男子輕笑一聲「剛才。」
「可有含義?」
「哈哈……今天不是九月初九嗎?」
「……」白髮男子說道「也好,改個名字重新開始。」
「行了大師傅,別送了。」
說罷,初九手握竹桿將木筏頂入海流。
白髮男子不在勸阻。
「記住,九天劍,唯其不可,其他,無不可……」
說完,轉身向著遠處走去。
初九看著那人的背影,喊道「大師傅我走了,以後你和大大師傅打架悠著點,沒人再給你拉架,別被打死了。」
說完,撐著木筏,妄想以它渡海遠行。
白髮男子走到山腳,縱身起跳,衝天而起,這一跳竟是躍上數千米的高山。
山頂一絕美女子靜立如松柏,眸中空無一物。
「怎麼不去送?」
絕美女子道「他想走便走,我想不送就不送。」聲音如她長相一般清冷。
「呵……。」
絕美女子問道「你居然捨得把巫山給他。」問話之時身形未動。
白髮男子嘆聲道「不給他又如何,他以與巫山相融,巫山亦認他為主,給他就給他吧,或許巫山能在他的手裡變得完整。」
絕美女子沒有再說話,轉身欲走。
白髮男子出言「剛才,我悟出第七劍,望別。」
絕美女子冷聲道「若你練成驚天十五,或許能接我一劍。」
「白小仙,你也太狂妄了。」
白髮男子以指代劍,抬手之時驚擾的滿山枯葉翻飛,一指萬葉,刺向那絕美女子。
白小仙身影未動,同樣以指代劍,平平無奇的一指,劍光破開萬葉,從白髮男子脖頸劃過留下一道血痕,劍氣不止,如虹一般縱擊數百里,將天上的雲斬成了兩半。
「秦可觀,你又輸了。」
白髮男子看著被劍氣劈開的白雲,苦笑道「乾脆我這一劍開天的名頭讓給你算了。」
「誰稀的要。」
絕美女子說完,輕抬一步,身影橫跨百米出現在白髮男子面前。
「白小仙,打人不打臉,打臉傷自尊。」
白小仙卻是不顧,揪著那滿頭白髮左右橫甩,摔的他七葷八素鼻青臉腫這才作罷。
這是兩人的約定,誰輸了就要為對方所用。
「你等著,待我修成十五劍定讓你和我入洞房不可。」
「等你修成再說。」
說罷,絕美女子緩步往山下走去。
滄瀾山,白髮仙。一劍開天,秦可觀。
劫煉島,紫煉仙。有我無天,白小仙。
倘若你行走與世間,必然聽過他二人的名頭。
初九行於海上天上的云為他開出一道指引前路,回頭往山上看去,正好看到秦可觀被白小仙揪著頭髮打。
「練劍的都這麼賤嗎?」
「還好我不賤。」
對他來說,打不過就跑,等能打過再打,實在沒必要舔著老臉踢鐵板。
他這兩位師傅也是,三日不見,見面必有一戰。
大師傅秦可觀十輸無贏,卻樂此不疲。
大大師傅白小仙十贏無輸,每次贏了他,就要打的他滿面桃花開。
初九笑著搖了搖頭,盤膝而坐,手捧著巫山劍匣,劍匣通體漆黑如墨,布滿裂痕,彷彿碰一下就會碎成粉末。
「聽說你可以藏萬劍,是真是假?」
巫山劍匣發出細微轟鳴,似在回應。
他姓姜名晨風,但姜晨風二十年前就死了,現在活著的只能,只可以,只許是初九。
二十年前,他八歲,逃避追殺,被打入懸崖,漂流入海,再被水龍捲帶到了這座無名島。
那時候他經脈盡斷本十死無生,得與巫山相融才保一命,后得白小仙與秦可觀以劍鑄骨,以劍匣養魂魄,才得以存活至今。
其後,他拖著半殘的身體每日苦練,吃非常人之苦,受非常人之罪。
九歲之時,每日拖行百斤青石繞島一周。
所幸全身大部分骨頭為殘劍煅鑄,一圈下來倒也能活著。
十歲之時,每日拖行二百斤青石。
十一歲之時,每日拖行四百斤青石。
十二歲之時,每日拖行六百斤青石。
……
直到二十六歲,青石已有七千八百斤。
當然,這也不是全部。
十歲開始,晨跑以後,還需泡葯浴一個時辰,隨後打一遍破道拳。
那拳法來歷不明,是專門用來淬鍊身體筋脈的拳法。
拳法有三式,每一式看起來都很普通,很簡單,但若配合潛龍勻吸妙用無窮。
第一次,第一式打完就感覺到異常,身體像灌了鉛一樣,四肢無比的堅硬和沉重,抬一下手臂都要使盡全身的力氣才行。
到第二式的時候,感覺有一股龐大的力量在筋脈里遊走,身體外部似火在燒,身體裡面似被凍成了冰,片刻,情況反轉,外面冷的要命,裡面熱的要死。
再到第三式的時候,腦袋昏昏沉沉,連意識都開始模糊。
第一次練習破道拳,倒地緩了三個時辰,才勉強說出了一句話。
「這拳法,真勁爆……」
每日打一遍的破道拳,比拖行青石還要辛苦數倍不止。但好處也是驚人,每打一遍,身體表面都會浮出一層黑灰色的粘稠,還有些刺鼻的腥臭。
秦可觀說那是人體內的雜質,雜質越少身體就越強,身體越強速度就越快力量也會越大。
等打完破道拳,便是和白小仙對練半個時辰,他只需閃躲即可,當然他也只能閃躲。
白小仙每次的攻擊都會精準的命中他周身奇經八脈所有穴位,錘鍊他身體的同時也能淬鍊他的經脈。
再后,便是跟著秦可觀學習鑄劍。
鑄劍比他想的要複雜的多,儘管他出生在鑄劍世家從小耳睹目染,卻也是吃了太多的苦。
一整天的時間,他可以支配的,也就是在兩位師傅居住的地方之間行走的那段路。
那段路很短,十里,一盞茶。
儘管如此,這樣的生活也讓他回味無窮,如果不是身負血海深仇,隱居此處他倒也樂得如此。
二十年,除了潛龍勻吸和酒神咒,兩位師傅並沒有傳授他任何心法武學。
劍道,傳之無用,想要一劍開天門,需得自己悟。
這是兩位師傅的原話。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經脈受損,氣海無法儲存真氣,所以修鍊了也白搭。
不過他以將酒神咒修至大成,加之喚神酒為引,倒是可以在短時間內吸入天地之氣為之己用,儘管只要短短的一柱香。
然,就算不使用酒神咒,憑二十年的苦練,以及融合了巫山劍匣的身軀,亦能算做絕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