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夢幻開啟

全場並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

「阿聖姨，一腔熱血，滿腔忠良，抵不過一個出身是嗎？」

捲毛一米八的大高個，卻在這個只有一米六五的女子面前哭成一個淚人。他不想做一個鹹魚，捲毛心裡很清楚。他這輩子，或許只有這一個機會了，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的。

「捲毛，如果我說我能理解你此時的心情你能相信嗎？」安阿聖的語氣沒有剛剛的冷厲，而是再次充滿了憐惜。他以前也是一個心軟的人，只是因為一些變故，成為了一個看似鐵石心腸的人。

「阿聖姨，求求你了，帶我離開這裡。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人這一輩子，總要捨棄一切臉面和尊嚴為自己爭取一次。」

說著，捲毛直接跪在了地上。

蕭白羽看不下去了，急忙去扶捲毛，並且用眼神祈求著母親。可是母親閉著眼睛，很無奈。她並非不想帶他離開，也清楚的知道捲毛的處境，可是她，能力有限。而且，如果捲毛離開，他們的生活就會有變數。

安阿聖看了一眼蕭卓異，只見這個男孩點了點頭。

「我是有辦法帶你離開，也可以改變你的戶籍，只是，我不一定有能力保護你的安全。」

見安阿聖鬆了口，捲毛像是得到了生機一般，激動地直接站了起來，也沒有拍一下膝蓋上的灰塵，而是直接去握安阿聖的手。

「阿聖姨，出了這個村子，我一切都聽你的，是死是活，皆是命數。我捲毛再次發誓，連一個字都不會提及，更不會有一絲怨言。」

捲毛的語氣非常堅定，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那你回去收拾東西吧，明日午時，村口見。」

捲毛這輩子都沒有這麼開心過，紅色的眼睛里充滿著淚水，激動地握著安阿聖的手。

「阿聖姨，這是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帶我離開？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肯定不願意看我就此沉淪。」

「說實話，我雖然待你嚴厲，卻也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孩子，既然你這麼上進，我也不可能忍心讓你做一輩子鹹魚。我說過，你和我小時候很像。」

捲毛興奮地衝出了出房門。

「我這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奶奶，我們明日見。」

捲毛雖然跑了出去，聲音卻回蕩在街道上，飄到了客廳。

「切記，一定要多陪陪奶奶。」安阿聖的聲音很大，即使捲毛已經跑了很遠，也聽到了。

「知道了。」

捲毛回應了一聲，聲音再次回蕩在大漠黃沙的街道上。

沙漠之中，長出了一個新芽。

安阿聖沒有看兩個孩子的目光，而是嘆了一口氣，無力的回到了房間，完全沒有了剛剛的霸氣。

蕭卓異和蕭白羽也很識趣地對視了一下，就各自回房間了。

剛回到房間，神鹿就被召喚出來。

「強制帶捲毛離開這裡，會有什麼後果？」安阿聖躺在床上，無力地問道。

「主人，這個村子一半的人都是你創造的，包括捲毛，如果強制離開，會造成三個惡果。」

安阿聖眉頭緊皺。捲毛這個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本來只是自己的一個龍頭金戒指孫變，沒想到最後漸漸分化，有了自己的獨立靈魂和思想，可是她的確不忍心去傷害這麼一個幼小的心靈。這個孩子，和自己小的時候真的很像。

「神鹿，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很調皮，也很無用，捲毛像極了我小時候，我實在不忍心離開之後他就這樣消失了。」

「神鹿，我想我爸媽了。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們也不會死。他們那麼愛我，卻皆因我而死。難道身為異夢者，必須要經歷這麼多的無奈嗎？」

說著，安阿聖就躺在床上流出了眼淚。

神鹿趴在主人窗前。

「主人，他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夠快樂。」

「可是我真的快樂嗎？」

「主人，帶捲毛離開的三個惡果我看到了。」

「第一個惡果就是，加速蕭卓異第四脈的覺醒，這也意味著，加快主人的死亡。」

安阿聖的眼睛緊閉，似乎不想去多想。

「第二個惡果就是，他的奶奶會在他離開之際死亡，並且蕭卓異的第五脈，會經歷生死。」

安阿聖的眼睛依舊緊閉。

「第三個惡果就是，蕭白羽會死亡。」

到了第三個惡果，安阿聖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這三個惡果，每一條都是要我的命。第三天惡果，有什麼消除的辦法沒有？」

「主人，我覺得應該讓他們知道。不能帶捲毛離開。」

安阿聖再次躺下，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雙手扶著額頭。她真的很累，做人很累，做一個母親很累，做一個善良的人也很累。

捲毛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還記得捲毛兩歲的時候，特別粘人。特別可愛，特別是紅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神鹿，他真的和我小時候太像了。」

「主人，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

「什麼事？」

「捲毛會和主人一起成仙。」

「太好了，那小羽呢？」

「小羽，會死亡。化解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捲毛和主人都成不了仙。」

神鹿跟在安阿聖身邊二十多年，已經有了情感，可是它必須要告訴她事實。

「我們四大家族犧牲，就是為了小寶成仙。如果他不能成仙，豈不是前功盡棄，這麼多年的努力都白費了？」

安阿聖的眼睛再次流了出來。浸濕了綠色的被子。

「為了這個世間的正義，我相信小羽會有自己的判斷。」

「主人，還有五天就是蕭卓異的生日了，他也是時候收萌寵了。」

安阿聖沒說話，頭埋在被子里，昏睡在床上。她，真的太困了。

捲毛飛奔回家，敲著奶奶的房門。

「奶奶，你知道嗎，阿聖姨決定帶我一起離開這裡了，而且他會改掉我的戶籍，太好了，我不用做一條無用的鹹魚了，不知為何，我堅信，我出去之後一定會大有作為。奶奶你知道嗎。我這輩子都沒有這麼開心過。」

奶奶並未打開房門，也沒有回應捲毛，而是躺在床上，生無可戀的望著天花板，似乎在等待死亡的降臨。

老人的神情十分可憐，天藍色的眼神中，藏有幾許淚滴。

奶奶沒有回應，捲毛便回房間收拾行李了。

奶奶在房間躺著，慢慢地，她閉上了眼睛，回想著兩歲的捲毛。

「奶奶。」兩歲的捲毛眨著紅色的大眼睛，在奶奶懷中奶聲奶氣的叫著。當時的奶奶，身體不像這般虛弱，她最喜歡逗捲毛開心。她最開心的事情，就是乖孫在懷裡哈哈大笑。

一眨眼，都長這麼大了，都要離開了。

或許，也該離開了。

安阿聖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本想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幫孩子們準備早餐。結果一出門，便看到兩個孩子坐在餐桌前，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早餐。

安阿聖沒有去看孩子們的眼神，而是直接走了過去，坐了下去。

她拿起了一根油條，咬了一口。

「不錯。」

聽到母親說不錯，兄妹二人臉上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也都開始動筷子。

突然，安阿聖放下了手中的早餐，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有件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你們知道。」

「母親，什麼事啊。」蕭白羽一臉興奮地望著安阿聖。

「帶捲毛離開，將會有三個惡果。」

「母親，什麼惡果？」蕭卓異搶先問了一步。

母親的表情變得很凝重，兄妹二人瞬間也被感染。

「第一個是我將會在半年後死亡。」

蕭白羽的筷子直接掉到了桌子下面。低頭撿起筷子，臉上卻布滿了淚水。

「母親你不要嚇我。」蕭白羽更咽道，可是安阿聖並未理睬她。

「第二個惡果就是，他的奶奶會在他離開之際死亡。」

蕭卓異全程面無表情，而蕭白羽哭的更凶了。

「第三個惡果是，小羽會因哥哥而死。」

小羽徹底崩潰了。可是她有些接受不了，為什麼帶捲毛離開會有這麼多惡果？

「我相信哥哥。」蕭白羽擦了一下眼淚，看向蕭卓異。

「但是也有個好消息。好消息就是，捲毛和哥哥都會成仙，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人，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沒有人願意開口說話，因為這屬實是接受不了，更拿不定主意。想起昨日捲毛的興奮，實在說不出口。

「捲毛這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和我小時候很像，我也特別喜歡他。可是，如果帶他離開，將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我付出代價不要緊，主要是你們。」

「我不想讓捲毛哥哥一輩子受欺負。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要做個有意義的人。」蕭白羽的語氣很堅定。

「小寶，你怎麼看？」

蕭卓異始終沒有開口，繼續吃著早餐。母親的預言一向很靈驗，可是如果全世界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都離開了，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如果不帶捲毛離開，這些事情會發生嗎？」蕭卓異突然冷聲道。

「就算不帶捲毛離開，這些事情也會發生，只不過會被推遲而已。」

蕭卓異終於停下了筷子，抬起了頭。此時的他，有些憤怒，直接狠狠地拍起了桌子。

「所以說，無論如何，你們都會離開我是嗎？」蕭卓異死死盯著母親。

這是他第一次對母親發火，安阿聖卻沒有生氣，低下頭十分愧疚。

「小寶，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要離開我。」安阿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蕭卓異打斷。

「小寶要乖，我們終有一天還是要離開的，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獨立。」安阿聖就害怕蕭卓異接受不了，所以說的時候已經很注意自己的語氣了，可是沒想到，他還是接受不了。

「母親，如果這樣，我願意呆在這個破村子一輩子。我也想過了，和你們平平安安這樣一輩子也挺好的。」

「荒唐，你生下來就有自己的責任和使命，你的父親還在無涯淵等著你。」安阿聖直接站了起來，她的語氣中充滿著怒氣。

「就算不離開這裡，我也活不到後年，你們看著辦吧。三個小時后，我們就出發。」

安阿聖說著，就離開了餐桌。徑直回了房間，留下兄妹二人。

蕭卓異自以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強，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自己果然什麼都不是。

「我一定不會讓你們離開的。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把天捅一個窟窿，我都不會讓你們兩個有事的。」

蕭卓異幾乎是吼的，對著安阿聖緊閉著的房門怒吼。

從小到大他很少在母親面前發火，更別說忤逆母親了。可是她說她們要離開，他不可能接受。

蕭白羽面對豐盛的早餐。也沒了胃口。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盯著蕭卓異看。

「我，真的會因為哥哥而死嗎？」

面對妹妹的靈魂拷問，蕭卓異站起來抱了抱她。這對於十六歲的她，的確難以接受。

「一切都是命，但是好在你哥哥我有逆天改命的能力，你和母親都能活到一百歲。」蕭卓異輕輕拍打著妹妹的後背，輕生安慰著。

蕭白羽聽了哥哥的話，哭笑不得。眼前的霧霾一掃而過，全部消失了。

捲毛的藍色包裹中只裝了幾件衣服，其餘的並沒有整理太多。收拾好行李，他一就如既往地去準備早餐。

忙碌了一個早上，他看著桌上的早餐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奶奶的房門，似乎有些不對勁。

捲毛朝著奶奶的房間走去，意料之中，房門被敲響。

「奶奶，出來吃早餐了。」

見半天都沒有回應，捲毛便把臉貼在門上試圖透過門聽裡面的聲音，可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他害怕了，自己離開奶奶生氣，不讓自己離開了。但是不應該啊，奶奶似乎很支持他的樣子。

「奶奶，奶奶？」捲毛溫柔地敲著門，可是許久都沒有得到回應。

他漸漸覺得不對勁，突然有點著急。

「奶奶，奶奶。」

呼叫聲再次響起，沒有了剛才的溫柔，而是大聲的叫著。

正準備踹門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

「乖孫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