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幼時
去往書店的車上，沈嘉樹並排坐在奚阮身旁。
女孩安安靜靜地翻著自己的詩詞背誦本，看起來似乎並不想和他交流。
沈嘉樹看了她一會兒，見她全神貫注、目不轉睛的樣子，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輕用手指點了一下她的肩膀，想要喚過她的注意力。
「你昨晚是不是忙到很晚才睡？我給你發了消息，可惜沒等到你的回復我就睡著了。」沈嘉樹見她看過來，眉眼柔暖。
他的語調溫和，如此的話說出來，讓人聽不出一點責怪質問的意思，反而讓人覺得他只是在關心你。
奚阮聽到這才想起睡覺前確實收到了沈嘉樹的消息，只是當時太晚，她看了一眼沒回復就睡了。
奚阮拿出手機，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打字。
【抱歉，我昨天做完卷子才看到你的消息，當時太晚，怕打擾你，就沒回復。】
沈嘉樹瞭然地點頭，微微一笑，「我猜到了會是這樣。」
接著他擔憂道：「雖然現在學習很緊張，但你平時也要注意休息，勞逸結合效果才是最好的，否則把自己身體累垮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奚阮從善如流地點頭。
「對了，如果你主科有什麼不會的問題可以隨時問我，別的不敢說，我學習還是不錯的。」沈嘉樹自通道。
奚阮善解人意地一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沈嘉樹此時還不明白奚阮的這個笑是什麼含義，還在為自己的成績優異感到慶幸。
因為他覺得奚阮是很刻苦努力的女生，如果他學習不好，可能完全不會被奚阮歸位同類人，也沒有在她面前表現的機會。
車子一路向前行駛，車上的氛圍一片融洽。
沈嘉樹很會找話題，他對對方了解的越多就越會讓人覺得舒適，既不會自顧自的高談闊論也不會過分熱情地試探追問，一來一往中的交流中只會讓人覺得和他的距離縮短不少。
饒是已經有些厭惡和人打交道的奚阮，也覺得和他交流沒什麼不好。
他會耐心地等她打完字看她說的話，甚至還誇她的輸入法皮膚很可愛。
當車子路過老城區的時候，奚阮忍不住扶著車窗望向外面。
沈嘉樹跟著看去，忽然眼前一亮，「誒？剛才路過的是公安家屬院吧，我外公外婆家以前就在那，小時候寒暑假我經常來這邊玩，好懷念啊！」
奚阮聞言微微睜大眼，回頭細細看著沈嘉樹。
腦海里忽然浮現齣兒時的畫面。
「小樹哥哥，你別走那麼快啊……」
「小樹哥哥，你昨天怎麼沒來找我玩啊？」
「沈小樹！你再揪我的頭繩我就生氣了！」
她出神地望著沈嘉樹，一時之間，他的眉眼竟和記憶中已經模糊的面孔有些重合起來……
「奚阮。」
「奚阮？」
沈嘉樹伸手在奚阮眼前晃了晃，喚回她飛遠的思緒，「怎麼看著我發起呆來了？是想到什麼了嗎？」
奚阮恍然回神，等再次定睛看向沈嘉樹時，她點了點頭，莞爾一笑。
和往常不同，這次她的笑容要真切許多，清淺的眼眸中閃著動人的星點，連眼尾的弧度都帶著感染人的笑意，整張小臉靈動耀眼至極。
沈嘉樹不禁屏住呼吸，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急促起來。
——
奚阮從來沒想過，在這座偌大的城市裡，有一天自己能夠和兒時的假期限定玩伴再次相遇。
只是相隔多年，時過境遷，他可能已經不記得她。
奚阮翻看著手上的題冊，並不打算和他提起幼時的事。
過去那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孩已經徹底不在了，過去的便讓它永遠過去吧。
——
江凌肆趕到書店的時候就看到沈嘉樹和奚阮並排坐在閱讀區。
兩人面前各自攤著一本書，沈嘉樹坐在奚阮身邊，低頭湊近奚阮，手指指著她書上的一處小聲說著什麼。
而奚阮時不時地點點頭，神態認真地將他說的所有話聽進耳中。
嘖。
江凌肆步子一頓，撇了下眼，目中流轉過几絲不耐。
都快高考了他哥居然還能在百忙之中捨得抽出時間泡妞，怕不是被這軟包子迷花了眼吧。
然而看著眼前這幅宛若金童玉女、李雷和韓梅梅在一起的畫面，他一時竟然不想上前破壞。
舌尖舔了舔犬齒，江凌肆腳步一轉，隨手撈起一本書，身形隱在了書架后。
又過了四十分鐘，等江凌肆站得腳底板都有點疼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他哥接了個電話，和奚阮打了聲招呼后離開了。
可算是走了。
江凌肆低下頭活動了下腿腳，感覺舒服不少以後探出身子朝奚阮看去。
忽然，他的肩膀一沉，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凌肆？」
「……」江凌肆轉過頭，果然是沈嘉樹。
沈嘉樹看到江凌肆一臉驚訝，「真的是你啊！你今天怎麼來書店了？」
江凌肆撇了撇嘴，怕被他叨叨，敷衍地說道：「來學習。」
沈嘉樹明顯一愣，視線掃過江凌肆手裡的書，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再看江凌肆黑沉的眸子，一臉不耐煩的表情，他忍住了欲脫口而出的說教，轉而關心起他來。
「你出院的時候怎麼沒有叫我去接你？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不要一個人扛，記得給我打電話。」
「最近錢夠花嗎？我先給你轉一萬，不夠了你就跟我說。」
「你自己一個人生活一定要注意作息，別總是熬夜。」
……
江凌肆耐著性子聽著沈嘉樹的所有話，他每說一句，江凌肆就要點不點的動動歪靠在書架上的腦袋。
終於，沈嘉樹囑咐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看時間，表情有些著急起來，「我得趕緊走了，你一定照顧好自己啊，有什麼事打我電話。」
一聽他要走，江凌肆立馬直起身子，黑眸微亮，似乎很是期待。
沈嘉樹無奈地搖搖頭，臨走前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他一下，「雖然興趣廣泛是好事，但你還是少看點這種沒營養的書比較好。」
江凌肆挑挑眉，書店怎麼可能會有沒營養的書？
低頭，他看向自己剛才隨手拿起、其實根本沒看一眼的書。
——《馬桶簡史與人類大便的演化》
操，這什麼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