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滑冰偶遇秦箏

地壇公園地下旱冰場，是京城面積最大，裝修最潮，音響最勁，人氣最旺的旱冰場。

楚震他們早就說好去地壇滑旱冰來慶祝升學，同時林昕趙鋒向楚震兌現賭約。

哥仨約好了，禮拜天上午十一點，在地礦院大院門口碰頭，一起騎車去地壇。

昨晚楚震見到了姐姐楚芸，她和上一世一樣，十分疼愛自己的弟弟。

當楚芸知道楚震要跟小夥伴去溜冰，還給楚震塞了一張大團結，說是升學獎勵。

這十塊錢對楚震來說可不是小數目，顧惜雲給他每個月零花錢也就十五塊錢。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看來要儘快著手合理賺錢的事兒了。」

在去往地壇公園的路上，楚震開始思考，有哪些途徑可以比較高效地賺錢，同時又能為將來做一定的鋪墊，還有就是不能太引人注意。

十一點半的時候，哥仨來到了距離地壇公園不遠的北新橋，楚震特意提出到這家北新橋鹵煮老店來大快朵頤。

鹵煮火燒是最地道純粹的京味小吃，有人鹵煮說比京劇還純粹，連大不列顛國首相訪問華夏京城，都要來嘗嘗鹵煮的味道。

哥仨現在是長身體時候，都特別能吃，每人都點了一份大碗的鹵煮，還多加了一份火燒。楚震還特意多加了韭菜花和蒜汁兒，好好地享受了這幾十年不變的地道京味兒鹵煮。

哥仨吃完了，騎上車直奔地壇公園北門而去。

經過了大概十五分鐘，哥仨來到了地壇公園北門。

他們不是頭回來了，熟門熟路地放好自行車，離老遠就看到一條排隊的長龍，正是專售旱冰場門票的那個窗口。

「卧槽，丫也不多弄個窗口，你倆在旁邊兒等著，我去排隊。」

說完林昕屁顛兒屁顛兒地跑過去排隊了。

楚震趙鋒二人走到了十多米外的樹蔭下站著，他們估計這條長龍至少得排上十五分鐘。

百無聊賴之間，趙鋒忽然扯了扯楚震，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老三你看那邊，那個是不是你們班的秦箏呀？」

趙鋒雖然有些近視，眼神還挺尖的。

一聽此言楚震心中一動，轉身順著趙鋒示意的方向看過去。

這一看不打緊，楚震的小心臟不聽話地砰砰加速跳動起來。

三十米開外正有五個人走過來，三男兩女，其中有兩個人楚震認識，一個是張闖，另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不是秦箏又是誰？

秦箏張闖他們經過時並沒有發現楚震他們。

這一行人中，有個二十齣頭的男子，皮膚黝黑，一頭板寸，臉上英氣勃勃。

那五個人好像以他為主，他們也沒買票，直接走向了溜冰場的入口。

楚震有些蒙了，他想不到會在旱冰場遇見自己的女神！

一九八八年的京城，旱冰場不算是個特別「正經」的地方，特別是對於女生來說。

旱冰場更像一個展示自我的舞台，是一個個血氣方剛，精力無處釋放的京城雄性青年們「孔雀開屏」的地方。

滑冰高手在這裡就像吉他高手在大學校園裡一樣，很容易得到女生的關注和仰慕。

不過高手招來羨慕和傾慕眼光的同時，也會招來「同行」的敵意，甚至會有人主動在你面前做一些動作挑釁，一言不合小摩擦很可能變成大衝突。

所以一般來說，「正經」女孩子一般是不會來旱冰場這種地方的。

說起溜冰水平，楚震就一是個名副其實的溜冰高手。

上一世楚震非常熱愛這項速度與靈巧結合的運動，高中三年他一直堅持滑冰鍛煉，放寒假幾乎每天都去北海公園溜真冰，水平不斷提高，最終成為溜冰高手。

去南方羊城讀大學雖然沒有真冰可溜了，但同學們經常相約去天河體育中心滑旱冰。

因為溜冰技術高超，楚震後來還成為了嶺南大學溜冰協會的副會長。

大學時代楚震的技術算是大成了，能玩一些令人咋舌的高難動作。

楚震剛開始追黃婷的時候，相約去滑旱冰，就是一個特別有效的手段。

關於溜冰，讓楚震覺得特遺憾的事情就是，當自家小公主到了學滑冰的年齡，楚震那幾年因為處於事業轉型期非常忙，沒有親自去教女兒滑冰。

楚震開車送女兒去滑冰學習班上課，那會兒已經改叫做輪滑了，楚震觀察了一下發現那些教練們的水平還遠不如自己呢。

想到上一世的女兒，楚震有些痴了，雖然跟妻子黃婷鬧離婚，不過楚震父女感情還是非常好的，女兒雖然正處於青春期，還是比較懂事的，而且也挺粘爸爸的。

楚震腦海里浮現出兩天前和女兒一起吃必勝客的一幕，不禁百感交集，惆悵不已。

重生回來了，自己還有可能見到那古靈精怪又很有主見的丫頭嗎？

一種揪心的傷感湧上楚震心頭，血濃於水，骨肉相連呀！

「老三，你丫想什麼呢？票買好嘍，進去吧！」

林昕買到票回來打斷了楚震的思緒。

「大頭，你猜我倆剛才看見誰了？」

一向沉穩的趙鋒今天有些不淡定，不等林昕回答就說道：「剛才我們看見楚震他們班的秦箏啦，她和幾個人也來溜冰。」

「卧槽，你丫說真的吶？那趕緊的，咱們也快進去吧！這回我可得好好瞅瞅！」

林昕恨不得要流口水了，不由分說地拉著楚震和趙鋒就往裡走。

哥仨進門之後先經過一個淺淺向下的斜坡，這會兒時間進入高峰期，整個通道里已經有不少人，還有那急性子的跑著下去租領溜冰鞋，生怕好鞋被別人領走了。

還沒走出地下通道，一陣陣動感的英文迪斯科音樂已經傳入楚震耳中。

Oh，Ican'texplain

Everytimeit'sthesame

OhIfeelthatit'sreal……

這首歌曲名為《CheriCheriLady》，充滿激情，旋律奔放，節奏動感，來自當下最火的荷東迪斯科專輯。

哥仨是第三次來這裡，對流程門兒清，領好溜冰鞋，換好鞋后，三人將各自的鞋子放在一個包里統一寄存，這樣還可以省下四毛錢。

穿上旱冰鞋后，楚震有種王者歸來的感覺。

上一世楚震就是哥仨里溜冰技術最好的，可能是遺傳了父母的優良基因，楚媽顧惜雲曾是大學羽毛球校隊成員，楚爸楚學明也是一個很有運動天賦的人。

楚震雖然瘦，不過他的平衡能力和大腿爆發力都非常好，很適合溜冰這項運動。

三人穿好溜冰鞋后，一邊適應著溜冰鞋找感覺，一邊慢慢滑向主溜冰場。

地下旱冰場空間非常巨大，楚震目測主溜冰場這裡至少有八個籃球場大。

現場除了勁爆的音樂，還有霓虹閃爍的燈光效果，讓整個旱冰場氛圍非常新潮刺激，要知道京城這會兒還沒迪廳呢。

場地外側圍欄貼心地安裝了扶手，整整圍了一大圈，方便初學者在最外側扶著扶手，做出各種千奇百怪的扭動來適應和找感覺，當然最終避免不了的，還是得接受「摔屁墩兒」的洗禮。

在人流中，前後左右都有人可能會隨時摔倒，高手遇到這種情況能夠臨機應變，一扭身體從摔倒者身邊閃過，悠然飄去。

更多的人會被殃及池魚，甚至一倒一大片，形成「連環相撞事故」。

滑行圈子的內側就是那些高手的舞台了，高手們入場后一般是倒滑和側滑，也有兩人配對的，手拉手並肩滑行，或者面對面一人正滑一人倒滑。

真正的高手不僅僅在內側滑行，而是高速穿梭於全場的人流中，像一條水中迅速靈活的游魚，又像疾風中閃展騰挪的雨燕。

這種高手一般一次不會持續滑很久，每次出來滑幾圈驚艷了全場之後，就會在某個地方，隨著刺耳的鞋輪摩擦地面的聲音，突然來個華麗的急停，以一個極為瀟洒的姿勢收場。

楚震的溜冰水平就屬於這個級別的，不過他這次只是想和好哥們兒一起來尋開心，自己隨便滑滑，先保持低調為好。

可是事與願違，好像老天爺不想讓楚震低調似的，剛開始滑行不久，來事兒了。

楚震哥仨先是在場地邊上找了個地方作為「基地」，說好玩累了就在這裡碰頭之後，就開始紛紛一頭扎入滑冰的人流圈子。

楚震不著急加速快滑，而是在靠外側的新手人流中慢慢地滑行。

此時林昕已經沒了蹤影，這傢伙是個跳脫的性子，到哪裡都自信滿滿，傲嬌得很。

就連趙鋒也忍不住加速前進了，而楚震依然慢悠悠地滑著，感受著雙腳重心的切換，同時盡量延長每一次單腳支撐時間。

這樣可以讓楚震的神經和肌肉都能儘快適應溜冰的狀態，相當於熱身了。

同時也能對溜冰鞋更好地適應，避免受傷和意外的發生。

正當楚震在靠近新手區的位置慢悠悠地「閑庭漫步」時，正前方兩米有個女孩突然失去平衡，一個仰八叉向後跌倒過來。

楚震深知這樣的摔法是最危險的，一般初學滑冰首先要學摔跤，如果失去平衡無論跌倒方向是向前還是向後，都要第一時間下蹲，降低重心，這樣就不容易傷到筋骨，千萬不要用手去撐地，這樣很容易挫傷小臂甚至骨折。

這新手女孩膽子挺大，剛找到點感覺，竟敢脫離外側的新手扶手，滑到了靠人流較快的中間位置。

剛剛她被別人碰了一下，就立刻失去平衡，踉蹌了幾下，她的身體就完全失控，連聲驚叫著，看見她的狀況，連旁邊一個女孩也尖叫起來。

正當這女孩整個人向後栽倒下來時，楚震知道這次自己必須要出手了，否則女孩很可能要摔到脊椎或者頭部，很有可能受很嚴重的傷！

重生以後的楚震，神經靈敏性提高了很多，反應速度出奇的快。

只見他用左腳的滑輪側面與地面接觸，用來作為著力點，身子刷的一聲向前一竄，還沒等那女孩摔倒在地，楚震已經到了她身側，一把抱住了女孩。

由於這時兩人都失去了平衡，楚震就抱著女孩順勢跌倒，讓自己的身體墊在下面。

這女孩似乎受到了些驚嚇還沒反應過來，「嚶」了一聲，才睜開眼，發現自己沒有受傷，竟然在一個堅強有力的懷抱里！

由於兩人緊貼著在一起，女孩也看不清對方的臉，但明白是對方救了自己，心裡又感到慶幸和后怕，同時又覺得十分感激對方。

「我說你能不能先起來一下，還壓著我胳膊呢。」

一道聲音傳入秦箏耳中。

秦箏連忙撐起身體坐起的時候，發現救她的人竟然認識，是自己二中的同班同學，只見了一面卻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楚震！

「啊，楚震，怎麼是你！」

「秦箏，原來是你呀！」

兩人看到對方時，幾乎同時說道。

楚震甩了甩右手胳膊，剛才抱著秦箏倒下的時候，右臂首先和地面接觸到，還是稍微有點挫傷，不過應該沒什麼大礙。

楚震發現秦箏的臉色很紅，他以為對方是不是哪裡傷到了，趕緊起身並扶起秦箏，一邊拉著秦箏滑向外側的扶手，一邊問秦箏道：

「秦箏你沒事吧？」

「我沒事，好在你救了我，要不我一定摔得不輕！太謝謝你了！」

秦箏的小臉依然是紅撲撲的，很鄭重地向楚震表達謝意！

溜冰場有些吵，兩人不得不將音量放大。

場地里正播放費翔的《冬天裡的一把火》，這首歌從去年春晚開始，火遍大江南北。

費翔現在大陸受歡迎程度，比三十年後那些所謂的超級明星不知道強多少倍。

兩人這時候也挪到了溜冰場的外側，秦箏扶著和腰部齊平的扶手，恢復了自然的心態，臉上那股高冷清雅的氣質也隨之而來，當然她不是刻意要這樣，而是習慣使然。

見秦箏一副認真感謝自己的樣子，楚震覺得挺逗的，打趣說道：「你要想謝我還不簡單，以後考試給我打小抄吧？」

楚震是開玩笑的，可他看到秦箏竟陷入了思考，好像在考慮要不要幫楚震作弊似的。

「楚震實在抱歉，這個我做不到，我有自己的原則，作弊超越了我的底線，無論是自己作弊還是幫別人作弊。」

秦箏很鄭重看著楚震，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覺得作弊是一種短視行為，也不能幫你考上理想大學，不如這樣，我來幫你提高成績怎麼樣？這樣你就不用作弊了。」

「咳，咳，咳，你還當真了，我就跟你開個玩笑。真的！」

楚震突然覺得這個少女有些愚的可愛，怕她糾結趕緊解釋了一下。

「不管怎麼說，這次真是……」

秦箏的感謝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一個女孩的聲音打斷了，「喂，我說你們倆還真投緣，聊得把我一大活人都完全忽略了！」

楚震一看，正是剛才秦箏旁邊也尖叫的那個女孩。

楚震原以為那女孩是被秦箏嚇了一跳，原來她倆就是一起的，這應該就是剛才秦箏一行人中的另一個女孩了。

「切，我摔倒時你在哪兒呢？」

秦箏臉上露出少女本色，裝作嗔怒說道，然後向楚震介紹道：

「楚震，這是麥苗，我初中同學。苗苗，這是楚震，我二中的同班同學。」

「你好！」楚震大聲的打招呼道。

誰知就在楚震開口的瞬間，剛才那首《冬天裡的一把火》戛然而止，下一首歌沒連上，場地突然安靜了一下。

造成的效果就是，楚震這一聲「你好」響徹全場！

楚震臉上立刻浮出尷尬神情，別提多囧了！

撲哧一聲，連高冷的秦箏都被逗樂了，還帶著三分矜持，俏顏如白玉蘭綻放。

「咯咯咯……」

麥苗可沒那麼矜持，這戲劇性一幕，以及楚震一臉囧的表情，把麥苗逗笑得前仰後合。

關鍵是這妮子發育得非常超前，讓楚震有點hold不住鼻血的感覺。

眼前這個麥苗顏值竟然不輸於秦箏，而且眉眼之間還帶著異國風情。

楚震不由心中暗挑大腳拇指！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在幾人面前來了個漂亮的雙輪拐剎，伴隨著摩擦地板聲，這人停在離楚震不到五十厘米距離的地方。

要是一般人一定會被嚇一大跳，甚至失聲叫出來，這也是對方想要的效果。

可楚震是誰？剛才楚震觀察過場子里的高手水平，覺得自己至少能排進前三。

而眼前這傢伙的表現，只能算是小兒科，根本就沒放在楚震眼裡。

這人正是張闖，他停下后立即有點不客氣的問道：「你是那個叫楚什麼飛的吧，你怎麼跟秦箏苗苗她們在一塊呢？」

「張闖，你怎麼這麼愛多管閑事呀！」

沒等楚震出聲，小辣椒麥苗，先懟回張闖一句，看來她絲毫不懼這個向來囂張的張闖。

苗苗接著說道：

「你們凈顧著去瀟洒了，秦箏差點受傷你知道嗎，還好是楚震還救了她呢。」

「啊？怎麼回事？秦箏你沒事兒吧？」

張闖聽到這話趕緊詢問秦箏。

不過秦箏對張闖真是不感冒，只是搖搖頭，都懶得回話。

張闖看到秦箏反應，臉上有些不好看，有火又不好沖著兩個女生髮，只好接著說道：

「我不是說了嘛，衛東哥碰見一個戰友，拉著我去見一見。我不是讓你們等一下我嘛？有我這技術在這兒呢，保證你們都能學好滑冰。那個楚震吧，謝謝了啊，你是第一次滑旱冰吧？你自己找地方去練吧，別影響我們了。」

楚震畢竟和秦箏她們不算熟，也懶得理會張闖這種囂張跋扈的人。

有句話叫做：寧與君子為敵，不與小人結怨。

心態成熟的楚震覺得，沒必要輕易得罪一個景山學校出來的人。

所以楚震打算繼續保持低調，準備跟秦箏她們告個別，然後去找林昕趙鋒他們了。

楚震正要開口道別時，一道聲音淡淡的響起：「楚震，你可以帶著我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