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無奈之舉

那日之後的第三天，警官再次來到學校找到王九張。正在做助教的王九張被請到了會議室，剛一見面，警官就迫不及待的問道：「王同學，你上回說到的六變三托后，我們走訪了死者所有的同學、朋友、親戚甚至是查了網上的交易記錄，他們都是沒發現六變，更沒有三托的事。」

王九張長吁了一口氣道：「那看來我是猜對了，她不是自殺。」

「不過......」警官話鋒一轉又道：「我們在現場，包括她跳樓的教室里都沒有查到同步的腳印和痕迹，就連她的身上也沒有打鬥過的跡象和指紋，一切證據表明確實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啊。」

王九張嘆了口氣，幽幽的道：「警官，難道一定要有兇手才能殺人嗎？」

警官呆住了，猶豫了半天說道：「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王九張唰唰唰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精神pua。

「pua？那不是搭訕藝術的簡稱嗎？」

王九張點了點頭，回道：「厲害，這新名詞都知道。」

警官擺了擺手道：「別鬧了，快說說什麼是精神pua？」

王九張續道：「pua原本是指搭訕藝術，是指男性通過系統化的學習去提升自我、完善情商的一種行為，有些男性在學習了這些技術過後，並不是簡單的去找個女性談戀愛，有的僅僅只是為了滿足自身慾望，發生關係后就拋棄掉對方，轉而尋找下一個，更有甚者會騙取對方錢財，讓女性人財兩空。但後來pua被某些心思不良的人用在了控制他人，謀取利益等方面上，因此精神控制pua便出現了。精神控制pua，指的是通過一些不良手段，如打壓、虐待、暴力、忽冷忽熱等，來控制、奴役交往對象的行為。這是一種危害性極大的傷害性行為，它常常使得受害者人際關係喪失、意志減退、人財兩失等。

除了戀人，工作中的上司，以及父母，也可能是pua的對象之一。有些上司經常會數落屬下，說屬下這裡不好那裡不好，而他自己卻很少做事情。父母有時候也會pua孩子，經常也會打著愛孩子的名義強迫孩子去做一些他們不願意做的事情，這些都pua，雖然他們本意不是這樣，但是行為已經是了。」

警官馬上意識到了什麼，驚訝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死者被人精神pua了？」

王九張點了點頭說：「如果我此前所說的六變三托都沒有出現的話，那我能想到的就一定是這個了。而以她這個年齡來說，她可是女博士，比正常女學生要晚工作，晚結婚，晚生子，那她最在乎的是什麼人呢？」

「男朋友！」警官唿地一下站了起來，他匆忙的握了握王九張的手道：「如果是他的話，那就可以定罪了！」

王九張呵呵一笑，吊起了書袋說道：「對嘍，我再給您個線索，就是死者死時候的表情，人在墜落的時候無論是怎樣的下落方式，都會表現出驚訝的表情，而那個女博士並沒有，我清楚的記得，她最後的表情是微笑，正是因為這個表情，給我帶來了懷疑她是他殺，不是自殺。你們趕緊動手吧，通常情況下，這樣的人渣在控制一個女性的同時，應該還會控制其他的女性，當玩膩了或者女朋友阻礙到他追求其他女性的時候，便會用這種方法來教唆女朋友自殺。咱國家法律規定，教唆他人自殺應當以故意殺人罪論處。《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故意殺人的，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所以像這樣的人渣，判死刑了會救下更多的女性，死不足惜。」

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一切都在王九張的意料之中，果然是女博士的男朋友，來自她同一個學院的高材生，當他被抓的時候，正在主持著一個迎新晚會，在上千人眾目睽睽下，他被戴上了手銬，這個人渣瞬間嚇的癱倒在警察的懷裡。

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這件事讓李向哲李主任被通報批評，扣發了當年的年底獎。而作為偵破此次案件大功臣的王九張，則得到了全校的通報表彰，警察局還特批了一筆見義勇為獎金髮給了他。

從那以後，李主任便和王九張結下了梁子，直到兩年後，李向哲通過疏通關係終於如願以償的從副主任升任為主任，所管轄的系恰好就是王九張所在的心理系。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每一次二人碰見，李主任總能迸發出憤怒的火苗來，而王九張則永遠表現出嬉皮笑臉的樣子。用他自己的話說：「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別說一個小小的系主任了，就是院長來了，他也是這樣的我行我素。

回到眼前，李向哲發了瘋似的對著王九張嚎叫著，但王九張卻當著他的面摳了摳耳朵，隨口說道：「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回宿舍寫論文去了。」

李向哲真的被氣瘋了，他一把拉住王九張的胳膊說道：「不準走，事情沒結束之前你不能回宿舍。」

「同志，同志同志，你別誤會好嗎？」送王九張回來的警察喊住了李向哲，同時從車的後座上取下來一幅錦旗遞了過去，說道：「這位王九張同學昨天是因為一點小誤會被請到我們局的，我強調一下哈，絕不是抓，而是請，他利用自己的學識幫我們偵破了一個大案，所以局長特批印製了一幅錦旗送給貴校，感謝貴校培養了這麼優秀的人才。」

說著當眾展開了錦旗，上面寫了十六個金字：「桃李芬芳才德施教，警民合作親如一家。」

李向哲登時傻眼了，他昨晚接到消息的時候，高興的手舞足蹈，甚至喝了一大杯紅酒，自覺終於抓到了王九張的把柄，以報兩年前的仇，可此時被這紅彤彤錦旗晃得睜不開眼，什麼報仇的願望也都煙消雲散了，最終還被校報的記者攔住，被迫和警察、王九張無奈的合了張影。